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直上:女性如何完成人生进阶》,
[美]卢安·布里曾丹 著,
汪若雁 译,
中译出版社出版
卢安·布里曾丹曾出版《女性大脑》一书,这本书对女性如何思考、沟通和感受有着深刻的科学理解,进而改变了游戏规则。现在,布里曾丹用她独特的能力使科学变得平易近人,为女性的生活提供了一个充满力量的愿景,这些愿景往往会被忽视或误解,但却可以为人生阶段创造一个积极的新框架。她引导女性在后半生中变得更像她们自己,更像她们想要成为的人。
在分析了最新的神经科学研究后,布里曾丹发现,中年阶段,女性迎合他人需求的倾向会放松,这让她们在保持感知天赋的同时变得更加专注。雌激素雄激素比例的变化使女性更直言不讳。同时,焦虑也有所下降,这使得女性大脑的注意力从多任务处理转向一次专注于一件事。升级后的女性大脑是集中的、直接的、有效的、专注的、无畏的、广阔的和自由的。
在这本全面审视人生后半段的书中,布里曾丹先是深入研究了线粒体的微观运作,又将视野放大到更大的画面——家庭、关系、身份。通过明确的、具有指导性的建议,她还提供了女性抵御痴呆症,提高寿命与幸福感,在人生的这一阶段找到最好的自己的方法。本书是对女性力量的一次庆祝,也是对衰老的一种全新的、从根本上积极地理解。
>>内文选读
在更升期前,女性大脑就本能地擅长感知危险,时刻保持高度警惕以保护她身边的弱小。雌激素和应激激素皮质醇水平居高不下,会让人一直保持这种本能反应,让人只想着生死攸关的问题,没时间想“过渡期后我该怎么办”这类问题。但这种难题对男性而言不存在,男性分泌的睾酮还会让他们对风险的容忍度更高。睾酮水平越高,他们越不易感知到风险。如果你跟男性共事,或者跟一对多年的伴侣一起坐车,你就会听到男女双方在某个老生常谈的问题面前,因风险而产生分歧。“老天爷呀,你慢点!车上还有孩子呢,你是想我们都送命吗!”“宝贝你说什么呢?我车开得好好的。你说说,我哪次开车出过事故?从来没有,对吧,你就别责备我了。”
男女对风险感知不同,是由于雌激素会让女性大脑对危险保持高度警惕,以保护弱者。当激素平静下来,雌激素降低时,大脑就会放松警惕。
等到激素褪去,大脑便安静了下来,更容易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与此同时,我们也有了重拾目标的空间,脑海中对于“我是谁”“我想怎样生活”的构想渐渐清晰。
当你产生独自探索世界、创业的念头,想要独自登高、想要单飞,一开始你会觉得陌生:我这把年纪做这些干什么?可一旦你踏上了这段旅程,便会深陷其中。如果孩子问:“奶奶,我能和你一起去日本吗?”也许平时你会点头答应,但有时你也可能心想:“开什么玩笑?天哪我要做噩梦了,我只想自己去。”于是,你会婉言拒绝道:“宝贝呀,这次不行。说不定你会嫌弃我这个老太太的,我们下次再看看。”
找到目标感能让人全神贯注。让使命驱动你的工作,让好奇心成为决策核心,让你即便遇到难题也能迎刃而解。但这不等于我从此不再操心了,我还是会头疼我儿子的事情,这一点可能永远不会改变。但我能充分释放自我,开始探索新方法,摒弃曾经被灌输的“我是谁”“我能做什么”的旧观念。
图源:视觉中国
我小时候总能心想事成,想做什么就能做成什么。虽然我也经历过创伤,但我是班上最聪明的孩子,多数的尝试和努力都能取得成功。转折出现在我月经初潮的那一天,一切都变了。最让我难以释怀的是生物学所创造的不平等,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永远无法摆脱月经,可男生永远不会遭遇这些。我第一次来月经的时候,毫无准备,哪怕我之前受过这方面的教育,我也不知道从此以后,每个月都会有几天我的世界会天翻地覆,饱受痉挛的折磨,情绪喜怒无常。我在怀孕期的经历也类似,早晨总是伴有严重的恶心呕吐,吐得我头昏脑涨,灵魂出窍。紧接着,我的大脑充斥着作为母亲的保护欲,总是过分紧张自己与孩子和伴侣的关系破裂。
在20世纪70年代,进化生物学家理查德·道金斯出版了一部具有划时代意义的著作——《自私的基因》。他在书中写道,跟所有男性关心的一样,大自然母亲只在乎精子有没有繁衍出下一代。女性生物学相关的著作应该名为《无私的基因》。想一想,由于母亲和婴儿的基因不匹配,就必须抑制女性免疫系统以防婴儿死亡。而步入更升期后,女性终于无须在乎他人的生存,第一次拥有了不必抑制生理或心理反应的自由,但社会仍然期望女性保持前状,压抑自己对目标的追求。因此,像青春期时面临月经那样,女性不得不背负起照顾他人的负担,这也是她对自己的一部分期望。
