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在历史的长河中,有一个时期,一群人,一段无法忘却的记忆——衣冠南渡。这是一个充满悲壮与沧桑,寓含着中华民族深沉厚重的历史情感故事。如今,这一段历史的记忆在侯震先生的笔下被唤醒,化为了一幅高1.93米,长13.9米水墨画卷——《衣冠南渡图卷》。侯震先生的画笔如同历史的笔舌,以沉浑凝固、低吟百转的色彩,勾勒出那个时代的痛苦与坚韧,描绘出那些不屈的衣冠身影。
画面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处人物,都充满了历史的厚重感。黄天厚土的中原,人沸马嘶,仿佛能听到疾驰的马蹄声和人们的呼喊声;满目疮痍的河洛,尘埃卷地,仿佛能感受到那满地的疮痍和人民的痛苦。侯震先生以他独特的艺术语言,将那一段历史呈现在我们眼前,让我们感受到了那个时代的苦难与坚韧。
《衣冠南渡图卷》是一幅悲壮的史诗画卷,它以沉重的色彩、凝重的笔触,叙述了衣冠南渡的历程。它让我们看到了那个时代人们的坚韧与不屈,感受到了他们的家国情怀和民族精神。
“衣冠南渡”,不仅是一段历史的记忆,更是一种精神的传承。这幅画卷不仅展示了侯震先生的精湛画技和艺术天赋,也让我们看到了那个时代人们的坚韧与不屈,感受到了他们的家国情怀和民族精神。
让我们走进这幅画卷,去感受那段历史的厚重,感受华夏子民的坚韧和精神的传承。让我们铭记“衣冠南渡”的历史,以史为鉴,砥砺前行。
衣冠南渡 根在河洛
——写在侯震《衣冠南渡图卷》前
一千七百多年前的河洛故地动荡纷乱。
一千七百多年前的西晋洛京凋碧残垣。
《衣冠南渡》图卷徐徐展开,侯震的水墨巨制,沉浑凝固,低吟百转。此画高1.93米,长13.9米,恢宏苦楚、凝重苍然。黄天厚土的中原,人沸马嘶;满目疮痍的河洛,尘埃卷地。如涕的行板,悲壮的咏叹,衣冠南渡的史诗宏章盈目而入怀。
“淫雨霏霏,戚容楚楚兮长歌当哭;日星隐曜,孤冢凄凄兮老树啼鸦。”洛阳城南而望,流民万千、躘踵搪挨,阴晦欲雨、尘雾冥迷。轘辕关、大谷关、伊阙道皆是流离转徙、心绪何安的士族宗群,他们一路向南,向南!
唐人刘知几《史通·内篇·邑里》中有云:“异哉!晋氏之有天下也。自洛阳荡覆,衣冠南渡,江左侨立州县,不存桑梓。”回首拜别洛水北岸的废都洛京,一批批淌过伊洛的族人们相搀相携,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峨冠博带,“晋家天子作降虏,公卿奔走如牛羊”。陈寅恪《魏晋南北朝讲演录》中言:“南来的上层阶级为晋的皇室及洛阳的公卿大吏”,故谓永嘉衣冠南渡。
西晋末年,八王之乱长达十六年,晋朝实力消耗殆尽,后永嘉之乱者,五胡乱华。匈奴、鲜卑、羯、氐、羌,铁蹄直指中原。永嘉五年,匈奴攻下都城洛阳,“设坞避侵,择地防卫”已为徒劳;“所在屯聚”夷为平地。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邵雍诗云:“不知寒暑与朝暮,车轮马迹常辚辚。自是此土亦辛苦,雨作泥兮风为尘”。妇孺老幼,骡马车行,当时八分之一的中原河洛人,离乡背井,痛别生活几百年甚至几千年的故土家园,“中原陆沉”。持续一百七十余年的中国历史上,自炎黄后第一次大规模浩大的人口迁徙在侯震的笔端跃然纸上。
遍野蓬蒿,乡关漫道;流恸惊天,泣涕歔欷。然有缙绅士人们褪去昔日的锦衣高冠,袂裾襟袖换作短衫宽裤,粗衣糙布,方巾斗笠,风篷蓑衣。凛然凝重,无奈不舍,愁绪决绝。离家思归归不得,异乡异客客何来。“永嘉乱,衣冠南渡,流落南泉,作忆昔吟”五代宋初诗人詹琲诗曰:“忆昔永嘉际,中原板荡年。衣冠坠涂炭,舆辂染腥膻。国势多危厄,宗人苦播迁。南来频洒泪,渴骥每思泉”。
凝神此卷,你能看出这是何等的不舍!黯然神伤者,唯别已矣。颔首垂眸的老者,怀抱婴童的妇人,蜗步鸭行的牛马,就是那驹与犬也在停足回望着烽烟弥漫的帝京宫楼。今天的离去是多少世纪的故土远去;今天的离去是千百年间的故土萦回。正如南北朝江淹《别赋》曰:“是以行子肠断,百感凄恻。风萧萧而异响,云漫漫而奇色。舟凝滞于水滨,车逶迟于山侧”“巡层楹而空掩,抚锦幕而虚凉。知离梦之踯躅,意别魂之飞扬”。枯槁斑蚀的苍浑笔墨,顾盼行立的人物刻画,恍然让我们走进这摩肩接毂的南迁大军。山一重,水一重,山水相隔思故土,经年封尘话晋语。
