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传世经典《牡丹亭》里,杜丽娘和柳梦梅跨越生死的爱情至今仍感人至深。伴随着乐声响起,舞台上水袖翻转,歌声婉转。凄美的爱情故事、华丽的服饰舞美、原汁原味的南昆唱腔,让人们如痴如醉、流连忘返,沉浸在昆曲与园林交融的苏式慢生活里……今年七夕节当晚,苏州昆剧传习所里,充满画意诗情的江南之夜因园林实景版昆曲《牡丹亭·游园惊梦》的上演而愈发醉人心神。
不如电影刺激,又没有电视剧有趣,但对苏州人而言,昆曲有种魅力——慢。苏州人对昆曲的痴迷是深到骨子里的,老街上遍布评弹茶馆,夜幕降临,便纷纷传出浅吟低唱。这些腔调既软糯、又细腻,好像江南人用水磨粉做的糯米汤团,是为“水磨腔”。昆曲里的苏州话,吴侬软语说得又慢又轻软。也只有被称为“红尘中一二等的富贵风流之地”的苏州才能孕育出这样的语调。
昆曲又称为“昆腔”“昆山腔”,起源于苏州昆山,是中国最古老的大型戏曲剧种之一,已有600余年历史,堪称中国传统文化艺术中的珍品。自14世纪形成后,昆曲又经杰出戏曲音乐家魏良辅等人的改良而走向全国,形成了南北曲融为一体的“水磨调”,并首次用于演唱梁辰鱼的传奇剧本《浣纱记》。从明代中叶开始,昆曲传奇风靡大江南北,独领中国剧坛风骚近300年。昆曲糅合了唱念做打等,以曲词典雅、行腔婉转、表演细腻而著称,被誉为“百戏之祖”。
昆曲兴起时的江南,正是中国经济最繁盛的地区。17至19世纪,苏州的城市人口増加了一倍,市镇人口猛增九倍。生活富足后,“风流”也随之而来。明代的达官贵人建了拙政园、留园等私宅园林,重金邀请名动天下的文人才子写曲子、著剧本,昆曲戏班应运而生。每到中秋之夜,苏州城家家户户聚集到虎丘,吟咏较艺、竞技演唱,这便是“虎丘曲会”,标志着昆曲发展达到全盛时期。清代张岱在《陶庵梦忆》中记载了那时的盛景,山塘河里停泊的舟船绵延十多里长,船上满载前来虎丘唱曲、赛曲的曲友,可谓“千人坐满千人坐,千顷云浮千顷烟”。于是,这一原先“止于吴中”的地方性剧种,这些老百姓喜见乐闻的昆曲折子戏,很快通过山塘河进入大运河走向北京,沿着长江走向全国其他地方。
“北上”后的昆曲,因其性情高雅,曲文秉承唐诗、宋词、元曲的文学传统,又成为京城文化生活的时尚。明熹宗痴迷于看戏、唱戏,便在回龙观的六角亭搭台,闲暇时到那儿唱昆曲;康熙帝喜好昆曲,认为其代表了“梨园之美”。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他首次南巡,刚到苏州,就问这里有唱戏的么,随即传戏班点戏,看了二十出,直到夜深。
数百年的持续兴盛,造就了昆曲大量优秀的剧目。其中,具有影响力而又经常演出的剧目有汤显祖的“临川四梦”、高濂的《玉簪记》、李渔的《风筝误》、孔尚任的《桃花扇》、洪升的《长生殿》等,另外还有一些著名的折子戏,如《游园惊梦》《三醉》《思凡》《秋江》等。
《牡丹亭》是明朝剧作家汤显祖的代表作之一,全名为《牡丹亭还魂记》,与《紫钗记》《邯郸记》和《南柯记》合称为“玉茗堂四梦”,也称“临川四梦”。《牡丹亭》是中国戏曲史上浪漫主义的杰作,洋溢着追求个人幸福、呼唤个性解放、反对封建礼教的浪漫主义理想。任凭时光流逝,《牡丹亭》在舞台上永远是一颗闪亮的明珠。2001年,昆曲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宣布为首批“人类口述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三年后,白先勇导演了青春版《牡丹亭》,放下了“非遗”的身段,将主体观众定位为以高校学生为主的青年观众,培养起了昆曲的当代戏迷。这门传唱600余年的“百戏之祖”在它的发源地再焕生机。
苏州平江路吸引着人们前来寻找“苏州的味道”。人们能够在夜晚的伏羲会馆中,邂逅独特的昆曲演出:身着昆曲戏服的女子,裙袂飘逸,水袖翩翩,情绪到了,还会邀请台下的观众上台即兴朗诵诗词;站在山塘风景区内的新民桥上,向着日出方向观望,能看到带着“昆曲茶楼”字样的黄色旗帜,此处便是山塘昆曲馆了。在馆中,昆曲爱好者经常能欣赏到昆曲折子戏的精彩演出。
昆曲之风徐徐拂在苏州人的日常生活里,持续了600多年,熏陶至今。正如《牡丹亭》里唱道“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对今日苏州人而言,良辰美景就在昆曲演员的水袖翻转间和水磨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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