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的残暴,可以说是没有下限的,也是毫无人性可言的。事实上,董卓年轻的时候算得上是个好人,他虽然长相粗狂,喜欢动刀动枪,但颇有侠士风范,时常救济凉州百姓,带领士兵与入侵凉州的匈奴、鲜卑作战,还与当地羌人关系不错,拥有极高的威望。
但是,从184年镇压黄巾军开始,董卓就开始有些变了,他不再信任朝廷了,而且沾染了许多官场恶习,视人命如草芥,干啥事都以自身利益为第一,而且很有野心。
通过南征北战和不断吞并他人部众,董卓逐渐建立了自己的个人势力,拥有一支数万人的凉州铁骑,这是他日后成为权势熏天人物的资本所在。
汉灵帝去世之后,董卓在大将军何进的邀请下,准备前往京城剿灭宦官集团,但他还没到京城,中常侍张让等人就设计杀害了何进。
后来,京城发生混乱,袁绍带兵入宫斩杀宦官,中常侍段珪等人劫持皇帝刘辩和皇子刘协外逃,董卓得知消息后追赶到北芒山,最终将刘辩和刘协给救下了,然后带着他们返回了京城。
董卓的残暴就从这个时候开始了。
董卓入京的时候,带的人马不过三千骑兵,但他将何进和何苗的部曲招入麾下,又收买吕布杀害执金吾丁原,将丁原的人马也吞并了,他的兵力因此大增,算是在京城站稳了脚跟。起初,董卓对刘辩还不错,但他后来发现刘辩蠢笨,刘协却很聪明,还是董太后抚养长大的孩子,他又自认为与董太后是同族,便打算废黜刘辩,改立刘协为皇帝。当时很多人反对董卓擅行废立,他便很不开心,将那些人抓得抓、杀的杀,一时间京城官员人人自危,很多人趁机逃走,比如刘备的老师尚书卢植。
刘协继位之后,董卓又不满何进的妹妹何氏成为太后,便派人将其杀死,并下令不许给她举行葬礼。后来,董卓听说何太后的母亲舞阳君当初曾包庇十常侍,就感到非常愤怒,于是下令将其杀死,还将其尸体扔到水中任其腐败,不许任何人打捞。
在肃清皇宫之后,董卓遇到了一个大麻烦,由于军队人数激增,导致粮饷不足,有人对他说,京城富贵家庭很多,他们的房产一眼看不到头,家中财宝堆积如山,董卓便下令士卒前去抢掠,将他们的家产全部没收,女眷则全部奸淫,这在当时被称作“搜牢”。
由于董卓的士卒在京城为非作歹,导致百姓人人自危,一时间物价飞涨,大量穷苦百姓活活饿死。这还没完,董卓为了捞钱,又想了个办法,他突然下令要亲自将何太后葬入汉灵帝的文陵,但他的真实目的其实是趁机盗掘文陵,可怜汉灵帝下葬没多久,就被董卓给挖开了坟墓,里面的宝藏都被洗劫一空。
董卓依然觉得不满足,他便想了个办法捞取更多钱财,那就是搞金融战,具体说来就是没收京城及周边百姓家的铜制品,全部融化之后铸成小钱,将原本流通的五铢钱废黜。
这就造成一个结果,百姓手中的钱不值钱了,财富大量流入董卓的口袋,物价进一步被抬高,百姓的生活成本极大增加,更多人因此饿死。
在搞到钱之后,董卓开始享受人生了,他见宫中美女如云,便一头扎了进去,上至公主下至宫女,只要是稍微有些姿色的,都被他奸淫了,要知道他那时候五六十岁了,真是老当益壮啊。
有人批评董卓,他便非常生气,轻则大刑伺候,重则直接赐死,并没收其家产,抢夺其女眷,到后来群臣都很害怕他,再也不敢违背他的意愿了,他也由此成为无冕之王。
是时,洛中贵戚室第相望,金帛财产,家家殷积。卓纵放兵士,突其庐舍,淫略妇女,剽虏资物,谓之“搜牢”。人情崩恐,不保朝夕。及何后葬,开文陵,卓悉取藏中珍物。又奸乱公主,妻略宫人,虐刑滥罚,睚眦必死,群僚内外莫能自固。
在京城待得太闷了,董卓还喜欢四处游玩,但他的爱好比较特殊,不是看风景,而是干一些杀人越货的勾当。
比如说,有一次董卓带着大队人马来到阳城,他看到一群人聚集在一起说说笑笑,觉得刁民们肯定在密谋什么,便下令士兵将他们全部杀死,砍下他们的头颅挂在马车上,还将他们家中的女眷掠到车上玩弄,一边前行还一边欢唱高歌。以至于到后来,百姓只要看见董卓的车队要来了,纷纷从家中逃走,以此避免被董卓搞得家破人亡。
在京城待了一年多,董卓遇到了一个巨大的挑战,从京城逃走的袁绍、曹操等人在家乡招兵买马,并联合孙坚等地方军阀组成了反董大军,准备反攻洛阳,救出皇帝刘协。