《晋书·王导传》载“洛京倾覆,中州士女避乱江左者十六、七。”《隋书·食货志》中:“晋自中原丧乱,元帝寓居江左,百姓之自拨南奔者,并谓侨人。”河洛郎走出世代居住的柏谷坞、石梁坞、云中坞……这一次迁徙,到达长江流域的至少有70万人。多少人梦里不知身是客,曾几度黯然魂销思古今。《资治通鉴》云:“时海内大乱,独江东差安,中国士民避乱者多南渡江。”《南齐书·州群志》载:“南兖州,镇广陵。时百姓遭难,流移此境,流民多庇大姓以为客。元帝大兴四年,诏以流民失籍,使条民上有司,为给客制度”。南渡的族群由此被后世称为客家人,更有自称谓“河洛郎”。可叹,南渡之人未有能北归者。
陈寅恪有诗云:“南渡自应思往事,北归端恐待来生。黄河难塞黄金尽,日暮人间几万程。”滚滚东去的河洛之水,讲述着千百年的迁徙与更迭。一副《衣冠南渡》图卷凝结着侯震对客家“河洛郎”的深沉情愫,以中国人物画写实表达的手法,造型丰富,气势宏阔,宛如低沉凝重的长调,又似声声慢的百转回旋。“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的河洛儿郎,旧山河别时容易见时难,如今,归去来兮。梦回故土,魂归中原。抬眼处满纸虽“凄凄惨惨戚戚”,却也“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如今,千千万万,万万千千的“河洛郎”,煌煌祖宗业,永怀河洛间。魂牵梦绕的河洛游子,在凝视图卷时,归心故土,追往先人,归乡北地的情怀祭奠成追忆,世族宗室的灵魂终安放。曾是洛京道中见,何必相识雁归来。读此画,侯震的《衣冠南渡》图卷便是这如幻的情愁,如诗的永恒,正是这茫茫天宇间如泣的离歌。
张建京
癸卯年八月初八写于洛阳美术馆
过潮·震兄衣冠南渡题作|达鲁人
向夜疾风摧稚马,蓬篙散尽倾废都。
浩茫巍宇从兹去,流骑封尘鹰眼枯。
经日离骚无吟诵,他乡去病可结庐。
三千八百河洛鲤,潜入江潮跃舳舻。
临江仙·衣冠南渡|左志冲
烽火胡沙踏洛京,远天零落孤鸿。伊水依旧起秋风。
游子不望月,舟上闻泣声。
残垣荒坟无所归,岁月难消离殇。从此他乡是洛阳。
老翁诵洛调,稚子咏洛腔。
《衣冠南渡图卷》手稿 侯震
中国画《衣冠南渡》侧记 柳江虹
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
谁能说出那遥远的记忆?
这是一段悲壮的怀想,
谁能描摹那迁徙的族群?
不知仰望天津晓月多长久,
才能看到那隐入云层的面容。
不知倾听洛浦秋风多长久,
才能听到那刻进岁月的足音。
这是一声悠长的骊歌,
谁能唱出那怆然涕下的声韵?
这是一幕挥之不去的场景,
谁能揭开那揖别故园的艰辛?
不知抚摩轘辕古道多长久,
才能识别那迤逦碾过青石的车印?
不知依偎伊洛水岸多长久,
才能擦拭那扶老携幼背井离乡的泪痕?
妇女背上和怀中有懵懂的的幼童,
大车上竹筐里的娃娃还带着甜甜的梦。
牲畜和家犬都带上,
这一去不知到哪里才能扎根。
年迈的父母沉默着,
高大的族长嘴角紧闭,
贴在胸口的手用力拉上衣襟,
仿佛要揣上家乡
赐予的力量和精魂。
驾辕的老马义无反顾准备启程,
天真的小马驹扭转头,
留下依恋的眼神——
无论走到哪里,
俺都会想你的,
想这座城和城边的村;
待到春风又绿虎头山,
待到紫燕衔泥大谷关,
俺就回来,
再会故乡
再见乡邻……
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美术家协会国家重大题材美术创作艺术委员会委员,中国油画学会理事,河南省美协油画艺委会副主任,河南省油画研究会副会长,洛阳市美术家协会名誉主席,洛阳市文化馆研究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