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作品塑造人物群像在中国古代小说中甚为普遍,特别是优秀的古代经典小说,在这方面表现更为突出。古典小说的人物群像的特点是类型化。如《三国演义》的“乱世群雄”,《水浒传》的“反叛群英”,《西游记》的“神话世界众生相”,《金瓶梅》的“市井家庭”,《红楼梦》的“群芳谱”,《三国演义》的“江湖群侠”,晚清四大谴责小说的“官场群丑图”等等,每一部都展现了类型的人物群像,具有类型化特点。

《金瓶梅》之前,小说中的人物群体形象总体上是比较单一的,即:“叙好人是好的,坏人是坏的。角色的道德化和理想化,根据作者的喜好和喜好,表现出很强的主观色彩。《金瓶梅》问世之后,在人物形象的刻画上,突破了以往单一色彩的小说形象单一的倾向,反映了现实的特点,描写了角色内在的复杂,描写了“杂色的人”,表现了角色的个性塑造。

而《红楼梦》的问世,则是一次历史性的突破。鲁迅先生曾经说过:“自从《红楼梦》问世以来,我们的传统观念和写作方式都被打破了。”打破了“好人都是好的,坏人都是坏的”的传统写作方式,塑造了具有鲜明个性特征的人物形象,达到了很高的艺术境界,为中国文学和世界文坛增添了一笔巨大的财富。

文学是一门人文学科,尤其是小说,其核心是发掘人物个性。人生的平凡,决定了故事的起起落落,更多的是源于对角色自身特征的掌握,以及对人生矛盾的深刻认识。人不是与世隔绝的,他永远都有自己的社会关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矛盾,是小说中人的生存与活动的基本条件。

因此,写角色就是写关系,写矛盾。曹雪芹是一位擅长刻画人物“复杂关系”、“矛盾心情”的人物形象塑造大师。《红楼梦》中,从人物的关系、矛盾的角度来看,没有什么曲折离奇的故事,只有一幅幅反映人物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与矛盾的人生图景。

在这幅画里,人并不是孤立的,而是要通过其他的意象来表现自己。在一张图片里,人们能感觉到的,并非只有一个或两个角色的人格魅力,而是一组角色的人格魅力。作家为每一个人物单独画了很少的一笔,而每一个人物的复杂的思想个性都是在与其它人物的关系中得到了最好的体现。在一群人中,这样的方式被称为“人形”。

《红楼梦》擅长在一个典型的情境下,用一件事情引起人们的不同反应,从而形成一大群的人物形象,从而凸显出他们的个性特点。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四十回《史太君两次宴请大观园,金鸳鸯三宣牙牌》中的一组戏文。第四十回,史老太君在大观园吃了两顿饭,凤姐和鸳鸯捉弄了刘姥姥,刘姥姥还趁机演了个小丑,让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在此典型情境下,典型人物的个性特点凸显出来:

贾母一句“请”字出口,刘姥姥就站了起来,大声叫道:“老刘、老刘,饭量大得跟公牛似的;说到这里,他的脸颊鼓了起来,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一言不发。大家先是一愣,随即都笑了。湘云再也忍不住了,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黛玉笑得前仰后合,“嗳哟”一声,伏在桌上。宝玉在贾母的怀中翻滚,贾母抱着宝玉,哈哈大笑,喊了一声“心肝”。王夫人笑的直勾勾的,指着凤姐儿,说不出话来。薛姨妈再也忍不住了,嘴里的水,溅到了探春的裙摆上。探春把茶杯放在了迎春的身上。惜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拉着她的乳母,道:“揉揉肠子”。地上的人都是躬身行礼,有的人躲在角落里偷笑,有的人则是强忍着笑意,走上前去给两人脱衣服。只有凤姐和鸳鸯在支撑,刘姥姥也不会插手。

作者没有刻意渲染,没有渲染,只是一种自然、真实的描写,但是,它的描写,却是如此的生动,如此的真实,让人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刘姥姥的事,原本是凤姐和鸳鸯在私下里商量好的,谁也没想到。所以,刘姥姥这一出乎意料的荒唐行径,使众人都是一惊,转念一想,都笑了出来,人人都笑了,但笑得却是一模一样。这些不同的笑容,折射出了人物在社会上的不同身份和个性。

湘云则是“一口茶水吐了”。他笑得很开心,很开心。她的笑容很是洒脱,颇有几分书卷气息。她是个才华横溢的人,喜欢穿男孩的衣服,喜欢穿男孩的衣服,经常大声说话,喝酒的时候,她总是肆无忌惮地挥舞着拳头。对于“坐不动膝,站不摇裙子,笑不笑,怒莫大声”,她从不计较。她不像其他贵族小姐那样娇生惯养,而是单纯、热情,是个心地单纯、直率的女孩子,她的微笑是她的个性和个性的一种表现。