再加上,黄巾军在河东一带作乱,数十万百姓进入三辅,逼近京城,董卓担心洛阳局势陷入混乱,便决定迁都到长安。
事实上,西汉末年赤眉军作乱,长安的宫殿房舍被烧得干干净净,光武帝刘秀不得不迁都洛阳。
在这种情况下,董卓却想要还都不具备生存环境和工作条件的长安,实在是太过疯狂,因此许多大臣都反对,他便杀掉这些大臣,然后强行迁都。
迁都可不是件小事,因为涉及到方方面面,动作实在太大,但董卓不管这些,他为了尽快迁都,竟然让军队出动,强迫洛阳百万百姓徒步前往洛阳。
由于事情比较仓促,百姓们都没什么准备就被迫上路了,因此一路上被饿死渴死的人数不胜数,甚至有时候因为道路狭窄又被士兵驱赶,造成相互践踏而致死的百姓,也是非常多的。
并且,董卓还命人将宫中藏物全部运往洛阳,但因为士兵们监守自盗,造成大量宝物流失,而且兰台(东汉政府的图书馆)的藏书也在路上损失了大半,很多古籍从此之后下落不明,这对中华文明造成的损失是不可估量的。
百姓们都被赶出京城之后,董卓因为需要对抗反董大军,所以暂时留在洛阳,但他并没有闲着,而是干了许多天怒人怨的事情。
比如说,董卓担心洛阳落入他人之手,便命人放火杀掉宫殿、官府和民房等建筑,并趁机搜刮百姓家的财物,可怜东汉在洛阳立都近二百年,竟被董卓一把火杀得精光,史书上说二百里内看不见一处建筑物和一个活人,那场面简直惨不忍睹。
不仅如此,董卓连死人也不放过,他为了筹措更多钱粮,就派吕布带人去挖掘东汉历代皇帝和王公贵族的陵墓,将陵墓中的财宝洗劫一空,然后派人运到洛阳去,他的这一行为简直禽兽不如。
于是尽徙洛阳人数百万口于长安,步骑驱蹙,更相蹈藉,饥饿寇掠,积尸盈路。卓自屯留毕圭苑中,悉烧宫庙官府居家,二百里内无复孑遗。又使吕布发诸帝陵,及公卿已下冢墓,收其珍宝。
前191年,孙坚率领豫州、荆州兵再从攻打董卓,董卓派遣部将徐荣、李蒙抵御,后来徐荣在梁县与孙坚遭遇并将其击败,还俘虏了大量士卒,董卓痛恨义军,便下令徐荣用布裹住这些士卒的脚,倒立在地上,然后用热膏将他们灌杀。
董卓对待俘虏的残暴还不止于此,有一次他在大帐中饮酒,属下报告说抓获了百余名敌军士卒。
董卓感到非常高兴,便下令将这些人带过来,或砍去他们的手足,或凿瞎他们的眼睛,或割去他们的舌头,甚至有些人还被放在油锅里煮熟,董卓边观看便饮酒,神态镇定自若,可见他多么残暴,早就看惯了这种场面。
后来,孙坚收拾残兵败将再次攻打董卓,在洛阳城外九十里的帝陵群爆发激战,董卓败走,孙坚则命人收拾了被董卓挖得残破不堪的帝陵,然后发兵继续攻打董卓。
董卓见孙坚乃盖世英雄,不是他的对手,便三十六计走为上,只留下牛辅、李傕、郭汜、张济、董越等人分布在洛阳附近的三辅之地防守,自己则带着人马去了长安。
孙坚进入洛阳的时候,洛阳已然是一座空城,数百里内都没有烟火,他看到这种人间惨剧,不禁落下了泪水,也感到十分惆怅,在痛骂董卓残暴之余,又命人收拾汉室宗庙并进行祭祀。
不过,由于董卓的疏忽,他虽然烧毁了洛阳城,但留下了一个很重要的物件,那就是传国玉玺。
据说,孙坚入城之后,看到城南甄官井上方有五彩祥云浮动,他感到非常惊讶,便派人下井,竟然打捞出了传国玉玺,这可是代表王朝正统性所在的重要物品,董卓却没有妥善保管,可见他藐视皇权到了何种地步。
董卓进入长安之后,并没有被之前的失利所影响,而是继续耀武扬威,他在入城的时候下令文武百官全部跪迎,他自己则僭越帝王礼仪,穿着天子服侍,乘坐天子车马,还自封为太师,让刘协称他为尚父,位在诸王之上。
不仅如此,董卓大肆分封亲属部众,其中男人全部封侯,女人全部封君,并且他们享有的食邑超过了汉朝宗室,汉朝宗室也因此迎来了浩劫,被董卓及其部众视为玩物。
入城之后,董卓在长安举办了盛大的宴会,邀请百官参加,他还召来很多美貌宫女及搜刮来的良家女子供大家淫乐,一时间朝堂竟然变成了娱乐场所,那场面太辣眼睛,简直不忍直视。
为了继续享乐,董卓又有了新的想法,他先是在长安城东修建了宅邸,但没住多久他就觉得太小了,于是又在长安城外二百五十里处的郿县(董卓封地)修筑坞堡,城墙高达七丈,里面藏有他搜刮来的巨额钱财,以及足够军队三十年食用的粮食,这座坞堡被称为郿坞,也叫万岁坞。
