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过年，我回北方与妈妈团聚。一天晨起，我惊喜地发现厨房的窗子上开满了“冰窗花”，有的如芭蕉树叶子，有的如盛开的花朵，有的如鸟儿的羽毛，有的如一簇簇茅草……此情此景，一下勾起了我脑海深处的儿时记忆。

作者供图

记忆中，小时候特别喜欢看玻璃窗上千姿百态的冰窗花，还时不时地用手碰一下、用嘴吹一会，有时甚至会傻傻地伸出舌头舔一舔，虽然舌头有针扎似的刺痛，却夹着丝丝甘甜。我在窗花上惊喜地寻找着森林、大海、沙漠、珊瑚、星辰、葵扇、椰林……它们日日焕新的样子，令我生出许多幻想。当今天这些无限空灵、千变万化、玲珑剔透的冰窗花突然又映入眼帘时，我竟心生奇怪，这么多年它去哪了？为什么记忆中只有儿时见过冰窗花？

“冰窗花”是一种天气现象，它的实质是看起来像“花”的“冰”。它形成于冬季寒冷的夜间，通常在屋内外温差很大，且屋内一侧有水蒸气或小水珠遇到冰冷的玻璃窗时，凝结成不可复制、几何状态的奇异冰晶，形成千姿百态、惟妙惟肖的图案。显然，室外气温、室内温度和湿度等气象要素决定着冰窗花能否形成。

在特别寒冷的北方冬季夜晚，如果室内湿度偏大，温度偏低，那冰窗花就可能出现，图案也多会呈比较清晰的树枝等形状，反之就不容易出现。

我恍然大悟，这些年之所以很难看到冰窗花，是因为随着时代变迁，家家都有暖气，加热房间的同时通常会把室内的水汽烘干，使屋子里的湿度明显变低。在室温高加上湿度低的条件下，冰窗花是很难出现的。再加上现在新建楼房的窗户，大多使用很厚的甚至是双层的玻璃，室内温度很难降下来，就算屋子里有一定湿度，也很难在玻璃上面冻成冰晶、形成冰窗花。

图源：视觉中国

那为什么今年妈妈家的窗子会开出冰窗花呢？原来妈妈住的楼暖气供应不是特别好，加上阳台改造的厨房位于相对寒冷的房子北侧，过年人多，白天煮饭产生的水汽也多，难以被暖气烘干，使厨房内湿度偏大，加上强冷空气使室外剧烈降温（最低气温-15℃），这些条件满足了厨房窗户玻璃的水汽结晶，于是美丽的冰窗花就绘制成功了。

冰窗花的美不同寻常，简单的物理结晶体为什么能生出如此多变复杂、丰富、多彩的结构？

冰窗花由六角形小鳞片组成，形成立体感和可触摸的花纹。迷人的图案和形状刚开始自发形成时，只不过是水蒸气凝结成冰、产生了一个六边形薄片那么简单。随着晶体生长速度加快，六边形的顶角大幅往外伸，各自同时长出像小手臂一样的分枝。由于窗边的缝隙有细微冷风吹进，风的每一次变化都会引起温度、湿度波动，导致晶体的生长方式发生改变。当冰晶失去平衡时，就会出现绚丽的图案。不平衡是我们在大自然中看到的很多结构产生的原因，它也是冰窗花图案变幻无穷、千姿百态的核心。这一切都源于冰晶神奇的组织能力——自我组装。

在冰窗花的生长过程中，美丽的图案是由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的温度、湿度、风和玻璃粗糙度“设计”出来的。早期生长缓慢时，冰晶总体上较为平坦。自我组装快速生长时，玻璃表面状况（平整程度或污渍）会直接影响冰晶的形成过程和形态，促进它生长出更精美的图案。窗的密封度还直接影响到风的渗入和流淌情况，让冰晶有了像蕨类植物一样的复杂结构。

若非天意美，焉有人文馨？一窗冰窗花，为冬日增添了一抹动人的色彩。

来源：科普时报

作者：曹静 中国卫星气象领域科学传播专家、正高级工程师

编辑：毛梦囡

审核：王飞

终审：尹传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