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历史的长河中，有些瞬间决定了国家的命运，塑造了世界的面貌。苏联，这个曾经在世界政治舞台上占据中心位置的超级大国，其解体过程中隐藏着许多未被充分揭露的秘密和细节。在这些关键时刻中，两个人物的互动尤为引人注目——米哈伊尔·戈尔巴乔夫和鲍里斯·叶利钦。

他们之间的关系，特别是在苏联末期的一系列决策，直接影响了历史的走向。多年后，戈尔巴乔夫在其回忆录中提到了一个让后人深思的问题：“为何我没有抓住机会，把事情做绝？”这句话背后隐藏的含义和情境，成为了解开苏联解体历史之谜的关键。

1987年的公开冲突：叶利钦与戈尔巴乔夫的权力较量

1987年9月，在苏联政治的历史轨迹上，叶利钦与戈尔巴乔夫之间的关系发生了明显的裂痕，这一切都在庆祝十月革命的一次报告初稿讨论会上公开展现了出来。这场会议原本是为了纪念革命胜利而召开，旨在回顾过去、展望未来，但最终却成为了两位苏联高层领导人之间矛盾的爆发点。

戈尔巴乔夫作为会议的主要发言人，提交了一份他认为能够体现革命精神和时代要求的报告。在讨论的过程中，多数与会者对报告给予了肯定，他们的建议更多是围绕着报告的细节进行的小幅度修改，显然，大家的意见在原则上是一致的，即认同戈尔巴乔夫的观点并支持报告的基本立场。

然而，叶利钦的发言却截然不同。他提出的大约20条意见，每一条都直指报告的核心和关键，这些意见不仅涉及报告的内容深度，也触及了其方向和基调。叶利钦的这一系列意见，无疑表明了他对报告有着根本性的不同看法，这与会议上其他人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戈尔巴乔夫对叶利钦的这种公开挑战感到了极大的不满。作为苏联的领导人，他本希望通过这份报告来统一党内的思想和方向，但叶利钦的行为无疑是对他权威的公然挑战。在叶利钦发言结束后，戈尔巴乔夫的脸色明显沉了下来，他没有立即回应，而是选择了愤然离场，这一举动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这种突然的离开，不仅表明了戈尔巴乔夫对叶利钦立场的强烈不满，也反映了他在短时间内无法接受并回应这种挑战的心态。

然而，戈尔巴乔夫的离开并没有结束这场冲突。大约30分钟后，他重新回到了会议室，这一次，他准备好了对叶利钦进行直接的回击。戈尔巴乔夫的返回，让会议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他直接指出叶利钦的意见不仅无助于报告的改进，反而是对苏联现行政策和方向的误解和挑战。戈尔巴乔夫的这番话，明显是对叶利钦之前发言的反击，也是对他个人立场的公开质疑。

这场在报告讨论会上的直接对抗，不仅是两人个人意见的冲突，更是苏联政治内部不同派系间矛盾的体现。叶利钦与戈尔巴乔夫之间的这次公开冲突，成为了他们日后更多矛盾和冲突的预兆，同时也标志着苏联政治生活中一个新的、更为复杂的阶段的开始。

叶利钦的挑战与孤立

随着1987年深秋的来临，叶利钦在苏联政治舞台上的行为变得更加尖锐和直接。10月21日，这位当时的政治局候补委员，在一个重要的政治会议上发表了一番引起广泛争议的讲话。这次，他的矛头不再直接指向戈尔巴乔夫，而是转而对苏共中央书记利加乔夫进行了尖锐的批评。

叶利钦公开指责利加乔夫搞个人崇拜，认为他的工作方式自两年来未见任何创新或变化，直言这种固守旧观念的做法浪费了宝贵的时间。叶利钦的这番言论不仅是对利加乔夫个人的批评，更是对苏共中央现行政策和治理方式的质疑。他进一步自我批评，表示自己在政治局的工作未能取得预期成果，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缺乏来自利加乔夫等人的支持。

在这场会议上，叶利钦的直言不讳显然触动了政治局的敏感神经。他的批评并非仅仅针对个人，更是对整个苏共领导层的一种挑战。随后，叶利钦提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请求——解除自己的政治局候补委员职务。这一举动在当时的政治环境中极为罕见，几乎可以被视为对苏共领导层的公开不满和挑战。

叶利钦的这一请求遭到了广泛反对。不仅是政治对手，连一些平时与他关系较近的人士也站出来批评他，认为这是一种背离苏共和社会主义事业的行为。他们将叶利钦的这一举措视为“背叛行为”，认为这不仅损害了党的团结，也影响了苏联的政治稳定。

