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不仅仅是一位杰出的政治家,还是一位在文学上有着卓越成就的书法家、诗人。

毛泽东一生所写的诗很多,他不似清朝皇帝乾隆一口气写了一千多首,而是有感而发,每首诗都有其特定的背景,化用的典故也与背景相得益彰。

在1961年,毛泽东收到了三位湖南友人的礼物,这让他非常感动。

尤其是其中来自九嶷山的斑竹,其背后带着的蕴意,令毛泽东诗兴大发,于是写下《七律·答友人》这首著名的诗词。

根据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解释,这“友人”指的是周世钊。

那么,这位周世钊与毛泽东的友谊是如何产生的?这位友人又缘何值得毛泽东将其奉为一生“知己”?

五年同窗情、志向亦相通

周世钊出生在湖南宁乡,他的家乡与毛泽东的韶山相邻,而两人初次见面则是在中学阶段。

毛泽东年少好学,在母亲文七妹的支持下一直顶着父亲的压力学习。

他好学、聪明,在初中时考上了湖南省立第四师范,而周世钊与他大同小异,也考进了这所学校,两人同班、同寝。

后来,省立第四师范被并入省立第一师范学校,在这里,徐特立、杨昌济等民主教师深刻地影响了毛泽东、周世钊两人。

他们两人学习成绩非常出色,毛泽东素有远大志向,他希望通过学识,找到一条改变国人的路。

而这一点也与周世钊不谋而合,他们两人经常谈论学术,讨论国家时事。

他们上课在同一个教室,睡觉在同一个宿舍,就连自习也坐在一张桌子上,正因如此,两人结下深厚的友谊。

在同学们的眼中,毛泽东是“智囊”“怪才”,而在老师们的眼中,毛泽东则又是“异才”“伟器”。

而周世钊也同样如此,他为人敦厚、性格温和,是同学们眼中君子的典范,尤其是在诗词、文学思想上的成就,更是为同学们津津乐道。

从1913年入学到1918年秋毕业,两人度过了求知欲最盛的年纪,也是两人“风华正茂”的年纪。

这样年少结下的情谊,让毛泽东在日后常年革命中依旧铭记,怀念。

他在晚年时曾与警卫说:

“人在晚年的时候,总喜欢怀念旧事,回忆旧人,因为在人的心中,这段回忆是那么美好。”

在一师毕业之后,毛泽东就踏上赴北京学习的路,他此行的主要工作是筹办赴法勤工俭学,此外就是应杨昌济之邀到北大去旁听学习。

而周世钊则到了长沙修业小学教书,与毛泽东选择革命道路救国不同,他笃信教育救国,并为此可谓奋斗一生。

后来,毛泽东回到长沙,周世钊还为他谋了个小学历史教员的差事。

虽然毛泽东在当时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创办《湘江评论》报刊上,可周世钊的支持,是毛泽东一无所有时的巨大助力。

后来,周世钊又见证了毛泽东与杨开慧之间的爱情。

1927年,蒋介石背叛革命,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毛泽东准备到武昌去。

临别时,他特地找到周世钊,两人如当年读书时那样畅谈。

毛泽东让杨开慧去买了许多东西招待周世钊,两人分析时事,毛泽东还希望周世钊可以在长沙坚持革命斗争,以民主人士的身份。

周世钊告诉他:

“润之你放心,在任何情况下我都顶得住,也立得稳!”

