1942年6月4日13时30分（夏威夷时间），在位于中太平洋上“飞龙”号航空母舰的舰桥上，第二航空战队司令官山口多闻在下达完攻击机队起飞的命令后，对身边的“飞龙”号航母舰长加来止男说到：“刚才天空上还都是我们的飞机，现在决定机动部队命运的就剩下这六架战斗机和十架攻击机了。”在3个小时10分钟之前，美国海军“企业”号航空母舰SBD“无畏”式俯冲轰炸机飞行队长麦克拉斯基，率领30架俯冲轰炸机，在预定海域未发现目标的情况下，做出了后来被尼米兹赞扬为“中途岛海战中最重要的决定”。通过锲而不舍地向北搜索，美军最终寻觅到日本海军机动部队的踪迹，完成了一次带有浓厚“个人英雄主义”色彩的决定性壮举，瞬间让日本海军两艘威风凛凛的舰队航空母舰变成了浓烟滚滚、熊熊燃烧的火球。这一“神来之笔”彻底改变了这场海战和整个太平洋战争的走向。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本海军取得了奇袭珍珠港、马来海战、爪哇海战等一系列战役的胜利，成功地在新加坡、菲律宾、马来半岛确立了自己的优势地位，趁势将太平洋上的威克岛、关岛收入囊中。作战中，日本军队俘虏英美军队总人数超过了25万，击沉舰艇115艘，击落飞机461架，在地面摧毁的飞机数量则达到了惊人的1076架；日本军队伤亡人数仅为2.1万人，日本陆军损失飞机440架，日本海军损失122架，大中型作战舰艇损失为0。

面对着这样的“大好形势”，在下一步去哪里的问题上，日本陆军和海军发生了严重分歧，陆军主“守”，海军主“攻”。经过了一番争论之后，在1942年3月7日大本营联络会议上拿出了一个《今后应该采取的战争指导大纲》，并提出：“为了使英国屈服，美国丧失战意，应该采取继续扩大战果，保持长期不败的战争态势。”

海军决定采取攻势。关于进攻方向日军内部产生分歧。山本五十六本人就认为：一定要彻底消灭美军太平洋舰队。既然日本没有进攻美国本土的力量，就应该积极寻找美国舰队残余，力争与之决战，或者把美国舰队残余引诱出来决战。在他的授意下，联合舰队参谋长宇垣缠提出了方案，计划在1942年6月进攻中途岛，这也是中途岛战役最初的由来，但中途岛战役方案始终处于争议当中，悬而未决。直到4月18日，杜立特率领16架经过改装的B-25B型轰炸机对东京进行了轰炸，虽然造成的损失微乎其微，但是却极大地震动了日本朝野，这次来自“香格里拉的轰炸”“压倒了所有反对的声音”，也改变了战争的整个进程。中途岛作战计划不仅顺利通过，时间还提前了。同时作为对军令部的妥协，山本五十六同意全程参与6月攻打阿留申群岛的军事行动，并在攻打中途岛之前支援对太平洋西南部的局部入侵，也就是后来的珊瑚海海战。由此可见，进攻阿留申群岛是独立进行的，并不是中途岛战役的组成部分，而珊瑚海海战则是中途岛战役的“前哨战”。这两个军事行动，不仅没有实现预定的目的，还分散、消耗、浪费了山本五十六手中宝贵的战略资源，也为后来中途岛战役的惨败埋下了伏笔。

“AF”？“AF”!

“中途岛的海水淡化装置出现故障。”

“明白，已向中途岛派出供水船。”

“‘AF’淡水供应出现问题。”

“‘AF’缺乏淡水，补给舰队务必向‘AF’登陆部队提供淡水！”

1942年5月，美国海军夏威夷情报站站长罗切福特在夜以继日的监听中发现，日本海军的电文数量激增，似乎在酝酿着一次大规模进攻行动，众多电文中都出现了“AF”这样的字眼，这引起了罗切福特的注意。随后罗切福特找出一份1940年12月的电报，电报内容是关于水上飞机从马绍尔群岛飞往珍珠港，途中需要在“AF”附近的一个小岛（法国护卫舰浅滩）周边降落加油，其中还特别提到要注意规避来自“AF”的空中侦察。从时间和海图上分析，“AF”只能是中途岛。

