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本文旨在探索海德格尔如何在“在世存在”概念框架下,即人的存在方式与传统表征理论(以笛卡尔为代表)进行深度整合与超越。文章首先分析了“在世存在”的核心要素,包括存在先于性、时间性、历史性,以及其存在结构中的投开、沉沦、畏等。随后,批判了笛卡尔的表征理论,指出其主体-客体二元对立的局限,强调海德格尔的在世存在对表征的内在性与情境化处理。
在当代思想领域,海德格尔的哲学思想,尤其是其“在世存在”(In-der-Welt-sein)概念,持续展现出深远的影响力。随着技术时代的到来,人类社会与个体的存在方式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变革,人与世界的关联性、主体性与客观性的界限、以及知识的获取与表达方式均面临新的挑战。
在这种背景下,“在世存在”概念的重新解读显得尤为迫切。它不仅关乎我们如何理解自我与世界的关系,还触及到技术文化中人的本质、技术发展对人的存在方式的影响,以及在此背景下寻求真实性和意义的途径。海德格尔的哲学为我们提供了反思现代性、批判技术理性、探索人类生存真实性的宝贵资源,对于引导我们走向一种更为深刻和负责任的生存方式具有不可估量的价值。
A. "在世存在"的概念界定
海德格尔的“在世存在”(Existenz in der Welt-sein)是一个核心概念,它超越了传统主体与客体的二元对立,强调了人的存在方式是预先设定于世界之中的。此概念包含了存在的先于性(Existenz-vorität),指出存在先于任何对存在者的具体属性,是其存在的前提。
时间性(Zeitigkeit)则强调存在是在时间中的存在,时间不是外在流动的容器,而是存在者显现的方式。历史性(Geschichtlichkeit)则揭示了存在者在特定历史脉络中的定位,强调了存在的相对性和时间性。
B. 结构分析:此在(Dasein)的存在结构
海德格尔的“在世存在”结构复杂,其核心包括了多种存在方式,如投开(Entwurf)、沉沦(Fall)、畏(Angst)等。投(Entwurf)指的是存在者朝向未来开放的可能性,投掷出,展现了存在者的主动性和未来导向性。
沉沦(Fall)则是存在者的沉陷落于世,表明了存在者在世界中的被抛掷性,无法选择出生与存在状态。畏(Angst)则是一种特殊的畏,不是对特定对象的恐惧,而是对存在者自身存在可能性的畏,即存在本质的畏,体现了存在者对存在的深刻理解。这些存在方式共同构建了在世的结构,体现了人与世界的关系。
C. 与身体的关系
海德格尔对身体性的理解并非忽视或贬低贬低,而是置于存在论的框架内。他认为身体是存在者的存在方式之一,而非简单物质实体。身体性不是与存在分离,而是存在者的存在表达,是存在者在世的体现。在世中,身体是理解、感知、行动的媒介,它参与在世存在者与世界交互中,如投开、沉沦、畏等存在方式。
海德格尔的在世存在并非脱离物质,而是超越了唯物性的二元对立,身体作为存在方式,是存在者在世的直接参与和感知世界的途径,体现了存在者存在方式的物质性与精神的统一。因此,“在世存在”并非独立于身体经验,而是通过身体经验,身体的体验与世界发生深度关系,实现存在者与世界的内在联系。
A. 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与表征理论
笛卡尔的认知模式中,"我思故我在"(Cogito ergo, ergo, sum)成为了知识的出发点,确立了主体性的核心地位。笛卡尔认为,知识构建始于主体的主动思维活动,即表征(representation),它是连接主体与外界的桥梁,通过表征,我们认知世界。表征在笛卡尔体系中是知识的基石,承担着对客体的再现、解释与理解,从而构建了我们关于世界的知识体系。表征的可靠性、清晰性与精确性,是知识真伪的关键,强调了表征在理性认知过程中的主导作用。
B. 海德格尔的批判视角
海德格尔对笛卡尔的批判,首先聚焦于主体-客体的二元对立,他反对将主体视为独立封闭系统,与客体割裂,认为这忽视了存在者在世存在的本性。海德格尔指出,主体与世界不是对立,而是预先设定于世界之中(In-der Welt-sein),主体的在世存在(Dasein)是整体的,非孤立的认知活动,是存在方式。因此,表征不能独立于存在者存在,不能单独讨论。
海德格尔对表征理论的局限性讨论,则是其形式化与抽象化。他批评传统表征理论忽视了存在者在世的实践性,表征过于形式化,忽视了存在者在具体情境中的存在方式,未能反映存在者的在世。表征在海德格尔看来,不是知识的复制或映射,而是一种揭示,是存在者存在方式的显示。
存在者通过表征,不是被动反映,而是在世存在,是主动揭示,是存在者对存在方式的参与。海德格尔强调,真正的理解必须是存在论的,而非仅仅认知论,是对存在者存在方式的揭示,表征是存在者与世界关系的互动,而非单向映射。因此,海德格尔的批判不仅对表征理论是反对,更是存在论的超越,对存在方式的新理解。
