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没记错的话,前夫是非常排斥下馆子吃饭的。

且他从来不吃鱼。

他说鱼有刺,他懒得一根儿一根儿去吐……

曾经我还以为,这些异于常人的习惯,是属于一个教授该有的偏执。

现在才明白,他只是在我面前才显得偏执。

呸!

这是明摆着觉得我好欺负不是?

放狠话很容易,不过动动嘴的事。

可日子却很难过,得一天一天的熬。

一个五十多岁的退休妇女,离了婚,没有儿女可以依靠。

只身一人流落在外,兜里又没什么钱。

未来会历经多少坎坷,我哪能想不到?

但无论如何,总比留在那个无情无义,是非不分的家里,继续给人当免费保姆强。

况且,那已经不再是我的家了!

拖着行李箱,我随便坐进一家路过的小餐馆,点了二两素椒炸酱面,三五夹吃光,就开始找住的地方。

入冬一个多月,虽说才不过晚上7点左右,但天已经彻底黑透了。

凄厉厉的寒风一阵阵扑面而来,吹得我连打了好几个冷颤。

我把纯白小奶猫搂进大衣里,不让它受一点寒,同时也向它取一些暖。

路上的行人很少,稀稀疏疏几个也都是步履匆匆。

唯有我不知前路在何方。

沿着光秃秃的银杏树,走过一条又深又长的巷道,最后在转角处,终于找到一家惠民旅店。

我准备在这里歇三天的脚,等到房东搬走,再住进出租屋。

实话实说。

六十多一天的旅店,各方面条件都十分堪忧。

入住的旅客简直可以说是由各色人等齐聚的大杂烩。

难舍难分的大学情侣、

扭着细腰的女人和肥头大耳的男人、

进城务工穿着老旧的外乡人……

几十年前,其实我也是这个城市的外乡人。

我进城端盘子的时候,那会儿蓉城还很小。

那是正逢恢复高考后的几年。

一次,我偶然听到一个常客聊天讲,他闺女大学毕业当了老师,每个月可以拿30多块钱的工资。

想到自己上学的时候,在学校从来都是名列前茅,或许我也可以去高考试试?

有了这个想法,我便一心扑在了考大学这条路上。

我白天打工晚上自学,身边的人知道这件事,就都笑话我。

说我一只乌鸡还想变成凤凰,根本就是白日做梦。

那会儿的高考,确实犹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再加上白天有做不完的体力活,剩下的时间只想休息,根本没什么精力用来学习。

没有人愿意去费这个苦功夫,只为搏一个根本不可能的未来。

但我的决心,势如破竹。

经过一年多的挑灯奋战,我如愿考上大专,并选报了师范专业。

这对于农村家庭出生的我,算得上是一步登天。

毕业后。

我顺利被分配到了蓉城的一所小学教书。

记得当实习老师那会,住的是学校宿舍。

六人间的上下铺。

摆了床和桌子加上几书柜的各种书籍,几乎就没剩多少空间了。

我们几个一米五六左右的小个子老师,只是在里面走几步,都会显得十分逼仄。

关键是整个房间,没有一扇窗户,只有个很小很小的通风口,一走进去就有股子霉味。

那时候物质紧缺,加上大家手头也是很紧,像眼下这样的大冬天,也没一床像样的棉絮床垫,只能两个姐妹挤在一张床上,同盖两条大花被子凑和着过夜。

但那会儿我却一点也不觉得苦。

反倒每天都乐呵呵的,满是对未来生活的向往,浑身上下都攒足了劲儿。

转正后的第一个月,我如愿领到了50多块钱的工资。

这笔钱已经是当时我见过的最大一笔钱了。

可怜那时我父亲生病,家里全靠大哥一个人撑着,每月我都只留下十元生活费,其余剩下的全都寄回家去。

“啊~轻点!!”

“嘘,小声些,这房子隔音不好!”

我的隔壁,突然发出情难自禁的大动静,瞬间将我从回忆中抽离......