为了证实“AF”是中途岛，尼米兹来了一次“欲擒故纵”式的“钓鱼行动”。首先，通过海底电缆命令中途岛基地使用明码电报“报告”淡水设备故障,并让珍珠港方面煞有介事地回电：已向中途岛派出供水船。在“天衣无缝”的迷魂阵下,日军果然中招。不久,罗切福特情报小组截获到新的密码信息,日军通知中途岛攻略部队携带更多的淡水净化器,以应对“AF淡水匮乏”。这样,就确定了日军的主攻方向“AF”——中途岛！大战之前，尽管“窥得了对手的底牌”，但是由于敌我整体力量对比的悬殊，尼米兹仍旧捉襟见肘，陷入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窘境，一系列难题摆在了他的面前。

战略判断。美海军尽管掌握了山本的战役企图和主攻方向，甚至进行了必要的真实性验证，但是仍旧无法排除这是对手实施战略欺骗，甚至是预设陷阱的可能（美军无法判定日方是否对密码被破译有所察觉）。华盛顿方面对日海军可能再次袭击夏威夷，甚至是美国西海岸，充满了强烈的担忧。临阵换将。罗切福特才报告完“日本人刚刚更换了JN-25密码”，尼米兹就又接到报告“哈尔西病了”。这个“更坏的消息”顿时让他陷入了无人可用的困境。哈尔西是他的坚定支持者，曾指挥特混编队完成了袭击马绍尔群岛和“杜立特轰炸东京”掩护任务，是美国海军中为数不多的拥有航母作战经验的指挥官。尼米兹一时间难以找到合适的接替人选，后将指挥官改为哈尔西推荐的普鲁恩斯。

此外，尼米兹还面临着无船可用的窘境。5月27日，弗莱彻带着珊瑚海之战中遭受重创的“约克城”号步履蹒跚地回到了珍珠港，按照修理工期要进坞至少三个月时间，可是日本人留给他的时间只有72小时，因为根据掌握的情报日本海军潜艇侦察幕将于6月1日部署展开完毕。同时，要想与拥有4艘舰队航母的敌人相抗衡，“约克城”号又是必不可少的。为此，尼米兹当机立断，命令“约克城”号28日进坞，派遣1400名维修工人昼夜不停地抢修；30日以“约克城”号为核心的第17特混编队出海维修人员、设备随舰边走边修。就这样，“约克城”号抢在日军潜艇侦察幕展开之前踏上了征途。

从6月3日8时43分，美军1架PBY“卡特琳娜”式水上侦察机偶然发现宫本定知的扫雷舰队开始，美日双方侦察与反侦察、袭扰与反袭扰的“勾心斗角”就开始了。9时28分，在中途岛以西700英里海域，另一架PBY“卡特琳娜”式水上侦察机发现近藤信竹的中途岛攻略部队。14时前后，9架从中途岛起飞的B-17轰炸机对田中濑三的登陆输送舰艇进行了轰炸，但没有命中。午夜1时30分，3架装备有雷达的PBY“卡特琳娜”式飞机向登陆输送舰艇发起了鱼雷攻击，一枚MK-13型鱼雷命中“曙丸”号油船左舷，造成23人伤亡。这是此次战役中美国海军命中对手的唯一的1枚鱼雷，“鹦鹉螺”号潜艇的鱼雷因为引信的问题命中没炸，航空兵空投的鱼雷压根就从未命中过。

为了在6月4日当天尽早发现对方舰队，美日双方都制定了相应的航空侦察计划。日方的侦察计划是由“一航舰”的航空参谋源田实设计的，此次的航空侦察计划存在着致命缺陷：飞机数量不足；采用“单相搜索”模式；搜索覆盖区域存在着严重的空白；过于依赖良好的天气；飞行员的素质和近乎完美的时间控制。反观美海军方面，尼米兹恨不得将能用的飞机都派出去侦察，不仅将中途岛基地31架续航力大、留空时间长的PBY“卡特琳娜”式水上侦察机悉数派出，还从航母上出动了56架全副武装的SBD“无畏”式俯冲轰炸机进行补充侦察。在航空侦察这个环节，美海军的成绩是“A+”，日本人则是“C-”。双方力量投入对比极为悬殊！