A. 表征的语境化
在海德格尔的框架下,表征并非外在于“在世存在”之外的附加物,而是其内在于性的一部分,是存在方式的展现。海德格尔认为,表征并非只是静态的映射,而是一种动态的揭示,是存在者与世界互动的结果,是存在者在世的方式。表征因此不是独立的,它被语境化在存在者与世界的在世存在之中,是存在者参与世界,表征是存在者在世界中的存在方式,是世界与存在者在世的互动。表征不是对象化,而是境化,是存在者在世的实践,是存在者在世界中的存在方式。
B. “在世存在”作为表征的条件
海德格尔的在世存在论中,表征不是无条件的,而是在世存在的条件。存在者存在方式预设了表征的可能性,存在者在世存在,表征的先在于存在者在世。存在者在世,存在者的投开、沉沦、畏等存在方式,都是表征的条件。存在者在世存在方式,决定了表征,存在者存在者如何表征,存在者在世如何理解世界。存在者存在方式是表征的条件,表征是存在者存在方式的展现,表征是存在者存在方式的实践。
C. 越形式化
海德格尔要求表征超越形式化,认为传统表征理论过于抽象化,忽视了存在者的具体情境性,存在者的存在方式,存在者在世的实践性。海德格尔主张,表征应关注情境性,存在者在世的具体情境,存在者的实践,存在者的在世实践。
表征应是情境的,是具体的,是实践的,是存在者在世的实践。表征应超越形式化,不是形式的映射,而是存在者在世的实践,是存在者与世界的具体情境,是存在者的存在方式。海德格尔的表征超越形式化,是实践的表征,是情境的表征,是存在者在世的表征,是存在者存在方式的实践。
A. 生成与塑造
在海德格尔的哲学视域中,“在世存在”(Dasein)不仅被世界所包围,更主动地通过表征活动参与到世界构建之中。表征不仅仅是对外部现实的被动反映,它是一种动态的、创造性的过程,通过此过程,此在不断地生成并塑造其生活世界。
这种生成性体现在,个体通过意向性行为,如理解、解释和评价,对周围环境赋予意义,从而在主观经验中构建起一个充满意义的世界。同时,这一过程也不断塑造着个体自身,因为“在世存在”本质上是自我关联的,每一次表征行为都是对自我理解的一次深化或调整,进而影响到未来的存在方式和行动选择。
B. 真实性与误解
在“在世存在”的框架内,表征是一把双刃剑,既能够导向真理的揭示,也可能导致误解与异化。当表征活动基于开放、真诚的态度进行时,它能够揭示存在的真实面向,帮助此在洞察事物的本质,实现对存在的本真理解。这种状态下,表征成为通往真理的道路,促进个体与世界的真实相遇。
然而,如果表征陷入常人的日常性,被公共意见和既定的概念框架所限制,就可能导致对存在的误解,使个体陷入“沉沦”,与自己的真实存在状态相异化。此时,表征成为遮蔽真理的面纱,让个体迷失于表面现象,无法触及存在的深层含义。
C. 表征的伦理维度
在“在世存在”的背景下,表征行为蕴含深刻的道德意涵,直接关系到个体的责任意识和对存在的理解。从伦理角度看,表征不仅是认知活动,也是价值判断和行动导向的过程。它要求此在在表征时保持审慎和责任感,意识到每一次表征都可能影响他人乃至整个社会的意义构造,进而影响他人的生存状态。
因此,真诚、公正的表征是对他人存在的尊重,体现了个体间的共在伦理。此外,认识到表征的伦理责任意味着承认,我们的存在不仅仅是个人的,而是相互交织、共同构成一个道德共同体的存在。在这样的理解下,表征行为促使个体反思自己的存在方式,承担起对自我、他人及世界的道德责任,推动向更本真状态的回归,即向着存在的真理行进。
海德格尔的哲学探索,特别是其“在世存在”的概念与表征的互动分析,为我们呈现了一个深刻而全面的视角,重新定义了主体与世界的关系。在此基础上,我们重申,“在世存在”与表征之间存在着一种复杂的整合关系,这种关系超越了传统表征理论中主体与对象二元对立的框架。
海德格尔并没有简单否定传统表征理论,而是通过对“在世存在”的深度剖析,揭示了表征活动作为存在方式的一部分,如何内在地关联于人的存在结构,从而推进了对表征理解的深度和广度。他的理论强调了表征的实践性和情境性,指出表征不仅是认识世界的方式,更是构建和参与世界的方式,展现了对传统理论的深刻超越与整合。
论文作者:芦熙霖
参考文献:
Heidegger, M. Being and Time. Translated by J. Macquarrie, J. & Robinson, E. Oxford: Blackwell Publishing.
Dreyfus, H. L. Being-in-the-World: A Commentary on Heidegger's Being and Time, Division I. Cambridge, MA: MIT Press.
声明:本人账号下的所有文章(包括图文、论文、音视频等)自发布之日72小时后可任意转载或引用,无需告知本人。如需约稿,可联系 Ludi@cnnic.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