面对来自各方的压力和批评，叶利钦最终不得不做出了让步。他在后续的发言中承认，自己的言论可能给党和人民带来了困扰，表示这是错误的。叶利钦的这一态度转变，虽然缓解了一时的政治压力，但也暴露了苏联政治生活中的深层矛盾和问题。

政治生命的暂时终结与反转

1988年2月，叶利钦的政治道路似乎走到了尽头。在经历了前一年与苏联高层的激烈冲突后，他被解除了政治局候补委员的职务，这一决定象征着他在党内权力结构中的地位被显著削弱。此前，叶利钦曾被任命为国家建设委员会第一副主席，这一职位虽然看似重要，但与他在政治局的影响力相比，显然是一个降级。在这一时期，关于叶利钦的各种传言四起，其中最令人震惊的是他因政治压力而试图自杀的消息。尽管此类传言的真实性难以考证，但它们无疑加剧了叶利钦在公众中的形象危机，也反映出他在政治生涯中遭遇的极大困境。

然而，就在许多人认为叶利钦将彻底退出政治舞台时，形势发生了意想不到的转变。戈尔巴乔夫在这一时期推进的一系列改革政策，特别是强调民主化、公开性、反对保守主义和特权，无意中为叶利钦提供了一次重返政治舞台的机会。这些政策在苏联社会中引发了广泛的讨论和支持，也激起了对改革的强烈渴望。

叶利钦凭借其直言不讳的性格和对现状的深刻批评，逐渐赢得了公众的关注和同情。他对苏联现行体制的公开批评，尤其是对那些阻碍改革进程的保守势力的抨击，让他在渴望变革的群体中脱颖而出。叶利钦的坦率和尖锐，与戈尔巴乔夫推行的政策不谋而合，但他更进一步，直接指出了体制内部的问题和矛盾。这种勇于直面苏联社会问题的态度，使他在那些对戈尔巴乔夫和苏联现状持批评态度的人中成为了一种英雄形象。

叶利钦的政治复兴并非一帆风顺。他所面临的不仅仅是来自政治对手的阻击，还有克服公众中对他先前政治行为的质疑。然而，正是这些挑战促使他不断地调整自己的政治立场和策略，最终赢得了更广泛的支持基础。叶利钦的坚持不懈和对改革的深刻理解，使他在苏联政治生活中的地位逐渐得到恢复，甚至比之前更加坚实。

戈尔巴乔夫的回忆与反思

在苏联解体的历史长河中，叶利钦和戈尔巴乔夫的名字永远被记载为两个极其重要的角色。他们的政治生涯，尤其是两人之间的互动，对苏联乃至世界历史的进程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多年后，戈尔巴乔夫在其回忆录中的坦白，为外界提供了一扇窥视这段历史的独特窗口，揭示了那些年苏联内部权力斗争的复杂性和微妙性。

戈尔巴乔夫的回忆录中的自我反思，尤其是关于他在与叶利钦冲突中的处理方式，暴露了苏联改革进程中的关键弱点。他承认，在战略上未能更早、更快和更坚决地推进改革。这种迟疑不决，实际上为苏联体制内的保守势力留下了可乘之机，使得改革进程反复无常，难以形成有效的推进力。更为关键的是，他提到在战术上没有抓住机会“把事情做绝”。这种表述，尽管简洁，却深刻地揭示了政治斗争中的决断意义。

特别地，戈尔巴乔夫提及1987年与叶利钦的冲突，表明了他后来对那一时期决策的反思。在那个转折点上，如果戈尔巴乔夫能够更为果断一些，按照他后来的理解，“把事情做绝”，叶利钦的政治生涯可能就此走向终结，而不是后来成为苏联及其解体过程中的关键人物。这种“如果”的历史假设，虽然无法验证，却反映了戈尔巴乔夫对自己政治判断和决策能力的深刻反思。

戈尔巴乔夫的这番回忆，不仅是对个人政治生涯的反思，也是对那个时代苏联政治变革尝试的一种评价。他的坦诚不仅显示了一个政治领导人的自我批评精神，也揭示了在冷战后期苏联内部改革的复杂性和困难性。这种自我批评和反思，为后人理解苏联解体的历史背景、内部动因以及个人在历史进程中的作用提供了宝贵的视角。

戈尔巴乔夫和叶利钦之间的这段历史，凸显了个人在大历史进程中的作用和局限。一方面，戈尔巴乔夫的改革开放政策无疑为苏联乃至世界历史开启了新的篇章；另一方面，他在处理与叶利钦的关系时的犹豫和不决，却也成为了苏联改革进程中的一大遗憾。这一段历史的复杂性和多维性，提醒后人在评价一个时代的历史人物和事件时，需要具备更为全面和深入的理解。

朱秀芳.戈尔巴乔夫现象的历史诠释——再析苏联解体的深层次原因[J].俄罗斯研究,2009(4):121-1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