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四八年二月,《共产党宣言》问世的时刻,欧洲爆发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革命。一八四八年革命遍及除俄国以外的整个欧洲,其中以法国二月革命和德意志三月革命的影响最大。在法、德两国革命的推动和鼓舞下,东南欧各被压迫民族的解放运动风起云涌。其中巴黎工人的六月起义把一八四八年革命推向最高潮。
到一八四八年五月,欧洲革命处于资产阶级日益转向反动,反革命势力嚣张起来,开始转入反扑,从而引起革命与反革命之间的决战状况。
一八四八年五月四日,法国制宪议会的开幕,标志着资产阶级对无产阶级公开进攻的开始。临时政府解散了,新选出的五人执行委员会(新政府)排除了路易·勃朗和阿尔伯。新政府对外巴结俄、奥统治者,支持他们镇压波兰和奥地利的革命运动,对内开始实行白色恐怖。屠杀北非人民的刽子手、前阿尔及利亚总督卡芬雅克被任命为军政部长,他把大量反革命军队调进巴黎。卢森堡委员会被解散了,革命俱乐部被封禁。无产阶级的许多优秀领袖巴尔贝斯、拉斯拜尔和革命家布朗基(二月革命时才从监狱出来)等,又先后被资产阶级投入监狱。六月二十二日,执行委员会宣布解散国家工场的命令。这就意味着十一万三千名工人将被抛到街头。正如马克思所说,形势的发展已使“工人们没有选择的余地,若不甘愿饿死,就要展开斗争。他们在六月二十二日以大规模的起义做了回答--这是现代社会中两大对立阶级间的第一次伟大战斗。这是为保存或消灭资产阶级制度而进行的战斗。”
巴黎无产阶级在举行起义时,并没有革命政党的领导和明确的政治纲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起义是自发的。但是无产阶级在起义中提出了自己的口号和要求,其中“民主的和社会的共和国”成了起义的总口号,它把全体巴黎无产阶级团结起来。
在六月决战中,双方力量的对比十分悬殊。资产阶级反革命势力占很大的优势,它有统一指挥的反革命司令部;一支二十五万人以上的反革命武装;优良的武器装备。在工人方面,优秀的领导者都在狱中;没有共同的行动计划;没有经费;多半没有武器。小资产阶级和农民都没有站在无产阶级一边,四万五千名起义工人完全处在孤军作战的境地。尽管如此,巴黎的无产阶级在六月起义的日子里,表现了空前的英勇、坚决、沉着和机智。他们面对六倍于自己的敌人抗击了整整五天之久,他们是以大无畏的革命牺牲精神进行战斗的。
六月二十二日晚,一夜之间,起义工人在巴黎东城和东郊工人住宅区构筑起六百座街垒,街垒上红旗飘扬。就在这时,小资产阶级社会主义者路易·勃朗却竭力谴责起义,要工人“立即放下武器"。工人群众看清了这个叛徒的嘴脸,坚定地拿起武器。二十三日,二十四日,战斗十分激烈。不仅国家工场工人,而且机械工人、铁路工人和木匠都投入战斗。妇女和儿童帮助铸造子弹,裹扎伤口,运送水和食品。二十四日上午,起义有很大进展,巴黎外围的郊区都已掌握在起义者手中。在市区,起义者分四路进攻资产阶级的心脏市政厅,有的队伍已进达离市政厅六十步远的地方。
资产阶级吓得惊惶失措。他们授予卡芬雅克以军事独裁全权来镇压工人起义。卡芬雅克调来大量炮队,用霰弹、榴弹对起义者进行疯狂的轰击,用燃烧弹焚烧整个东城。各地反革命援军急急开入巴黎。工人们面对着大火和炮弹,坚定如一,视死如归,在二十四日战斗中留下了可歌可泣的英雄史迹。一名敌人上尉在信中说,他指挥进攻一个街垒,连续发动二十次冲锋,二十次都被打退了,“起义者象狮子似的抵抗着”。由于力量对比过分悬殊,大批工人牺牲了。到二十五日,优势逐渐转入政府军手中。卡芬雅克妄图以“招降”来解除工人武装,欺骗说只要“放下武器”,就“不予报复”。这种可耻伎俩遭到起义工人的痛斥。起义者号召巴黎人民“武装起来”,为建立“社会的民主的共和国”,为争得“人民主权”而献出每个人最后的力量。工人的抗击使卡芬雅克军队遭到惨重的伤亡。直到二十六日黄昏,政府军才攻占起义者最后的根据地圣安东区。
接踵而来的是疯狂的白色恐怖。有一万一千多工人被屠杀,二万五千多人被处监禁、流放和各种苦役。在一八四八年,“资产阶级第一次表明了,当无产阶级敢于作为一个具有自己利益和要求的单独阶级来反对它的时候,它会以何等疯狂的残暴手段来向无产阶级报复。”
全欧洲的反动派都为资产阶级的胜利而同声叫好。沙皇尼古拉一世给卡芬雅克拍来贺电,“大声赞誉卡芬雅克将军的壮举”。全欧洲的革命派都站在巴黎无产阶级一边,强烈谴责资产阶级的血腥罪行。六月起义战士在法庭上慷慨陈词,坚定回答:“未来是属于我们的。”
六月起义的血的教训,使工人们认清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利益是根本对立的,并且开始认识到:“它要在资产阶级共和国范围内稍微改善一下自己的处境只是一种空想,这种空想在一开始企图加以实现的时候就会成为罪行。于是,原先无产阶级想要强迫二月共和国予以满足的那些要求,……就由一个大胆的草命战斗口号取而代之,这个口号就是:推翻资产阶级,工人阶级专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