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纷争十四载,群雄逐鹿民不安。
英雄建功创基业,为家崛起始安然。
却说陕西鄠县(今陕西省西安市鄠邑区)出了一个英雄。
说起这英雄,在陕西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人姓关名麟征,字表雨东,原名志道。父亲关树铭,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
关麟征从小就被父亲寄予厚望,因此父亲省吃俭用供他读书习武,希望将来关麟征能做一个栋梁之才。
在鄠县高等小学读书时,关麟征经常考试是第一名,然而他从小便有英雄猛勇,豪侠情怀,喜好打抱不平,因经常打架而被老师降为第二名进入陕西省立第三中学。
西安高等小学校长逢人便说:“关麟征将来成器就是杨六郎;不成器就是卖麻糖。”
日后的关麟征果然成了杨家将中的杨六郎,因为关麟征打仗十分勇猛,击败过板垣师团,所以别人叫他“关猛”,日本人叫他“关铁拳”,蒋介石叫他“陕西冷娃”,就连蒋介石的得力干将杜聿明在他面前也只能给他做副手。
由于关麟征性格孤傲,不受蒋介石喜欢,因此一代名将不被重用,但他的军事才华在黄埔军校一期中却是佼佼者。
一
1924年初。
天寒地冻,雪地冰天,砭骨罡风,山峰如银,天地一色。
近午时分,天空中彤云密布,暴风雪像是满天飞花,地面上己被坚冰所封冻,再加上近两尺厚的浮云,真够受的,路上人马绝迹。
一个孤零零的人影在白茫茫天地一色中,这个冒著大风雪赶路的人,看来十分岔眼,远远看丢,显得特别地孤零、凄凉、苍茫、死寂,似乎天地间只有他一个渺小的人,其他的生物已经在世间消失,就留下他这个硕果仅存的生物。
这个孤零的风雪旅客,穿著一件旧的发油光的老羊皮外袄,下身是打了不少补丁的青棉布扎脚裤,手上一双显得臃肿的羊皮手套,背上背了一个相当大的青布包。
这是关麟征约好与朋友邓毓玫一起南下去广东,去广州投考孙中山创办的军校。
此时的关麟征虽然只有15岁,但却生得天庭饱满,地角方圆,身材高大,肩宽手长,虎背熊腰,一双腿粗壮结实。
在皮风帽下,露出一双神光似电的大眼睛,眼神锐利慑人,可由眼神中看出他是个永不屈服,永不向世间的苦难、折磨、噩运、和宿命低头的强人。
大雪封径,道路已不易辨认,但走这条路的人,仍可由路旁的树木和山崖分辨出路途,关麟征与邓毓玫二人碰面后结伴而行,一路南下。
他二人脚下相当轻快,一步步向岭上走,一脚踏下去,浮雪直掩至近膝处,偌大的暴风雪天气,阻挡不了二人赶路,从西安步行到河南灵宝,之后两人换乘火车到了上海。
来到上海,两个乡下小子找到了同盟会元老陕西同乡于右任。
于右任见到他二人脸泛微笑,问道:“你们为啥要当兵?”