只是他们不知道,这次一别,居然是23年才再次相见,而杨开慧却又在不久之后遭到反动军阀的残忍杀害。

23年后再会、周世钊写下《从毛泽东登岳麓山至岳麓宫》

风雨飘摇的年代,毛泽东始终在外进行革命运动,而周世钊从东南大学毕业后,就一直从事着教育工作。

周世钊知道毛泽东这位友人革命的不易,在毛泽东刚上井冈的时候,周世钊就曾冒着“白色恐怖”的危险,给毛泽东传递书信。

后来毛泽东带领红军从井冈山到延安实现大转移,周世钊得知后发自内心为好友的胜利感到高兴。

可毛泽东事务繁忙,而周世钊一直在湖南从事教育工作,两人之间只剩下书信交流,就这样过了二十多年。

1949年解放军来到长沙市外面,当时周世钊已经是省立一师的代理校长,他想到反动派可能在撤退时强夺学生的财产,于是他组织学生保护自己,同时也保护学校财产。

顺利解放后,周世钊与众多员工和校友会联名向毛泽东致贺电。

1949年10月1日,在湖南的周世钊也听到了毛泽东那句“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的庄严宣告,他由衷地为好友取得的丰功伟绩而自豪。

他又如以往一样,给自己这位二十多年不见的老友写去贺信。毛泽东收到信件后,在百忙之中写了封回信。

在信中,他充分肯定了周世钊的教育事业,并说:

“兄过去虽未参加革命斗争,但教育却是有益于人民。兄为一师校长,深庆得人···”

当时毛泽东事务繁忙,因此他只能委托周世钊代为照顾师长、朋友。而两人的再次见面,却是在1950年的国庆期间。

当时毛泽东邀请了周世钊北上,在途中周世钊下车寻找曹操遗迹而不得,感慨之余他写下《五律·过许昌》,在诗中他写道:

“人民新世纪,谁识邺中王!”

这次见面,两人交谈不见生疏,这份友情有增无减,时光的流逝更让这份友情弥足珍贵。

1955年,毛泽东南下到长沙调研,周世钊于是赶来作陪。

两人游了湘江,后又去了岳麓山。虽然毛泽东已年过半百,可却不见虚弱,他与周世钊闲聊,一路跑到了岳麓宫。

周世钊见毛泽东不见颓势,心中也非常高兴,他知道如今之盛世,离不开眼前这位谈笑风生的友人。

他笑着对毛泽东说:

“润之,你的锐气不减当年啊!”

毛泽东听到这话对他说道:

“对一个人来说,暮气不可有,锐气不可减啊!”

感慨之余,周世钊再次诗兴大发,他写下一首《七律·从毛泽东登岳麓山至岳麓宫》,并将之夹在信中,寄给了毛泽东。

在信中,他写道:

“南巡喜见生平乐,何用书生颂物华。”

《七律·答友人》、毛泽东的“乡愁”

九嶷山位于湖南宁远县,在周世钊老家附近,毛泽东一直听说九嶷山的故事,却不曾亲自前往。

在一次见面中,毛泽东不无感慨地对周世钊说:

“九嶷山上有斑竹,我很喜欢,我虽然是湖南人,可我却不曾到过九嶷山。”

毛泽东的话,周世钊记了下来,于是在1961年与乐天宇、李达相聚时,三人做伴去游了九嶷山。

故友重逢,自然不免谈及过往,周世钊向两位友人说起了毛泽东的“九嶷山”之憾,两位好友听说后,于是商定给毛泽东送几件九嶷山的纪念品。

周世钊记得毛泽东说过喜欢斑竹,于是他特地在九嶷山上寻到一杆斑竹,并将之截成四段,一段送给了毛泽东,一段送给李维汉,自己则留下了两段。

除了斑竹,周世钊还送了东汉文学奖蔡邕文章的墨刻,乐天宇两人又写了几首诗词送给毛泽东。

远在北京的毛泽东收到这些礼物,泛起浓厚的乡愁,他诗意盎然,于是写下了《七律·答周世钊、李达、乐天宇同志》。

后来毛泽东的诗词要出版,郭沫若征得毛泽东同意,随即把名字改为《七律·答友人》。

在诗中,他写道:

“斑竹一枝千滴泪,红霞万朵百重衣”“我欲因之梦寥廓,芙蓉国里尽朝辉。”

