鸮鹦鹉 ( Strigops habroptila ) 是一种新西兰独有的鹦鹉,它们是世界上最奇怪的鸟类之一:唯一不会飞的鹦鹉,最重的鹦鹉,完全植物食性的鹦鹉。
鸮鹦鹉体型很大(60 多厘米),不会飞,长着一张猫头鹰的脸。它们毛利语言的名字——kākāpō,意思是“夜鹦鹉”。
大约 8200 万年前,新西兰从冈瓦纳大陆分离出来。然后经过了大约 5000 万年,鸮鹦鹉进化适应成为了一个非常成功的独特物种:占据了其他大陆上由各种哺乳动物占据的生态位,并特化了自己的行为、形态(伪装色)避开唯一天敌——几种依靠视力狩猎的猛禽。
新西兰的猛禽绝大部分在白天活动,若是遇见夜间狩猎的猫头鹰,鸮鹦鹉会"冻结"——不跑不闹,藏在草丛里,这很管用。
并且,鸮鹦鹉是“栖息地通才”,从北岛的干燥炎热,到峡湾亚高山地区的寒冷,它们无处不在。
再加上其 60 岁的平均寿命(估计能超过 100 岁),在人类到来之前,鸮鹦鹉广泛分布,种群欣欣向荣。
然而,鸮鹦鹉的防御性适应对人类、以及人类引入新西兰的哺乳动物捕食者毫无用处。
哺乳动物经常在夜间捕食,依靠嗅觉和听觉寻找猎物——鸮鹦鹉不但喜欢大声叫唤(点开听听,难听警告),还散发出其独特的霉味和甜味(最显着的特征之一),简直就是举着"请来吃我"的牌子。
尽管由于毛利人定居而减少了鸮鹦鹉的数量,但在欧洲殖民之后,它们的数量立即断崖式下降。猫狗老鼠就不提了,最狠的是在 1880 年代,新西兰释放了大量鼬科动物以减少兔子数量,结果可想而知。
如果不是少数科学家和志愿者不顾一切地努力拯救这个物种,这些喜欢大声呼号的家伙可能早已经完全沉寂了。
拯救鸮鹦鹉的努力始于一个多世纪前。
那时,一位自学成材的生物学家理查德·亨利 (Richard Henry) 目睹了白鼬对鸮鹦鹉大规模屠杀,痛心疾首。在 1890 年代后期,亨利开始自掏腰包,将尽可能多的鸮鹦鹉转移到周围的岛屿。
但,白鼬可以游泳到周围的岛上,于是亨利开始徒劳的捕捉白鼬。战斗了 10 多年之后,亨利的心态终于崩了,他放弃了。
接下来的几十年,各地的鸮鹦鹉都消失了。到 20 世纪 70 年代中期,地球上只剩下 49 只鸮鹦鹉。
这时,生物学家终于争取到了经费。
从 1982 年开始,他们将所有残存的鸮鹦鹉转移到没有捕食者的岛屿——鳕鱼岛、锚岛和小屏障岛。
几十年过去了,49 只鸮鹦鹉生活在没有捕食者的岛上被全天候监控,雏鸟由人工照顾饲养到成年,截止 2016 年,种群恢复到 153 多只。
等等,这个数字是怎么回事儿?30 多年,才多了 100 只?
鸮鹦鹉是繁殖率最低的鸟类之一。繁殖只发生在食物充足的年份——大约每 3 到 5 年,当新西兰陆均松( Dacrydium cupressinum ) 等树木大量结出果实和种子时,生育一次,1-4个蛋。哦,对了,鸮鹦鹉最早 5 岁,最晚 9 岁才会性成熟。
更挠头的是,不能喂它们吃得太好。
雌性鸮鹦鹉会根据自身条件改变后代的性别比例,胖大的雌鸟会产生更多的雄性雏鸟,因此,圈养也不能一味地维持高质量饮食。(这是实践了 20 多年才发现的惊人事实)
最绝望的理由:鸮鹦鹉经历了遗传瓶颈。世界种群数量一度仅 49 只的残酷现实,让它们只能近亲繁殖,遗传多样性低——这表现为较低的抗病性和生育问题——40% 的卵是不育的,15% 的胚胎会死亡。
生物学家们迎着所有的困难,不顾一切地努力着。
2019 和 2022 年,迎来了两次新西兰陆均松果实的超级大丰收;与此同时,怕生下的都是“雄蛋”,生物学家们把人工授精、智能孵化、基因转移等多项技术全用上了。
成绩斐然——截至 2022 年,鸮鹦鹉种群数量增加到 252 只。
在新西兰的夏季(12 月到 2 月),雄性鸮鹦鹉聚集在一起,争夺配偶,并发出隆隆的叫声,在方圆几公里的森林中都能听到回响。
每天晚上,鸮鹦鹉从它们隐藏的白天栖息地中出来,缓慢地穿过长满蕨类植物的森林地面,用它们有力的脚爬进树冠寻找果实、种子、花朵、嫩枝和树叶。
虽然鸮鹦鹉不会飞,但它是出色的攀爬者,可以爬到最高的树冠上。
下树就像“降落伞”:通过跳跃和张开翅膀下降。这样,它可以假模假式的滑翔个十来米,落在地上,或者人类的脑袋上——这不,一只名叫 Sirocco 的鸮鹦鹉被拍到试图与BBC 摄影师交配后不久,这只鸟就拥有了自己的网络社交帐户和 10 万多粉丝。
比起邻居澳大利亚对入侵物种“躺平”的状态,新西兰更为雄心勃勃——政府计划以一个个的安全港为开始,最终彻底根除整个大陆的入侵捕食者,让鸮鹦鹉重新遍布新西兰。
对新西兰能不能做到不发表任何评论。
但猫子估计,按鸮鹦鹉的基因库规模,以及超过 50% 的繁殖失败率,未来几年内,我们一定能听到对其进行基因编辑的新闻,否则复兴计划太不现实了。
无论结果如何,鸮鹦鹉都是人类干涉的一个好例子——成败都看萧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