关麟征咧嘴一笑,说:“当军官威风。”
于右任被关麟征的回答逗笑了,搞了好一阵儿缓过神来,给他们讲解了孙中山组织革命队伍反对北洋军阀,进行国民革命的道理。
关麟征也是第一次懂得了什么叫“主义”与“革命”。
一个星期后,关麟征和杜聿明、张耀明等11名陕西考生南下广州,并顺利考入了黄埔军校第一期。
二
关麟征从黄埔军校毕业后,分配在教导第1团2营5连担任排长。
1925年2月,他跟随教导团参加东征。
2月15日拂晓,淡水之战,关麟征率自己的排紧跟在敢死队之后爬上城墙,只见他在云梯上左手上搭,右手斜扣,揉身直上,快得像一阵狂风,一声惊叫,冲上城墙,攻入城内,仅仅两个小时战斗就以胜利结束。
这是关麟征戎马生涯的第一战,第一仗就取得了胜利。
而后,陈炯明部队反攻淡水,关麟征在战斗中十分勇猛阻击,暴眼凶光闪闪,在巷战中与陈炯明部队开始了白刃搏斗,关麟征手持狭身单刀,硬砍硬劈,十分勇猛,锋口都被砍得有了三四个豆大缺口,战斗结束的时候关麟征被人偷袭开枪击中了左膝盖骨。
当时医生根据他的伤情,认为需要截肢,然而这个结果对于只有20岁的关麟征来说是十分难以接受的。
适逢黄埔军校党代表廖仲恺前来慰问,得知关麟征的情况后,极力反对截肢,并要求医生全力救治,关麟征这才保住了左腿。
关麟征每每回忆此事,都对廖仲恺十分感激。
伤愈后关麟征先后担任黄埔军校学生总队总队长、第四期入伍生团上尉连长等官职,之后任宪兵团第3营少校营长,随军北伐。
1927年担任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直属补充第7团团长。
次年,蒋介石下野,关麟征也受到了波及,他和黄埔系的军官都被遣散,因此关麟征联合许多同学联合拥蒋复职,这让关麟征在蒋介石心中有了一席之地。
蒋介石复出后,关麟征也随之东山再起。
三
东山再起后的关麟征不久便调任11师61团团长,而此时的陈诚还只是11师的副师长。
也就是这个时候时任11师参谋长的罗卓英,联合11师担任旅长团长的黄埔生策划赶走师长曹万顺,这才有了陈诚担任师长的机会。
关麟征委任正派,不爱阴谋诡计,说话直来直去的,他就直言陈诚未必比曹万顺高明,可能比曹万顺还要坏,从此便与陈诚结下了梁子。
陈诚为了报仇,一直等待机会,直到1929年,陈诚将他调任新编第5师副师长,这看是升迁,实则是明升暗降。
新编第5师都是地方部队整编出来的,而团长、旅长都是这些地方部队的老资格,这空降的副师长,还只有二十几岁,自然有很多人不会买他的账。
关麟征迫于无奈只得向蒋介石请辞,蒋介石惜才,只好将他调回中央军,但是却降为第2师1旅1团团长。
1930年,中原大战。
阎锡山和冯玉祥结成反蒋联盟,蒋军连败。
陈诚此时建议蒋介石让关麟征率部在河南东部的高辛集挡住阎冯联军,蒋介石便命令关麟征前往河南东部的高辛集。
面对数倍于自己的阎冯联军,关麟征并没有慌乱,他在高辛集,利用地形,合理分析,竟然阻挡了阎冯联军一个多月的猛攻。
随后蒋介石命令他到河南杞县掩护主力撤退,而此时的阎冯联军来势汹汹,关麟征觉得此时不能一味撤退和阻击掩护,而是要主动出击。
关麟征借着大雾弥漫之机,开始全面反击,阎冯联军因为在大雾之中不知情况,不敢贸然前进,害怕中了埋伏,遂撤退。
这一战让关麟征名声大噪,当时蒋军几乎都是战败,而关麟征是为数不多能战胜阎冯联军的人,在顺利完成了掩护任务还能全身而退的当时只有关麟征一人,因此蒋介石电令嘉奖,并升任他为第2旅旅长。
蒋介石在亲自坐镇河南商丘西部的柳河车站战斗时,阎冯联军得知蒋介石在河南商丘,便大兵压境企图活捉蒋介石。
但此时国民党军各部都在前线作战,蒋介石身边兵力不多,情况十分危急,蒋介石恳请关麟征想想办法。
而此时关麟征身边只有三十多个人的警卫排,关麟征面对阎冯联军丝毫没有慌乱,他让警卫排的三十多人隐匿于青纱帐中,进行分散射击。
关麟征大摆空城计,阎冯联军因不知虚实,怕中埋伏,不敢大举冲锋,只是用大炮轰击,这才挽救了战局。
从此关麟征作战机智勇敢,擅长指挥的名气不胫而走,时年26岁。
中原战役胜利以后,蒋介石开始全心全意地对付红军。
1932年7月,关麟征在砖佛寺遭到黄埔同学徐向前、蔡申熙、陈赓率领的主力红军2万多人伏击。
当国民军前卫团被红军击溃时,关麟征站在阵前高呼:“跟我冲锋!”