在6月4日早上的第一轮较量中，南云忠一充分感受到了中途岛空中力量的现实威胁，美军飞行员也通过惊人的战损，发现了日本海军航空兵的凶狠实力。7时40分，4艘航空母舰“鱼雷换炸弹”正进行得如火如荼，4号侦察机报告“发现左方大约10艘军舰，方位10度（以中途岛为基准），距离中途岛240海里，航向150，航速20节以上”。这一消息令南云忠一极为震惊，立即要求4号侦察机“保持接触”，迅速查明。此时，4艘航空母舰的甲板异常干净，所有飞机都在机库中加紧“更换兵装作业”，即使南云忠一下令所有飞机立即起飞，也需要至少45分钟的时间在甲板上进行飞机的定位。时间不够！可就在他左右为难之时，麻烦又来了。

7时53分，“雾岛”号施放烟雾，并报告“敌机来袭”。从8时整开始的40分钟内，共有3批由中途岛机场起飞的美机空袭了南云机动部队，3个照面过去，美海军不仅一无所获，还损失惨重。就在南云机动部队忙于规避美机轮番轰炸的同时，美“鹦鹉螺”（SS-168）号潜艇在水下发起了攻击，虽然没有命中，却给对手制造了极大的麻烦，牵制了机动部队多艘反潜舰艇。截止10时20分，美军飞机损失总数已超过120架。但是美海军此时依旧按照战前的预案和“一有机会就连续打击敌人航空母舰”的原则，锲而不舍地发动着连续攻击。美军飞行员们锲而不舍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下面的舞台将属于“这场海战史上最具有决定性意义的空袭了！”

美国海军舰载机的突击力量被严重削弱，但是他们的牺牲并不是没有价值的，美海军舰载机的行动极大地牵制和消耗了南云机动部队的空中防御力量。日军4艘航母总共就搭载了70架战斗机，除去中途岛消耗的和正在机库中加油补充弹药的，天上飞的也就42架“零战”了。燃油在消耗，弹药在消耗，飞行员在消耗，时间也在消耗。南云机动部队刚刚加满油的威力强大的舰攻机、舰爆机群都被牢牢压制在机库里，更换下来的炸弹、鱼雷都堆在机库甲板上，此时4艘航空母舰简直就是一触即发的“火药桶”。美军那些英勇的飞行员们，用自己的牺牲，换来了对敌人的牵制和消耗，赢得了宝贵的时间。麦克拉斯基指挥着VB-6、VS-6中队30多架SBD“无畏”式俯冲轰炸机从西南方向“乘乱而入”，既没有驱逐舰施放烟幕，又没有重巡洋舰炮火示警，也没有引起4艘航母的注意，这是战役开始以来美军第一次从空中穿透机动部队外围舰艇的防卫，实现了战术突然性。

按照军事准则，麦克拉斯基本应该命令飞在前面的VS-6中队攻击距离远的“赤城”号（右方），飞在后面的VB-6中队攻击距离近的“加贺”号（左方），但是他下达的命令却是让飞在前面的VS-6中队攻击距离近的“加贺”号。VB-6中队的指挥官理查德·百斯特用无线电提醒麦克拉斯基“请按照军事准则行动”，但阴差阳错的是，由于两人几乎同时使用无线电通信，干扰了通信设备的信号，谁也没收到对方的电报。最终30多架轰炸机组成的庞大机群都奔着“加贺”号一个目标去了。此时，“加贺”号如同面对“漫天飞雪”！最终中弹五枚，彻底丧失作战能力，成为浓烟滚滚的一团火球。VB-6中队指挥官百斯特发现“赤城”号并未受到攻击，在下降俯冲前的一瞬间，他将飞机成功拉了起来，并带领另外两架SBD在高空观察攻击效果。在看到“加贺”号瘫痪之后，他决心去攻击“赤城”号。百斯特虽然只有3架轰炸机，也只带了3枚1000磅的航弹，但还是打了“赤城”号一个突然。3架飞机带着3颗航弹攻击了3次，命中了“一颗半”。为什么说命中了“一颗半”呢？在很多资料中，都记载“赤城”号中弹2枚，实际上百斯特投下的那颗1000磅炸弹直接命中了航母中部的升降机，并穿透飞行甲板在机库上方爆炸，最后一架飞机投下的那颗航弹没有直接命中，而是“近失弹”。这枚“近失弹”却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破坏了“赤城”号的方向舵！这一“小概率”事件，使“赤城”号遭受重创，虽然动力犹存，但是原地打转，直至最终沉没。与此同时，由“约克城”号起飞的VB-3中队17架俯冲轰炸机，也趁乱对“苍龙”号进行了“集火”，命中1000磅航弹4枚，“苍龙”号瞬间起火爆炸，失去作战能力。从10时19分“加贺”号防空警戒哨发现SBD开始，仅仅过去了25分钟，3艘巨大的舰队航空母舰就报销了。