“我当时完全不知所措,”52岁的玛丽安娜说,“我婆婆中风了,送进了康复中心。我的事业正处于飞速上升期,而丈夫的会计业务触礁,家里全靠我养家糊口。当时,护士和社工都不愿意跟那几个儿子交流,一直在等我去康复中心,然后问我,‘你婆婆出院后打算怎么照顾她?’我也拿不定主意,我完全没想到前夫这么没担当,根本指望不上他们兄弟俩。我既要挣钱养家,还要负责照顾老太太。例如,我开车一小时把她的衣服从康复中心带回家,洗净晾干,然后再送回去。后来她搬来和我们一起住,我还要负责帮她找看护。这跟一份全职工作没什么差别。我忙得晕头转向,错失许多职业发展的机会,最后连晋升也搞砸了。”
玛丽安娜的故事并不罕见。50岁的尚塔尔曾经是一名新闻主播,她的亲哥哥拒绝照顾被诊断患有阿尔茨海默病的母亲,这让她觉得又悲又愤。母亲一直跟她住,但后来她实在有心无力,只好跟机构签署了协议送走母亲。尚塔尔止不住地落泪,一方面觉得自己作为女儿不尽责,另一方面感觉到生活的孤独和无助。一直以来,尚塔尔既要兼顾新闻事业,又要照顾老人和孩子,帮失禁的母亲清理卫生,凌晨三点起来给人做夜宵,送孩子念大学……她的朋友都称赞她尽职尽责,倾尽了所有的爱、力量和关怀,纷纷为她鸣不平,觉得她不应认为自己辜负了母亲而充满内疚和悔恨,但尚塔尔仍然无法释怀。这是“妈妈脑”在作祟,让人感到羞愧和孤独。朋友告诉她,换作任何人都做不到她这么好,还斥责她哥哥就是个浑蛋,终于让尚塔尔保留了一丝面对现实的清醒。
有些女性把养育孩子当作人生目标,视其为事业和生活的全部,但这不是我谈论的本意。我想探讨的是,女性在无意识中背负了多少家庭责任。当我们走向生命的尽头,多数人都希望能待在家里被人照顾,但如果身边没有女性来照顾你,会是谁陪伴在你身边呢?如果你患了老年性痴呆,没有伴侣,只有兄弟,谁会来照顾你?你要怎么偿还?即便女性有全职工作,家里78%的育儿工作依然由女性完成,而在人生命的终点,依然是女性忙前忙后。虽然目前没有统计数据,但依然表明了社会对女性的隐性期望有多普遍。
但这体现在某些女性身上却很复杂,让人看不透。63岁的纳塔莉是我的患者之一,经常有一大堆日程安排,但如果有人需要她照顾,她开心得仿佛一切阴霾都烟消云散,瞬间晴空万里。她一个人承担起照顾年迈父母、公婆和五十多岁中风嫂子的责任。即便她有兄弟姐妹和伴侣,但她仍然独自承担了一切,她很难拒绝帮助别人,也就是说她激活了大脑所谓的助人回路。
打小我们就经常听妈妈说,“来帮妈妈一件事”,觉得自己能派上用场。很多人都指望着我们随时能调动大脑的助人回路,在他们脱口而出一句“放哪儿了……”或“我该怎么……”时,及时放下自己手头的任务和目标,优先帮他们解决问题。好比是家里的搜索引擎,随叫随到,全天候待机。
纳塔莉婚前在一家国际管理咨询公司工作,但为了让丈夫经营的加盟健身房蒸蒸日上,她在百般犹豫下放弃了自己的事业。她既要组织大型会议和顶级加盟商活动,还要照顾老人和孩子。“如今,我看到女儿拥有了自己的孩子,有了自己的事业,家里无论大小事儿也有伴侣的支持。我女儿拥有许多我当初不曾拥有的东西,”纳塔莉向我坦露,“我觉得难过。真要命,这不就是当初我想要的生活吗?我把这种感觉剥离出来,仔细端详,然后又一声不吭地咽进了肚子。毕竟,我还能怎么办呢?”纳塔莉当时担心自己不担起照顾家庭的责任,会遭众人非议。但有证据表明,背负家庭照顾压力不仅阻碍了女性找寻目标,还可能缩短女性的寿命。
图源:视觉中国
我们延续生命一部分是靠细胞复制。端粒存在于染色体DNA链的末端,是一种“保护帽”,可以防止染色体末端磨损或粘连,如同鞋带末端的塑料头一样。保持端粒完整对健康遗传物质至关重要。现在测量端粒有了科学方法,端粒越长,衰老对细胞(包括大脑和神经系统细胞)的影响就越小。2014年对威斯康星州无薪女性家庭照护人的一项研究表明,照护人的端粒发生了显著缩短,从而得出结论,照顾家庭的压力会加速衰老。
从表面看,纳塔莉像很不好惹的人,但你稍微进一步观察,就会发现她已经筋疲力尽,经常因照顾家庭劳累得卧床不起。当然,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她能在同情中获得满足感,在社会和文化层面因他人的过度同理心和内疚得到正反馈。我们成了救赎者,得到了众人认可,也因为做得好,得到了多巴胺回馈,所以我们日复一日地扮演着救赎者。女性再次抛弃了目标,除非照顾家庭原本就是她所选的目标。
就跟我们的性别不可回避一样,女性面对社会文化的期望,依然无处可逃。我确实躲不掉我的月经,但在照顾家庭这件事上,我有选择的余地。如果我们能质疑它的合理性,能找人代劳并提前制订计划,我们就可能依自己的想法度过后半生,而不会在生理上和社会道德感上心怀内疚,背负负罪感。当然,情况最坏时,你可能不得不调整计划。如果伴侣或亲近的家人生病,你肯定会改变主意。但未雨绸缪,提前做好打算总是没错的,这种照顾也只会是一时,而非长期的。
作者:
文:卢安·布里曾丹编辑:金久超责任编辑:朱自奋
举报/反馈

文汇报

1344万获赞 89.5万粉丝
华文世界高品质阅读平台
文汇网官方账号
关注
0
0
收藏
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