在关麟征的带领下,国民军士气大振,纷纷跟随关麟征发起了数十次冲锋反击,号称十荡十绝,遂破围而出。
而这一战让红四方面军损失惨重,红四方面军副总指挥、红25军军长蔡申熙在此役中战死,红军败退。
关麟征凭此战胜利扩编独立旅为25师(千里驹师),所辖两个旅,旅长分别为杜聿明和张耀明。
即使面对徐向前、陈赓这样的名将,关麟征依然能反败为胜,单从关麟征的军事才能来看可见一斑。
后关麟征追击红军到山西,与红一军团,徐海东的红25军大打出手,关麟征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使得红军不得不退回陕北。
四
1933年3月,日军进犯长城,威胁关内。
关麟征奉命率25师北上参加长城抗战,关麟征从此迎来了他人生的高光时刻,他也是国民党中最早抗日的将领之一。
3月9日。
春雨来袭,狂风呼啸,煞是寒冷,十丈外人影依稀,寒风掠过凋林,声如万马奔腾,群鬼哭号。
关麟征刚来到古北口前线,占领二线阵地,一线守阵地的东北军王以哲部张廷枢旅一触即溃。
关麟征破口大骂,张廷枢是个孬种,他在阵前指着张廷枢说道:“姓张的!瞧你那个熊样儿!老子今天教教你怎么打仗!”
说完他亲率一团猛烈反击日军,与日军短兵相接,战况十分激烈,由最开始的火力射击演变成后来的白刃搏斗。
关麟征用长枪做兵器,猛地疾扫而出,接二连三地向日军袭去,厉啸震耳,小鬼子的头被他击中后,一一倒地不起。
战士们看到关麟征就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万众一心,关麟征拿着枪变扫为捣,势似奔雷,与日军殊死搏斗。
而他也被手榴弹炸伤五处,成为一个血人,身边的战士十几人战死,他依旧毫不动摇,从容指挥与日军搏杀。
终于在他的带领下击退了日军,夺取了高地,强占潮河支流北岸(干沟)高地。
之后,关麟征更是在古北口和日军西义一的第八师团血战三天,关麟征带领将士势如排山倒海,在战场上以无与伦比的勇猛作战风格,击败日军第八师团,日军伤亡4000余人,关麟征因此获得青天白日勋章。
当时全国上下听说关麟征击败日军,并让日军伤亡4000余人,无不欢声歌颂,《大公报》主笔张季鸾亲自撰写社论"爱国男儿,血洒疆场",以贺其功。
1935年关麟征获得少将军衔,次年晋升中将,他的升迁速度仅次于胡宗南。
五
1937年,日军暴戾,食吞神州疆土,大动干戈,致使万民冻馁,苦楚难堪;华夏没于倭寇,生灵涂炭,不可胜悲。
刚刚升任52军军长的关麟征,随即出战,先后参加了保定战役、漳河战役。
在漳河战役中,关麟征率领的52军与日军血战多日,双方反复争夺,白刃格斗,巷战殊杀,最终将日军击退,而此战也获得了蒋介石的嘉奖令。
1938年春。
阳光已偏西了一大截,空气里浮荡着幽幽的血腥,浮荡着锥心的凄枪,浮荡出无影无形的啜泣,这是一场残酷的战斗,却让关麟征被日军成为“关铁拳”!