在旅店遭受过三天耳根子的折磨,再搬进租赁的小房子时,我瞬间升起了浓浓的满足感。

破旧虽说破旧,但收拾收拾生活起来,还是很舒适便捷。

我好好洗了个澡,清扫过混了几日的人世宿尘。

然后拿出手机,点开银行app,看了看卡上的余额。

省着点用,还勉强可以继续维持个把月生活。

又对照着日历表,盘算着自己还有十多天就要发养老金。

心头一下就没那么慌了。

花钱也不像之前那么省了,五元一斤上好的砂糖橘也敢三斤三斤的称回家。

很快,就到了冬至这天晚上。

出于往年的习惯,我大清早去了一趟菜市场。

斥巨资买了两斤羊肉,羊排羊后腿羊脖子,每样都称了一点。

再配上几根十块钱一斤的豌豆尖儿,和一大颗三块钱的白萝,拎回家炖羊肉汤喝。

起锅出炉装盘,撒上葱花和香菜,再用老干妈的香辣酱对一个麻辣蘸碟,堪称完美。

我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享受美食。

期间,偶尔刷一刷微信。

就看到前夫老孙发的一条朋友圈。

那是一张大合照。

他和我的前亲家闺蜜,现在的小三中间坐着前婆婆,女儿女婿抱着孙女站在后面。

他们身处一间花园。

背景是一座好看的假山鱼池。

很显然是在高级定制餐厅的一间豪华包厢里就餐!

吃得还是鱼宴!

那一刻,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想说,这老孙换了对象,怎么会连几十年的老习惯都改变了??

若我没记错的话,他从前非常排斥下馆子吃饭。

他总嫌外面馆子脏,常常吃了都闹肚子疼。

且他从来不吃鱼。

他说鱼有刺,他懒得一根儿一根儿去吐……

曾经我还以为,这些异于常人的习惯,是属于一个教授该有的偏执。

也没强迫他去改。

现在才明白,他只是在我面前才显得偏执。

这不是明摆着觉得我好欺负不是?

“冬至不喝一锅羊肉汤,整个腊月都过着没意思。”

谁能想到,拿这句话当了半辈子口头禅的男人,居然会在冬至这天带着小三去外面吃鱼?!

呸!盛怒之下,我大手一挥,直接把他从我的好友列表里剔除了!

呵!

我苦笑自嘲:算了,也多亏了他,才练就了,我这一手炖羊肉汤的高超手艺。

从今往后,只管好好爱自己。

将一切抛在脑后,我摁灭手机,挑了坨羊肝去喂猫。

一个星期之后,养老金准时到账。

我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非常爽快的摁开空调开关。

撩开被子跳下床,穿着件单衣走进厨房,给自己敲了两颗荷包蛋。

同时在心里列了一份清单。

香肠腊肉各来五斤。

电热毯得要一床。

上回逛超市看上的泡脚桶必须去买回来。

还有猫粮和猫砂……

正想得起劲。

屋外突然响起拿钥匙开锁的声音。

吓得我立马提了一把菜刀,随便裹来一件大衣外套,就急匆匆跑到门口去看个究竟。

来者是个和我差不多大的中年妇女。

她看到我时也是大吃一惊,甚至还“啊”一声,叫了出来,“你——你是谁?”

“我是这里的租客啊?”我一头雾水,反问,“你又是谁?”

“什么租客?”

她不明所以,退到门外,抬头看了一眼门牌号,反复确认自己没有走错之后,又进来。

她眼睛鼻子皱成一团,拔高嗓门儿,问:“你是不是弄错了,我是这里的新房东,这套房子已经卖给我了。”

我两眼一抹黑,惊呼:“你说什么?”

她再次表明自己房东的身份。

而我也拿出租房合同,以证明自己住在这里的合法性。

我们双方就此事争执了两句。

但很快,我们像同时意识到什么似的。

都不说话了。

我和她面面相觑,相互打量。

空气停滞五秒。

她和我一起拿出手机。

如果预料没差,我们俩即将准备联系的人,应该是同一个。

我从通讯录里,找到“房东黄小妹”这个名字,点开,然后拨号。

嘟嘟嘟……嘟嘟嘟……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一连串电话忙音。

让我陷入深深的恐慌。

收走我两万多块钱的房东,人间蒸发了?

“你也打不通?”她心照不宣问,“我也没联系上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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