收到这首诗,周世钊一下子就体会到毛泽东那浓浓的乡愁,作为多年之交,他知道毛泽东这是怀念以前了。

诗中的“红霞”,其实指的就是杨开慧,在毛泽东晚年的语录中,他一直有把杨开慧称为“霞姑”的习惯,而“芙蓉国”则是湖南曾经的古称。

毛泽东以诗寓意,表达了自己对家乡的怀念与对友人深厚的感情。

而周世钊能成为毛泽东的知己,绝对不仅仅因为少时友谊,还因为两人对这个国家的感情是一样的。

那是在建国之初,当时还是无党派人士的周世钊向毛泽东提出要入党,以便为这个国家建设做贡献。

毛泽东得知后劝他说:

“如今建国之初,入党的要求甚高,党员的要求也在不断提高,成为党员可能反而不便于你工作。依我看,你最好不要入党,作为民主人士,反而更有利于做好知识分子的工作。”

当时虽然共产党夺得了天下,但民主党派人士自孙中山时期就有,更是国共两党几次合作的黏合剂,因此建国后党中央对党派的方针一直都是“长期共存、互相监督”。

因为毛泽东的建议,周世钊于是加入了民盟,还在1958年担任了民盟湖南省委主委、湖南省副省长,肩负教育事业。

“文官”死谏、对毛泽东的劝谏

古代有“文官死谏,武官死战”的说法,一个文官,他最光辉的时刻就是在对君主谏言的时候。

素有文人封风骨的周世钊也是如此。

他当了副省长的官以后,就遇到了许多时期。

那时候虽然党中央的主张是“长期共存、互相监督”,而且也让民主人士在政府中任职,不过由于我党执政不久,很多事情都是揽在自己身上。

这一幕在全国各地都有发生,周世钊这位主管教育的副省长上任许久,可从不见相关文书和人员汇报工作。

他一番了解,才知道自己“有职无权”,于是他找到毛泽东说起这件事,他还直言不讳地说:

“共产党说“长期共存、互相监督”,这个长期,是多长?”

毛泽东专门用心解答了这个问他,他说:

“马克思主义曾说,当共产主义这个理想完全实现的时候,任何党派都失去存在的意义,自然而然消失,共产党与民主党派也是如此。这个应该说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在得知周世钊“有职无权”后,他专门过问这件事,把每个政府人员应该拥有的权力都赋予。

那段时间如果说周世钊是信任毛泽东的胸襟,那么在特殊时期的劝谏,则是抱着“被批斗”的决心。

60年代起,毛泽东在人民心中的地位空前,到了1972年,毛泽东已经失去与基层群众直接联系的渠道。

而这时的“文革”势头愈演愈烈,失去逐渐失控。

周世钊见学生热衷于批斗,连书都不读,又见教书育人的知识分子,被批为“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就更加着急这个国家的未来。

于是他专门上了北京,找到毛泽东,当着毛泽东的面谏陈3个多小时。

要知道,这个时期人人自危,生怕被反动派抓住把柄,而周世钊尽管是毛泽东的友人,但就连刘少奇、邓小平等都遭到批斗,更何况他这位民主人士?

毛泽东对友人的劝谏非常重视,在临别之际,他多次嘱咐一定要“注意安全,小心为上”。

然而,毛泽东没想到这已经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在那之后,周世钊也失去与毛泽东直接见面的机会。

1976年4月,周世钊病危,毛泽东得知后专门派了自己的保卫医生前去治疗,但已经是回天乏术。

4月20日,周世钊病逝于湖南,而仅过了四个多月,毛泽东也在北京逝世。

小结:

周世钊与毛泽东这位友人,他们在信仰上并不重合,可在对国家、民族的情感上却无异。

他们此生的交流其实并不多,早年求学的五年光阴,是两人深厚友谊的根本。

如今两人都已逝世多年,或许他们两人在另一个世界,可以促膝长谈,吟诗唱和,享受着亘古不朽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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