美国人没有给日本海军任何机会，仅存的“飞龙”号航母前后遭到近100架轰炸机的空袭，做出了“这场海战中双方航母最优秀的规避”，但仍旧在劫难逃。“飞龙”号先后被4颗1000磅航弹击中，立即燃起大火，丧失作战能力。当日夜间，栗田健男指挥第7巡洋舰战队，在按照计划准备炮轰中途岛的航渡途中，在进行转向机动和反潜规避时，重巡洋舰“三隈”和“最上”号发生撞船事故，其中“三隈”号受创严重，6月5日天亮后被赶来的美海军舰载机击沉。执行完水面炮击中途岛任务的“伊-168”号潜艇，则意外地发现了处于拖带状态的“约克城”号和5艘护航驱逐舰。在经过一番惊心动魄的搏斗后，击沉了“约克城”号航母和“哈曼”号驱逐舰。这也是日本海军在这次战役中惟一的斩获。至此，中途岛战役真正落下了帷幕。

是役，日本海军4艘舰队航空母舰、1艘重巡洋舰被击沉，损失作战飞机248架（不含水上飞机），伤亡人数3500余人；美国海军1艘舰队航母、1艘驱逐舰被击沉，损失作战飞机147架，伤亡人数307人。这是太平洋战争爆发以来6个月的时间里，日本法西斯军国主义分子所遭受的第一次沉重打击，其咄咄逼人的嚣张气焰受到了强力遏制，尽管离最后的胜利还剩下战斗、苦难、英勇和牺牲的漫长3年，但这已是日本法西斯帝国覆灭的开始。英国首相丘吉尔曾这样评价中途岛海战：“在海战史上从没有过比这次战役更激烈、更震撼的事件，它让美国海空军将士们经历了一次光荣的考验，飞行员和水兵们的勇敢和献身精神，以及指挥官们的沉着和机智是这个成就的基础。”

沃尔特·劳德爵士在他那著名的著作《中途岛之战——难以置信的胜利》中写道：“不管从什么标准来说，他们都处于劣势。他们没有战列舰，而日军却拥有11艘。他们虽有8艘巡洋舰，而日军却有23艘。他们只有3艘航空母舰（其中1艘受损），而日军却有8艘……”“他们不可能会赢。然而他们却做到了，还因此改变了战争的进程。不仅如此，在鼓舞人心的著名战役中又多了一个名字——中途岛。像马拉松、无敌舰队、马恩河，还有其他一些战役一样，中途岛海战向人们展示了不可能是怎样变为可能的。即使面对着敌人压倒性的优势，人类精神中依然存在着某种因素——技术、信念和勇气的完美组合，将他们从失败的边缘带向巨大的成功。”然而，这种看法是存在争议的。在1942年5月，日本联合舰队在兵力数量上确实占有着相当大的优势，但在6月4日当天，日军同时发起了阿留申和中途岛两个方向的作战行动（相距约1600海里），根据日海军作战计划，山本五十六所在的主力舰队不可能与美军发生交战。那么6月4日当天南云机动部队与美海军参战力量的对比是：

水面舰艇——20:25（弗莱彻、斯普鲁恩斯的16、17特混舰队）

舰载机——248:233（不含中途岛陆基作战飞机120多架）

潜艇——0:1(SS-168“鹦鹉螺”号潜艇）

综上，在6月4日4时30分到10时30分这6个小时的时间里，在真正决定胜负的海域，在战舰和飞机数量上处于劣势的是日军，而不是美军！当然，我们必须承认南云机动部队在作战飞机性能、飞行员经验，以及航母的进攻火力方面占有着极其明显的优势。但是仅仅依据性能和技能方面的“隐性优势”，就认定实力天平的倾斜方向是不准确的，这样的判断是不严谨的。这一点对于我们在战时和平时进行作战筹划、力量评估和战术计算具有非常重要的指导意义。