这场战斗就是著名的台儿庄战役。
台儿庄战役中负责防守的是孙连仲,日后他被人称为“孙钢头”;而负责攻击的则是关麟征,日后他被称为“关铁拳”。
这场战斗关麟征的52军在对日军的反击极为出色,日军第五师团师团长板垣征四郎面对关麟征的52军只说了一句话:“关麟征的一个军应视为普通支那十个军。”
关麟征在这场战役的反击中,让日军感受到了恐惧,日军对于关麟征的反击,蓦地恐怖的号叫起来,声音是如此沙哑,如此惨厉,又如此的泣血断肠,肉体上的创伤没有让52军倒下,相反让日军开始惶恐不安。
台儿庄大捷后,关麟征因战功升任第32军团军团长。
徐州会战结束后,关麟征率32军团向商丘撤退。
然而在经过豫皖两省交界处时,在一座桥上遇到日军的机枪火力阻击。
关麟征亲自选拔15名英勇的战士骑着骏马冲向敌人,捷逾电闪,日军来不及开枪,只得仓皇而逃,52军乘机袭击,因而关麟征骁勇善战之名传遍三军。
之后关麟征带领32军团参加武汉保卫战,在瑞昌、阳新一带阻击日军。
关麟征亲自指挥构建工事,将几个山头连成一片,形成铁桶一样的防御系统。
日军在半个月内,连续猛攻数十次,尸体漫山遍野,堆积如山,日军始终没能冲破防线,日军功败垂成,在东京广播称:“我皇军在瑞昌跗近,遭遇最强劲之敌”。
1939年秋,关麟征升任15集团军副总司令,代行总司令职权,指挥6个军坐镇湘北,参加第一次长沙会战。
关麟征在第一次长沙会战时,痛击日军,顽强阻击了日军,这一战打得十分惨烈,关部仅连排军官就牺牲600余人。
后来日军上村支队在第15集团军后方营田奇袭登陆,关麟征发现日军想围歼第15集团军,遂果断撤退。
20万大军,在接到撤退命令后,井然有序地撤退,让日军大为敬佩关麟征组织领导军队的才能。
当关麟征退出长沙后,发现日军在湘北湖沼,已呈疲惫之势,并发现日军又撤退的迹象,关麟征抓住战机,果断反击,一举收复失地,守住了长沙。
这是自开战以来第一次收复失地,关麟征升任第15集团军总司令,记功一等,时年34岁。
国民党元老于右任欣然为他题词,“为生民而起,乃命世之英”。
1940年,关麟征率15集团军进入云南,直到抗日战争胜利,他一直镇守云南边陲。
六
1945年10月。
关麟征被任命为东北保安司令部司令长官,但是由于他与陈诚之间的恩恩怨怨,导致最后他还没有上任就被改任为云南省警备司令。
11月25日,云南各大学校举行了反对内战宣言,并开始游行示威。
关麟征派出部队放枪恐吓,导致事件扩大,引起昆明各大学校抗议,还发生了流血事件,一时间舆论哗然,蒋介石为了平息事态,将关麟征停职。
次年,关麟征任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教育长。
1949年1月,蒋介石第三次下野,李宗仁开始了各种小动作。
关麟征由于坐了几年冷板凳,没有受到重用,加上国民党内部派系矛盾,纷争不断,他开始心灰意冷。
他知道蒋介石终将失败,他也不愿意去台湾看陈诚的脸色,于是他带着家人来到了香港,在新界偏僻的牛潭美乡村定居,关麟征每日种瓜果蔬菜耕读度日,真正的解甲归田。
隐居后的关麟征,闭门谢客,一代威名赫赫的虎将在家读书写字,他的书法造诣颇深,尤其是草书写得十分好。
1975年4月蒋介石去世,关麟征才出山,去台湾奔丧,之后又回到了香港。
1980年7月30日,关麟征因病送入香港伊丽莎白医院,医生在抢救的过程中发现关麟征遍身都是陈年老伤,极为惊讶。
8月1日,关麟征在香港去世,享年74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