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虫星球》是我这个夏日看的最神奇的一本书,惊悚的怪诞的寄生虫世界像一幅巨幅画卷在我面前徐徐拉开,让我得以窥探寄生虫世界的一些边边角角。

作者卡尔·齐默是耶鲁大学的荣誉教授,研究演化、寄生虫、遗传类的专家,《纽约杂志》称他“可能是令全美尊敬的科普记者”。整篇文章的逻辑架构很清晰,特别是作者那种与生俱来的幽默,让我满身鸡皮疙瘩的寄生虫也让我欲罢不能的看下去。

再次之前,我真的是对寄生虫的世界一无所知,寄生虫可能是地球上真正的霸主。

01寄生虫的可怕

在生命的发展史上,我们都是从基因片段开始演化,所有的基因都在寻求更长久的存在,开始演化出病毒,细菌,真核动物。经历了40亿年的分支和生长,今天的生命之树拥有一个茂盛的树冠。科学家已经命名了160万个物种,而它们很可能只是地球的全部生物多样性中的一小部分,而地球的全部多样性比这个数字要大许多倍。这颗庞大的生物树上,我们已命名的哺乳动物大概有4000种,但光是已知的绦虫就有5000多种,寄生虫家族真的是太庞大了,不止是品种繁多,更是生命力持久。就像四叶目绦虫,7000万年前它们寄生的翼龙和鱼龙都早已灭绝,但他们依然生活在地球上,寄生于海鹦和鲸,而人类不过短短的20多万年。

我印象深刻的点很多。比如蟹奴虫。它刚从卵里孵化出来的时候,有头部、嘴部、尾部、腿部和分节的身体,去寻找一只螃蟹,然后钻进螃蟹的外壳。一旦进入壳内,蟹奴虫会迅速退化,甩掉体节、腿部、尾部甚至嘴部。它会长出一整套树根般的触须,扩散到螃蟹的整个身体里。它会用这样的触须从螃蟹体内吸收营养,退化到了纯粹的植物状态,尽管蟹奴虫充满了蟹的整个身体,甚至连眼杆都不会放过,尽管蟹的免疫系统无法杀死蟹奴虫,但蟹依然可以作为一只蟹继续过它的生活。

于是,蟹变成了另一种生物,它只为服务寄生虫而存在,而不能再做那些会阻碍蟹奴虫生长的事情。它停止脱壳和成长,因为这些事情都会减少提供给寄生虫的能量。蟹在正常情况下可以通过舍弃一只爪子来逃避捕食者,然后再重新长出一只。被蟹奴虫寄生的蟹也可以舍弃爪子,但再不能在原处长出一只新的了。其他蟹在交配繁殖下一代的时候,被寄生的蟹只会没完没了地进食。它们被做了绝育手术。所有这些变化都是寄生虫造成的。

蟹奴虫的存在故事,让我毛骨悚然,这不单单是依附于宿主生活,但蟹奴虫之类的寄生虫还要更进一步,它们控制宿主。事实上,它们变成了宿主的新大脑,把宿主改造成了新的生物。仿佛宿主本身只是傀儡,寄生虫才是操纵它的那只手。

除了蟹奴虫,还有很多这样的寄生生物,就像被真菌感染的苍蝇, 真菌不但能决定苍蝇如何死去,而且还能决定它在何时死去:必须在临近日落前的时候,一切都是为了孢子的发展。更可怕的是,这种死去的苍蝇会对未被感染的雄性苍蝇有无法抗拒的吸引力。它们会尝试和它交配,对它的热爱超过了对活蝇的兴趣。它们接触尸体的时候,真菌的孢子会沾在它们身上。它们连死后都会产生无法抗拒的吸引力。是不是很恐怖,寄生虫让宿主失去了自我,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02人类强大的免疫系统

在整个生命的演化中,寄生生物是高度适应环境的复杂生物,它们处于生命叙事的核心位置。假如生命是一面织锦,织机的操纵者之一无疑正是寄生虫。

寄生虫让人类产生了自身强大的免疫系统。 这套免疫系统的复杂程度不亚于交响乐队,它拥有各种各样的细胞,彼此之间沟通的信号语言加起来有一本字典那么厚,还有几十种化学分子用来协助细胞判断应该摧毁还是放过所遇到的东西。它就像是血液中的大脑。但这套免疫机制不受我们大脑的控制,他们有自己的运行机制, T细胞、B细胞、巨噬细胞、补体分子、抗体和免疫系统的其他所有部分加起来,织成了一张紧密的大网,能够持续不断地清扫一切入侵者。