那么，在具有兵力数量占优势，部分装备性能、参战飞行员经验和组织指挥能力居于劣势的情况下，美海军凭借什么取得胜利？尼米兹，也包括弗莱彻、斯普鲁恩斯，首先他们就赢在了战前准备和计划上，凭借着“单向透明”的情报优势，准确判明了敌人的作战企图、手段和步骤，从事后的战斗经过来看，6月4日的整个战役进程基本上符合战前尼米兹的构想。其次美海军航空兵由于作战经验、组织协调能力等方面的“先天不足”，损失了大量的飞机和飞行员，甚至部分贻误了战机，但他们依然凭借着作战技能和勇气，成功地控制了战场。美海军最难能可贵之处在于——在参战舰队的表现没有完全反映其作战规划的情况下，依然能够取得了胜利。这场战役美海军的指挥决策者尼米兹非常清楚，他所面临的敌军力量是完全能够承受的，即使输掉了战争，他作出的预先判断和下达的命令依然是合理的。因为他们拥有着军事情报的优势、大致相等的实力，还有出其不意的出击。

作为亲身参加了“偷袭珍珠港”和“中途岛海战”两场战役的渊田美津雄，在《中途岛海战》一书中曾这样写道：

“约克城”号航母被一架中岛九七式舰攻机投放的鱼雷命中的瞬间

“在敌鱼雷机队进攻时，我4艘航空母舰一直在继续进行反击敌人的准备。飞机一架一架地从机库中提上来，迅速在飞行甲板上排好。必须分秒必争。10时20分，南云中将下令，一旦准备工作完成，飞机立即起飞。在‘赤城’号飞行甲板上，全部飞机都已经发动了。庞大的航空母舰开始逆风航行。5分钟内，全部飞机都可起飞。5分钟！谁能料到在这短暂的瞬息之间，战局发生彻底改变呢？能见度良好，云层高3000米，偶尔散开，给敌机的接近提供了很好的庇护。10时24分，从舰桥话筒里，发出了开始起飞的命令。飞行长摇动着小白旗，第一架零式战斗机开足马力，飞离了飞行甲板。突然，警戒哨喊道：‘俯冲轰炸机！’我抬头张望，看到3架黑色敌机朝航母垂直俯冲下来。”

事实上，当美军轰炸机发起“致命一击”时，南云机动部队的4艘航母中没有任何一艘的攻击机队做好了起飞准备！在中途岛战役结束之后，由于种种原因，4艘参战航母的航海日志等原始文件都没有保存下来，但是舰载机大队的作业记录却被保留下来了。作业记录显示，6月4日当天“赤城”号的飞行作业是：

08:37—09:00，回收中途岛返航的舰攻机队

09:10，回收巡逻战斗机

09:51，回收战斗机

10:06，战斗机升空

10:10，回收战斗机

从记录中可以看出，从8时37分开始，“赤城”号飞行甲板就一直在进行起飞和降落的操作（主要是起降担负巡逻任务的战斗机），间隔在20分钟左右，到10时10分已经回收了3批战斗机了，而15分钟之后，就遭到了美军轰炸机的致命轰炸。按照日本海军航母操作规程，舰载机起飞前的准备作业是一个十分复杂的过程，最少需要45分钟（一般是1个小时）。在这段时间内航母的飞行甲板是封闭的，因为飞机要在舰尾进行定位、暖机等准备工作，在这个时候飞机的降落是完全不可能的。如果南云想在10时20分发动进攻，那么他就要提前45分钟，也就是9时35分就要开始攻击机的起飞准备。即使没有遭到美海军SBD轰炸的“飞龙”号航母，此时也在规避VT-3中队鱼雷轰炸机的攻击。自顾不暇之时，是不可能起飞任何攻击机队进行反击的。

在中途岛战役中，南云机动部队损失了4艘航空母舰和搭载的248架飞机（未包括重巡洋舰搭载的水上侦察机），损失飞行员121人。太平洋战争开始前，日本海军储备的舰载机飞行员总数超过2000人，中途岛战役中损失的飞行员人数所占比例并不高，与后续1942年8月进行的东所罗门群岛海战（损失110名飞行员）、1942年10月进行的圣克鲁斯群岛海战（损失145名飞行员）相比，损失飞行员人数大致相同。实际上，在东所罗门群岛海战中对日海军精英飞行员的消耗，才使舰载机飞行员的战斗水准发生了质的下降，而圣克鲁斯群岛海战则标志着日海军战前储备的精英飞行员损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