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鹿( Rangifer tarandus )是世界上唯一成功大规模半驯化的鹿,野生和家养驯鹿在历史上一直是北极人民食物、衣服和住所的重要来源,至今仍被放牧和猎杀。
如今,驯鹿和依赖它们的北方游牧民族都面临着不确定的未来。
八月中下旬,已经是北极的深秋,晚上空气中弥漫着寒意。
河岸边的草木和柳树都失去了夏天的绿色,泛着黄色。越过苔原,随着太阳落山,远处的池塘发出金色的光芒,诉说着冬天即将回归。
暮色降临时,广阔的土地寂静如深空。
附近的草丛中传来一阵细小的声音——田鼠在树叶上发出的沙沙声,消失了。
一分钟后,又传来一阵噪音:秋沙鸭一家人从河上升空,消失在即将到来的夜色中,翅膀扇动,脚踩在水面上发出轻柔的咕噜声。
然后空中传来了明显的声音,是驯鹿蹄子踏过浅滩的声音。
从更近的地方,灌木丛中传来了“开路先锋”扫树枝的声音——公驯鹿用它们巨大的鹿角穿过灌木丛——鹿群鱼贯而出,来到一片苔原草地上。
它们不慌不忙地等待群体的领袖向前迈出,选择前进方向上的下一个岔路——前方的道路有无数的选择,一天有一千个岔路,下一天还有一千个——它们自己和数十亿祖先的蹄子,在千百年来已经深深的刻印进了这片土地,让大地本身因它们的旅程而改变。
无论西伯利亚、北欧,还是北美,当北极驯鹿群在冬季栖息地和夏季产犊地之间迁徙时,数以万计的鹿群就像像一条活生生的河流般流动。
驯鹿的生命河流为北极人民提供了新鲜的肉;他们家的门、挡风雨的皮制品;他们的床上用品、衣服、工具手柄,甚至缝纫线——几乎是他们生存所需的一切,包括对土地恩赐的深深感激之情。
然而,只有失去——没有其他的——才能衡量、揭示我们生活中所拥有事物的价值。
近二十年来,驯鹿越来越少。
孤独的山谷中,风景依旧,但每个北极家庭成员都怀揣着的饥饿、空虚和寒冷。
他们每天眺望着地平线、在苔原上行走、等待、明天再尝试、更加努力地寻找曾经一直都在那里的鹿群身影。身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当地猎人不懈地巡逻,寻找哪怕是一只穿过水面的驯鹿。小型飞机从头顶飞过,向北飞去寻找驯鹿。当目标终于出现,枪声响起,猎人脑中浮现出肉、骨头、汤的味道,还有家里女人、孩子的笑脸。
越来越多的人类,和越来越少的驯鹿。
如今,以北极地区阿拉斯加西部的驯鹿群为例,它们数量从最多的 50 万只减少至约 9.4 万只。
尽管崩溃的确切原因尚不清楚,但生物学家认为这是气候条件变化、人类压力增加(包括狩猎)以及繁荣和萧条周期综合作用的结果。
北极迁徙的苔原驯鹿——在人类捕猎的压力下,会进化得更像山地或北方森林驯鹿吗?是否以较小的群体、较小的区域、更隐蔽且更难发现的方式移动?活动范围是否影响产崽?等等,有许多问题等着去发现。
很多北极民族选择驯养驯鹿。
但驯鹿饲养业一直处于变化之中。这是一个必须习惯于适应自然和各国、各地当局突发奇想的行业。
现在,驯养驯鹿也面临着气候变化相关的一些挑战。
比如,牧民必须带着他们的鹿群穿越湖泊和河流才能到达冬季牧场。如果这些湖泊和河流不结冰,迁徙路线就会消失。
此外,只要冰面上有一层薄薄的雪,无论冰层薄厚,驯鹿都会勇敢的走上湖面。这非常危险,冰层太薄,鹿会掉下去。
即使到达牧场,忽冷忽热的天气会导致表层雪融化、再结冰、落雪。当地面被多层冰覆盖,驯鹿就找不到足够的食物。牧民只能花钱买饲料,入不敷出。
目前仍然有足够的驯鹿来维持北极人民与那片大地之间的古老联系,但气候变化、科学调研、生态保护、禁猎法规、民族传统、驯鹿、人,当所有这些都交织在一起,未来似乎充满了不确定性。
世间的一切都在乎于抗争和适应,求生和繁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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