除了免疫系统和控制我们表象的基因,人类有大段大段的遗传材料对身体毫无用处。它们不制造毛发,不制造血红蛋白,甚至不协助其他基因完成任务。它们包含的指令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让它们比基因组的其他部分复制得更快。它们有一些会产生某些蛋白酶,将自己切下来,然后插入你基因中的另一个位点。这些基因寄生虫是很粗心的复制者,他们经常会制造出有缺陷的副本,塞满宿主的dna,有些基因寄生虫变成了病毒,脱离所在的细胞,前去感染其它细胞,一些逃逸者甚至能感染其它物种。

你能相信?病毒可能来自人类自身。


03人类为什么是有性繁殖

作者也花了很大的篇幅去探寻人类为什么是有性繁殖。现在还有很多动物是存在无性性繁殖和有性繁殖的。按发展论来说,最初的繁殖可能都是无性繁殖,性起源的始作俑者恰恰是寄生虫。靠克隆繁殖的变形虫每一代都和前一段拥有相同的基因,基因的变化性很低,它们受到适应于它的细菌品种的攻击,数量会大减。

一部分变形虫演化出了交配的手段,他们的后代DNA就很容易打乱洗牌,形成新的混合体,寄生虫再难以锁定目标。自然界中这种不前进就后退的红皇后困境会逼着有性生殖的有机体不停奔跑,但它们的后代受到感染的可能性会变得较低。这种多样性给有性生殖的变形虫带来了保护,可能会让它们在和无性生殖的变形虫的竞争中获得显著优势。或大型的哺乳动物进化为有性繁殖,就是因为我们身上有太多种类的寄生虫了,不靠基因洗牌,难以长久的生存下去。

寄生虫不止在演化中改变了很多物种的繁殖方式,甚至能之间影响部分宿主的生殖。比如有的昆虫在正常情况下出生时有雌有雄,雌雄个体进行有性生殖,但假如被沃尔巴克氏体感染了,出生的就会只有雌性,通过孤雌生殖生下更多的雌性。这种细菌把宿主全都变成了雌性,于是为自己找到了更多的宿主。

很神奇,是不是,要不怎么说寄生虫可能掌握世界。

04地球生态的平衡

寄生是一种生活方式。地球就像某种超级有机体。它拥有自己的新陈代谢,在整个世界的范围内循环利用碳、氮和其他元素来维持整体性和稳定性。人类存在于地球之上,我们依靠它来生存。我们也是地球生态的寄生者。这个隐喻未必完美,但很有道理。我们为了我们的目标而改造生命的生理结构,我们开采肥料覆盖农田,就像寄生蜂改造宿主毛虫的生理结构,制造它需要的那些食物。我们耗尽资源,只留下废物,就像疟原虫把红细胞变成垃圾场。

假如地球有免疫系统,那大概就是疾病和饥荒,它们能够阻止爆炸性增长的物种占领整个世界。但我们用医药、干净的厕所和其他发明躲过了这些安全机制,这些事物让我们把几十亿人口放在了这个星球上。

当寄生虫没什么可耻的。我们加入了一个历史悠久的公会,它诞生于这个星球的婴儿时期,已经是地球上最成功的生命形式。一种不会自我调节的寄生虫迟早会步入灭绝,说不定同时还会带走宿主。地球上大多数物种都是寄生虫的事实告诉我们,这种事并不经常发生。而人类也充分认识到地球资源的珍贵。开始在繁衍生息中寻求平衡。

这里有太多有意思的理论,打破了我以为的思维局限。我们可能是在上亿年间的运行中,不同的寄生虫不断吞噬到最后的和谐共生,这个群体庞大到成为了大型的哺乳动物。

05我们的未来

这里是书中的一段话

哥白尼把地球搬离了宇宙中心,于是我们不得不接受事实:我们生活在无尽虚空中的一颗水泡石子上。达尔文等生物学家做的事情与此类似,取消了人类在生物界中的特权宝座,就像生物学上的哥白尼主义。我们在生活中依然假装我们凌驾于其他动物之上,但我们知道我们不过是协同工作的细胞集合体,维持和谐秩序的不是天使,而是化学信号。假如一个生物体——例如寄生虫——能控制这些信号,那么它就能控制我们了。寄生虫冷冷地看着我们,把我们当作食物或载具。看着异形从电影演员的身体里破胸而出,它也揭穿了我们的伪装,我们其实不过是比较聪明的动物而已。扑向我们的是大自然本身,它让我们感到恐惧。

人类只是庞大宇宙中一粒不起眼的细沙,但我们有想主导自己思维的勇气,害怕却也努力地探寻世界的真相。人类的一切行为只是自然界时间长河上一段不起眼的起起伏伏。但我们渴望人类的命运能更加长久。我们的一切努力也缘于此,或许这也是我们的基因带给我们的强烈使命。

生命真奇妙,我依然爱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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