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送的芙莉莲》：冒险结束后，回溯无法重来的旅程
澎湃新闻2023-11-14 13:50
这几年，蛮流行异世界梗的，勇者、魔王、恶龙、冒险，永远是动漫世界的王道刚需。当《葬送的芙莉莲》开播，我本以为这又是一部热血冒险少年番，没想到，一个冒险故事，开局在冒险已经结束的时刻，实在是令人意外。
《葬送的芙莉莲》海报
《葬送的芙莉莲》原作漫画曾获得“日本漫画大赏”第一名、“手冢治虫文化赏”新生奖，系列漫画销量更是突破800万册，在动画化前该作就有许多粉丝。动画版由老牌制作公司MADHOUSE负责，去年话题作品《孤独摇滚》的斋藤圭一郎担任导演，知名动画导演的川尻善昭参与分镜。
一开播，就是长达2小时的四集连播。动画将一个魔法与奇幻的世界建构成熟，整体氛围也清新自然，相当舒适。动画版一推出就使很多观众感动不已。“勇者斗魔王”的老套故事，如何俘获了新时代的观众，我想是因为冒险外壳下，这是一个感伤与温柔满怀的治愈故事。
勇者辛美尔、精灵芙莉莲、僧侣海塔、矮人战士艾泽，终于结束了十年打怪升级、惩恶扬善的冒险，封印了魔王，回到了故土。欢迎勇士们归来的晚宴，四个战友相谈甚欢，并共赏五十年一度的流星。已经度过了千年岁月的芙莉莲，轻易地许下“五十年后再相会”的约定，独自踏上自己的旅程。而赴约之时，战友们都已垂垂老矣，唯有她依然毫无变化。
直到辛美尔寿终正寝，芙莉莲的内心终于产生了强烈的波动：明明不过是一趟十年的“短暂”之旅，这些伙伴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长寿的芙莉莲本不愿对寿命短暂的种族投入太多情感，总是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想要避免离别的伤心，但在伙伴的死亡时才明白，没能把握那些在一起的时光，深刻地去了解他们，才是她最后悔的事。还有很多遗憾，还有很多愿望，“早知道”，这是世界上最让人心痛的词。
《葬送的芙莉莲》剧照
日语里的“葬送”二字有“出席葬礼、葬仪”等意思，《葬送的芙莉莲》——送走了一个又一个同伴的芙莉莲。我看着动画中她立于墓前孤单的身影，觉得这个片名实在是沉重得难以直视。但告别、分离、死亡的悲伤，在这个故事中都被处理得轻盈含蓄。
第一集就让笔者刮目相看的是，明明是芙莉莲与辛美尔50年后的再重逢，眼见曾经的少年尘满面，鬓如霜，两位老友的情绪却被处理得平淡自然，直到辛美尔的死亡，才将芙莉莲的悲伤明确地做了表达。可以说该作在情感和情绪的处理上，始终是“反高潮”“反狗血”的。这种沉稳含蓄的表达，喜欢的人会称赞细腻高级，但不喜欢应该就不会打开下一集了。
其后，该作让笔者叹服的是，在叙事上过去与当下两个时空的自然交织，以及在人物塑造上辛美尔与芙莉莲隔着生死的对望。
《葬送的芙莉莲》剧照
芙莉莲自然是主角，但一出场就死去的辛美尔也是主角。在芙莉莲重走过去冒险路的旅程中，辛美尔在她和伙伴的回忆、旁人的叙述中反复出现，其形象在往事中逐渐鲜明：一个勇敢、高贵、无私的勇士，一个有些幼稚、可爱、真诚的朋友。冒险的伙伴海塔会说出这样一句话：“如果是辛美尔的话就会这么做。”死去的辛美尔成了他们人生中的一盏灯，他们怀念这位老友，也敬重他的人品。
而芙莉莲当下的行走中，时不时又会讲述回当初旅程中的一些细节，当时只道是寻常，而如今芙莉莲却往往会有醍醐灌顶的瞬间：原来当时的他，怀着这样的温柔心思。那些错过的流连眼神，遗落的特别在意，都没有随着那个人的离开而风化，反而历久弥新，在她记忆中焕发出新的光彩，让她莞尔一笑，其中的感伤格外令人动容。
《葬送的芙莉莲》剧照
动画中也会有一些冷幽默瞬间，比如芙莉莲带着徒弟去见当年被封印的魔王。魔王从几十年的沉睡中醒来，当年一招制敌的“杀人魔法”，如今却成了“普通魔法”——原来当年的“杀人魔法”在人类社会几十年的共同研习之下，已经人人都会。这一刻，笔者和魔王一起沉默了。
芙莉莲的旅程，是一段凝望和回溯时间之旅，回忆和当下交织，不断映照呼应，一个美丽的主题呼之欲出：生命有尽头，而意义并不会随着生命的终结而终结。如果意义会随着个体生命的消逝而消逝，那等于对生命下了毫无意义的论断，但实际上，个体生命的意义在友人的记忆中延续，在其一生奋斗所泽被的大陆民众的和平生活中延续。生命的意义，原来存在于个体生命之外的广袤世界。
芙莉莲在旅行中，不断寻找被遗忘和失落的魔法，很多魔法本身的用处简直莫名其妙，堪称毫无“意义”，但记录、留存、传颂，本身就是一种意义，是魔法被创造时的故事的纪念碑。生命本身，就是一场魔力十足的创造。一个看似“老土”的冒险故事，却因其切入角度不同而有了新的观赏价值，并传达了更深刻温柔的情感，《葬送的芙莉莲》值得耐心观看和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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