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曼布里诺头盔
堂吉诃德问:“你既然是教士,是什么鬼把你带到这儿来的?”
“大人,您问是什么鬼吗?哦,不是鬼,是我的晦气。”那人答道。
“你要是不说实话,我敢说还有更大的晦气等着你。”
教士连忙说:“我叫阿隆索·洛佩斯,我是个传道员。我从塞哥维亚城来,同来的还有十一个教士,也就是刚才举着火把逃跑的那些人。我们正在护送棺材里的尸体,他是塞哥维亚人,现在我们要把他的尸体送回去安葬。”
“是谁害了他?”堂吉诃德问。
“是上帝借一次瘟疫,发了一场高烧,把他送走了。”
“我向上帝发誓,要是别人害死了他,我还得替他报仇。既然是上帝送他走,我就没什么可说了。我想让你知道,我是曼查的堂吉诃德骑士。我的职责就是游历四方,除暴安良。”
“你这叫什么除暴安良?”传道员不满地说,“你不问青红皂白就弄断了我的一条腿,我恐怕一辈子也站不起来了。你为我雪的恨就是让我遗恨终生。”
“问题在于你们像一群夜游神,穿着白色法衣,手里举着火把,嘴里祈祷着,身上还戴着孝,完全像另一个世界里的鬼怪。也难怪我搞错,我把你们当成了地狱的魔鬼了。”
“看来这是我的劫数了!”传道员说,“求求您,请您帮忙把我从骡子底下弄出来,我的脚别在马鞍和脚蹬中间了。”
堂吉诃德叫桑乔过来。桑乔正忙着卸教士一匹马上的货物,全是些好吃的东西。桑乔用外衣卷成个口袋,使劲往里面塞,塞满后把东西放到他的驴上。然后走过来帮着堂吉诃德把传道员从骡子身下拉出来,扶他上马,又将火把递给他。堂吉诃德向他道歉,说刚才的冒犯是职责所在。
桑乔和堂吉诃德来到一个人迹罕见的空旷山谷里下了马。桑乔把驴背上的东西拿下来,两人躺在绿草地上,狼吞虎咽地把早饭、午饭、点心和晚饭合成一顿吃了。填饱了肚子,还有一件不顺心的事,桑乔觉得这事最糟糕,那就是教士们没有带酒,连喝的水也没有,两人渴得厉害。
桑乔拉着驴,在漆黑的平原上摸索着往前走,走了不到两百步,就听到一股巨大的声音,仿佛是激流从高山上汹涌而下。两人为之振奋,停住脚步想听听水声的方向,他们骤然又听到另一声巨响,那是一种铁锁链有节奏的撞击声。伴随着水的咆哮声,那声音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勇敢无畏的堂吉诃德跳上罗西南多,手持盾牌,举起长矛说:“桑乔,各种危险、奇遇和丰功伟绩都是专为我预备的。我要走了。记住,你在这儿等我三天,如果三天后我还不回来,你就回到咱们村去,求求你,到托博索去告诉我美丽的夫人杜尔西内亚,就说忠实于她的骑士为了做一件伟大的事业牺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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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乔伤心极了,他说:“大人,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从事这件可怕的事情。咱们完全可以绕道,避开危险。请您想想吧,您一离开这里,会有妖魔前来,我就会吓得魂归西天!我远离故土,撇下老婆和孩子,原以为跟着您能够得到好处,可是偷鸡不成反蚀米。本来我还指望得到您多次许诺的某个岛,可是现在换来的却是您要把我撇在一个人迹罕见的荒野。看在上帝的份上,大人,别做这种缺德事吧。假如您非要这么做不可,至少也要等到天亮。”
“不管差多少时间,”堂吉诃德说,“总之不能由于你哭了、哀求了,我就该放弃骑士应尽的义务。桑乔,别再说了,既然上帝要我去征服这一罕见可怕的险恶,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勒紧罗西南多的肚带,然后留在这里。不管是死还是活,我马上就会回来。”