关于为何要修建郿坞,除了作为宅邸之外,董卓还将其作为自己养老之所,其实他当时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会失败,所以他修建了这座坚固的堡垒,万一有一天他真的无处可去了,打算住到郿坞坚守,也不失为一种退路。
又筑坞于郿,高厚七丈,号曰“万岁坞”。积谷为三十年储。自云:“事成,雄据天下;不成、守此足以毕老。”
当然了,董卓最后没能在郿坞养老,因为他的残暴,最后死于义子吕布刀下,这当然是后话了,我们接着看董卓在郿坞都干了啥。
我们都知道,董卓其实是个老色老头,所以他的郿坞怎么少得了美女呢,据说他搜刮了百余名美貌少女养在郿坞,他一有时间就到郿坞小住,跟这些美女玩乐一番之后再返回长安。
董卓的猜忌心非常强,为了防止家人被害,他又将母亲池阳君及妻儿安置在郿坞,让数百名仆役服侍他们,还派遣重兵保护他们的安全。
董卓还是不放心,所以在长安展开了对大臣们的再次清洗,那些被他怀疑和对他稍稍不恭敬的臣子们,都被他残忍杀死,比如太傅袁隗、太仆袁基因为被他怀疑与袁绍内外勾结,都被他灭了族。
甚至董卓的义子吕布,董卓也不是十分放心,比如他曾有一次责怪吕布作战失利,将一把手戟掷向吕布,这让吕布大为惶恐,再加上吕布曾与董卓的一名爱婢有染,吕布便逐渐有了反叛之心。
还有一次,太史令在长安望气,对董卓说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大臣死去,董卓知道自己为人残暴,担心应验在自己身上,便将曾与自己意见相左的卫尉张温当做替罪羊,竟然派人将其拉到长安的街道上鞭打而死。
由于董卓残暴,一些大臣开始密谋铲除他,比如他的幕僚何颙、郑泰等人就对他感到很不满意,便听取荀攸的意见,在他的侍卫中安插了一个叫做伍孚的刺客,但伍孚在刺杀他的时候,他因为机敏而躲了过去,事后他展开大追查,最终伍孚被杀,何颙、荀攸入狱,郑泰、华歆等人则投奔了袁术。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司徒王允心存汉室,对董卓的行为感到十分愤怒,于是找到差点被董卓杀死的吕布,跟他密谋刺杀董卓。
起初,吕布认为自己是董卓的儿子,这种弑父的行为做不得,但王允却说,吕布姓吕,董卓姓董,谈何父子?再者说了,董卓向吕布掷戟的时候,有没有念及父子之情呢?
吕布听完恍然大悟,觉得效忠董卓这个残暴之徒并非长久之计,于是答应王允伺机除掉董卓。
192年四月,董卓前往皇宫参加庆祝宴,当他的车队刚进入宫门的时候,李肃等人骑马冲出来将他刺伤,他在逃跑的时候还大声高呼,我儿吕布何在?吕布便冲向前假装要保护他,但接近他之后却一刀将其斩杀。
百姓们听说董卓死了,纷纷弹冠相庆,并高声大呼万岁,王允等人又派遣皇甫嵩攻打董旻镇守的郿坞,最终将其击败,而后斩杀董卓的一家老小,董卓就此灭族,郿坞的钱财和粮食也都被收缴。
在如何处理董卓尸体这个问题上,大臣们争论不休,最后董卓的尸体暂时被扔到街上供百姓们唾弃。
当时天气炎热,董卓又长得十分肥胖,他身上的油脂全部流到了地上,守护尸体的士卒便在他肚脐上放一根引线并点燃,烧了好几天才熄灭,但这依然不能让人满意,袁氏一族的门生故吏又将董卓的尸体烧毁之后挫骨成灰,然后抛洒在大路上供千万人践踏。
士卒皆称万岁,百姓歌舞于道。长安中士女卖其珠玉衣装市酒肉相庆者,填满衔肆。使皇甫嵩攻卓弟旻于郿坞,杀得母妻男女,尽灭其族。乃尸卓于市。天时始热,卓素充肥,脂流于地。守尸吏然火置卓脐中,光明达曙,如是积日。诸袁门生又聚董氏之尸,焚灰扬之于路。
从以上记载我们可以看出,董卓之残暴,已经到了人人得而诛之的程度,而他的死也跟其残暴的性格不无关系,而曹操在这方面就做得比他好,所以二人虽然同样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但他的下场就比曹操悲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