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1951年秋,正当全国上下增产节约、轰轰烈烈地支援抗美援朝前线的时候,部分地方出现了贪污腐败和官僚主义的现象,在此背景下,中共中央制定决策,掀起了“反贪污、反浪费、反官僚主义”的“三反运动”,刘青山、张子善案被称为“新中国第一大案”,在反腐倡廉的历史长河中,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将大贪污犯刘青山、张子善押上来!”在能够容纳两万多人的体育场,在群众震天的愤怒声中,刘青山和张子善缓缓低下头,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因自己的一时贪念,会沦落到这般地步。此时对于他们来说,死亡是一种解脱,活着反而成为压力,但为人父,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孩子,刘青山曾问工作人员:“我的孩子读书怎么办?”刘青山的罪行,是否会影响到他的孩子呢?

行刑当天

1952年2月10日,正月十五,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但是彼时河北省的省会——保定体育场内,气氛格外严肃,严惩大贪污犯刘青山、张子善的公审大会将在这里召开,参加此次会议的各政军代表、人民群众,多达21800人,同时还邀请到被这二人剥削过的灾区代表,几万人的目光同时凝向主席台。

主席台上方横贯着黑纸白字醒目标语:河北省人民公审大贪污犯刘青山、张子善大会,正午时分,随着报时的钟声响起,河北省法院院长宣布开庭。两万多人睁大了眼睛,均想看一看,昔日骄横跋扈、贪得无厌的、令人发指的“父母官”,如今在鄙夷之视下,会是什么样子!依旧趾高气昂?还是无地自容?


不久,四名人民警察押着刘青山、张子善进入会场。新中国成立之初,监狱尚未统一狱服,刘、张二人依然穿着任地委书记和专员时候的衣服,楚楚衣冠下,他们分别铐着手铐,两块一尺宽两尺长的白布,从下颚垂至腰间,上面写着“大贪污犯刘青山”“大贪污犯张子善”。押解人员没有死死押着两名犯人,而是扶着他们的左右臂,担心他们因害怕而瘫软在地。

刘青山似乎已经想到了这天,低着头,走起路来不失常态,站在台上之时,还偷偷地看了一眼四周的人群;张子善则在死亡面前流露出胆怯的目光,双腿已经瘫软了,如履薄冰。按照以往,群众在这样的大会面前会欢呼雀跃,今天却一反常态,大家的眼神中只有愤怒。在照相机的快门声中,有人说道:“坚决要求处决大贪污犯刘青山、张子善!”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就在得知自己将被判处死刑时,张子善无言以对,说不出一句话,刘青山心里虽然悔恨万分,但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无济于事,表示愿意认罪认罚,但他心中,放心不下的是自己的孩子,他问工作人员:“我孩子读书怎么办?”在艰难的革命岁月,他们是有功之臣,组织也念着这样的情分,他们犯了法,但他们的孩子没有,国家会抚养长大成人:


1. 子弹不打脑袋,打后心;2. 敛尸安葬,棺木由公费购置;3. 二犯亲属不按反革命家属对待;4. 二犯之子女由国家抚养成人。

按照大会程序,天津专区宝坻县农民代表孙树林上台指控刘青山、张子善的罪行,在偌大的会场,他有点紧张,但他身后有强大的人民政府,有无数群众的支持,于是很快恢复镇静。孙树林声泪俱下,滔滔不绝地说着,但刘、张的罪行,怎是用言语能够表述清楚的?

河北省人民法院院长、临时法庭审判长宋志毅宣布:大贪污犯刘青山、张子善,犯罪事实成立,证据确凿,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全场沸腾了,大家纷纷高呼:“彻底肃清贪污分子!”“拥护毛主席!”行刑前,张子善看着眼前的照相机,后悔地说:“拍吧,警醒后人!”下午1点左右,公审大会结束,人群散去,押着刘青山、张子善的刑车驶出体育场,奔赴校场,沿街途中,所到之处,一片寂静。

刘青山的秘密本子

刘青山刚被逮捕的时候,冥顽不化,满不在乎,在审讯面前,拒不交代,使得案件一时陷入僵局。在一筹莫展之际,刘青山毒瘾上来了,为了吸一口白面,什么都招了,他有两个秘密本子,这成为这桩反腐案的突破口。