桑乔看到主人如此坚决,只好略施小计,他在给罗西南多紧肚带时,用缰绳把罗西南多的两只蹄子利索地拴在了一起。堂吉诃德并不知情,他越是夹紧马肚子,马越是不走。他根本没想到是桑乔在捣鬼,只好等到天明。
此时东方破晓,万物可见,桑乔悄悄为罗西南多解开了绳子。撞击声并没有停止,堂吉诃德搞不清是哪里发出的,他用马刺踢了一下罗西南多,他对桑乔说跟随他应得的报酬不用担心,他离开家乡之前已经立下了遗嘱,桑乔完全可以按照遗嘱得到全部工钱。如果他安然无恙,桑乔肯定会得到他许诺的小岛。桑乔听到主人这番催人泪下的话,不禁哭起来,打定主意等着主人。
桑乔的伤心触动了堂吉诃德,但是他装得若无其事,开始向传来水声和撞击声的方向走去。桑乔仍习惯性地拉着他的驴,紧跟在堂吉诃德后面。他们在那些遮云蔽日的栗树下走了很长一段路,看到高高的岩石脚下一块草地,一股激流从岩石上飞泻而下,岩石脚下有几间破旧的废墟,撞击声就是从那儿发出来的。堂吉诃德一边安抚罗西南多,一边接近那些破屋,心里虔诚地请求他的夫人保佑自己。桑乔跟在旁边,伸长脖子从罗西南多的两条腿之间看过去,寻找那个让他们心惊胆战的东西。他们又走了大概一百步远,拐过一个弯,才看到那个令他们惴惴不安的东西赫然在目,原来是砑布机的六个大槌交替打击发出的声响。
堂吉诃德惊愕得无语,他看了看桑乔,见桑乔鼓着腮,满脸含笑,显然有些憋不住了。桑乔说:“我承认我刚才不应该笑。不过,大人,咱们现在没事了,如果上帝保佑您,以后每次都像这回一样逢凶化吉,这难道不该笑吗?”
“我不否认这件事滑稽可笑,”堂吉诃德说,“不过它不值一提。再聪明的人看事情也会有偏差的。”
两人拐上另边一条路,没多久,堂吉诃德发现一个头戴金光闪闪的头盔的人。堂吉诃德认定那人头上戴的是曼布里诺头盔,可桑乔对此没有信心,他担心主人又会闹出荒唐的笑话来。
原来对面骑马而来的人是一名理发师,他要来此地给人理发,刚巧天下起小雨来,他顺便把铜盆扣在头上以便挡雨,却没想到被堂吉诃德错当成了曼布里诺头盔。
堂吉诃德他二话不说,提矛催马向前冲去,想把那人扎个透心凉。冲到那人跟前时他喊道:“嘿,对面的家伙,要不就心甘情愿地把本应该属于我的东西献出来,要不就等着送命!”
冷不丁地遇到一个来势凶猛手持长矛的怪人,那人吓得从驴背上滚下来,铜盆不留神便丢在地上,堂吉诃德见状很高兴,说这个家伙还算聪明,他让桑乔把头盔捡起来交给他。桑乔捡起铜盆说:“大人,这个铜盆不错,值点钱。”
堂吉诃德把头盔扣在自己的头上,转来转去寻找曼布里诺铜盆,却怎么也找不到。他便认为这个铜盆就是头盔,他说这个头盔一定曾经落入一个不识货的家伙手中,他把头盔的一半熔化了卖钱。他决定找个铜匠收拾一下,凑合着戴,总比没有强,怎么着这也是著名的曼布里诺头盔。
喝了点凉水,两人漫无目的地到处溜达,得到主人的准许,桑乔说出了憋了好久的一番话:“主人,我对您的才能和胆识是坚信不疑的,我们征险了这么久,受了这么多苦,可以说战功累累,可是至今却什么也没捞到,我们的名声也远远未传出去。如果这样下去,我们恐怕一辈子都难以出头。我有个建议,我们是否应该为某个正在交战的皇帝或君主效劳,在那里我相信您可以完全显示勇气和才能,这样被他们发现之后,您的功绩才会被铭记,被传颂。”
“你说得没错,桑乔。”堂吉诃德说,“但是骑士还是应该四方征险,经受各种锻炼和磨难,获得几次成功之后就能声名显赫。那个时候再去觐见朝廷也不迟。我认为离那天已经不远了。我想象着我成为一名名骑士后,君主命令他的国人夹道欢迎我。那天一定会人声鼎沸,人群中一定会有一位漂亮的公主,她对骑士一见倾心,在那些漂亮的王后和公主们身后站着几个侏儒,他们正吹起号角热情地迎接我这个名声显赫的新晋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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