其中一个是日记本,洋洋千字,记录着刘青山贪污腐败的流水账,有挪用公款的明细、有人情往来的明细,十分详细。日记中有八成的内容是关于钱财的收入与支出,一半是特费,即从机关账户上提款或者报销的名目,只记数额不记详情,从而避免别人发现,金额从最初的几万元(旧币),到后来的千百万元,真可谓胃口越来越大。

刘青山凭借着“特费”赚得盆满钵满,他却利用自己的工资,伪装成一个正直、富有爱心的干部。1951年6月16日,刘青山一次性领取几个月的工资,共计18万元,全部捐给抗美援朝战争。可实际的情况是,在这一年中,他花费12亿元购买了美国最新款豪车,他公然挪用为抗美援朝修建机场的专款,导致工程无法进行,简直毫无廉耻之心。

刘青山不仅贪得无厌,还涉足“生意”,作为天津的地委书记,他本不能做生意,但为了赚钱,便将罪恶的双手伸向了“机关生产”, 在困难时期,各级机关可以经营获得利润,弥补办公经费的不足,从而缓解财政,刘青山却以此为幌子,为自己大敛钱财。


刘青山的“生意”做得很大,电线厂、建筑公司,等等,他想方设法将国家的单位据为己有。刘青山都有哪些手段?他看到某建筑公司利润可观,便想尽办法搞到手,几次失败后,索性成立一家私人建筑公司,在这里上班的都听命于他,没有专业的人才,业务开展不起来,便对国营厂员工威逼利诱,将骨干全部网罗到自己公司。就这样,国营建筑公司垮了,他的个人公司兴盛了。

电线厂是是刘青山名下规模最大、员工最多的厂子,为了实现自己一手控制,在各个重要岗位,他安排的都是“自己人”,而且不乏地痞流浪、老鸨、人贩子,新中国对这些人向来不齿,刘青山却偏偏委以重任。这些人在刘青山手下飞黄腾达,如果选择背叛,其结果只能是“死路一条”,因此他们对刘青山可谓“忠心耿耿”。

刘青山“大贪”,他的手下“小贪”,公司连年亏损,为了搞到更多钱,他又动起了歪脑筋。刘青山专门设立一个叫做“机关生产管理处”的部门,管理机关名下的生产单位和招待所,他利用这个部门挪用公款,招揽投资,大肆敛财。这里每天忙不完的就是“招待”,大多招待的是与刘青山有关系的干部、商人,他们坐车看戏、胡吃海喝,真正需要招待的探亲家属反而寥寥无几。


更有甚者,刘青山将手伸向了水利,他把这视为“生财之道”。新中国刚成立,潮河、白河洪水泛滥,灾民流离失所,国家在极度困难的背景下,采用“以工代赈”的方式修水利工程,一方面可以根除水患,另一方面可以解决灾民的生活问题。刘青山打着保护河工的口号,以地委的名义,严禁其他单位插手河工,并让张子善建立河工供应站,垄断油粮菜煤,以次充好,高价买卖。

尽管机关算尽,刘青山依旧难逃法网,揭露他的是天津行署副专员李克才。

枪毙刘青山、张子善的前前后后

李克才是刘青山、张子善的副手,他对二人的罪行,自然有所了解。李克才曾向河北省委反映,相关领导不仅没有重视,反而认为李克才有意破坏团结,甚至还有人在私下里指责:“卖主求荣,不好。”李克才并没有因此心灰意冷,1951年11月21日,河北省第三次代表大会上,李克才再一次站出来,向与会的800多人揭发刘青山、张子善的罪行,顿时引起全场轰动。


李克才这样的做法,其实是冒了很大风险的,因为会后有人将矛头指向他,好在经过审查,查清了刘、张二人的罪行,经毛主席提准,实行枪决。这件事从揭发到最后执行死刑,仅用了两个月的时间,真正做到了“从快从严”。事后,当年拼着身家性命掩护张、刘的村民,作为联络点的老房东,聚在一起促膝长谈,无不询问:“为什么他俩会变得这么快?”

曾与刘、张一起投身革命的战友,也感到震惊,他说:“刚解放时,我到张子善家中做客,他的穿着还十分朴素,连家具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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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欣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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