与湘云“喷茶”的一声大笑形成鲜明对照的是黛玉的笑容。黛玉“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趴在桌子上喊了一声:“暖哟”。黛玉多愁善感,从小在别人家长大,性格本就敏感,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感,身体虚弱,一笑起来,就会“岔了气”,或者“嗳哟”。

宝玉哈哈大笑,“早就滚到贾母的怀里去了。”贾母抱着宝玉,笑着喊了一声“心肝”,这一老一少的笑容,都是他们的孙子孙女。贾母视宝玉是贾府的“宝贝”,是她晚年的玩物,是她晚年时的消遣。她对宝玉的宠爱是至高无上的,而宝玉却是靠着先祖的庇护才能逃脱贾政的控制。宝玉哈哈大笑,顺水推舟的“滚”到了贾母的怀中,贾母却是兴高采烈,宝玉又喊了一声“宝贝”。

王夫人是贾正的妻子,也是荣国府的大小姐,也是王熙风的姑母和姑姑,她自然能猜到这一切都是凤舞策划的。凤姐是贾府的主子,贾母对她疼爱有加,邢夫人虽然跟她不对付,但也不敢得罪她,其他几个姐妹也不好责怪她,唯一能责怪她的就是王夫人,而且,她笑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用手指着”来代替斥责,既是王夫人的身份,也是她的贤惠。

薛姨妈:“没忍住,把茶水洒在了探春的裙摆上。”薛姨妈刚用完晚饭,正在一旁品茗,见刘姥姥这么一出,她低着头,忍不住把嘴里的茶水喷到旁边探春的衣裙上,比起王夫人端庄贤惠、不苟言笑的样子,倒也没有太多的矜持。

探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茶杯盖着迎春。”探春是贾家的三小姐,才华横溢,聪慧过人,是三个姑娘中的佼佼者,性子开朗,又有些泼辣,就算是凤姐,也要给她三分薄面。她的笑容,与湘云、湘云,都有几分相似。两个人都笑得很开心。湘云只是吐了一口茶水,探春则是将茶水和酒杯一起倒在了迎春的身上,让她更加的放肆。

惜春哈哈大笑:“从座位上站起来,拉着乳母的手,叫道:“给我揉肚子。”惜春是四个姑娘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原本是贾敬的女儿,又是贾珍的妹妹,因为没有爹娘的宠爱,贾母看她年纪小,又是个孤儿,便将她留在了荣府,陪着姐妹们一起生活。她笑到肚子痛的时候,就跑到奶妈跟前,对着她的年龄、身份、地位,卖萌的喊着“揉揉肠子”。

在这个场面中,作者描写了8位主子的不同笑态.还有4个人没有写出来,她们是宝钗、迎春、李纨和风姐,作者没有留下他们大笑、痛笑的特写镜头,却此处无声胜有声。这样更符合她们的性格特征。

在《红楼梦》中,薛宝钗被塑造成了一个四德兼备、“德言工貌”兼备的淑女形象。她长得漂亮,聪明,能干,而且很会交际,一言一行都是按照封建社会的规矩来的。待人随和,待人温和,不疏远,不亲近,喜怒不形于色;在长辈面前,她更是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的失礼,表现出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有失淑女风范。因此,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能维持着一副“端庄样儿”,一副不苟言笑的淑女模样。

贾府二小姐,迎春。他是个憨厚、胆小、胆小、胆小的家伙,被称为“耳目头”。她不仅在诗词和谜语方面不如姐姐,而且在待人接物方面,也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对身边的一切争端都置之不理。这位“一根针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小姑娘,虽然不会在家宴上全神贯注地看《太上感应篇》,但也能猜到,她绝对不会像别的姐妹一样,开怀大笑。

李纨是一个“生活在富贵之家”,心若“槁木死灰”的寡妇,她的性情仁慈、随和、真诚、单纯,不会尖酸刻薄,不会让人敬而远之,也不会心机深沉,她是大观园中最和睦的老板娘,她与姐妹们的感情很好,但身份不同,她是长房的长孙儿媳,而且还是寡妇,在老太太、太太面前,不能太过纵容。所以,她很难笑出声来。

凤姐心机深沉,怂恿贾母家的丫鬟鸳鸯让刘姥姥出丑,自然是心平气和,故作镇定,任由刘姥姥吃饭。

主人和仆人的笑容不一样,主人的笑容很随意,而开心的仆人却很有节制。主人们在地上打滚,搓着肚子,大吼大叫;仆人们虽然也“弯腰屈背”地笑着,但谁也不敢太过放肆,实在忍不住,也只能“躲起来,笑个不停。”有些人甚至要忍俊不禁,上前给两个妹妹换衣服。主人和仆人之间的关系,被描绘得淋漓尽致。

一句话,就有这么大的信息量,让人不得不赞叹曹雪芹的才华。正是由于作者选择了最具代表性的、最能凸显其个性特点的场景,所以,《红楼梦》的形象才会如此生动,如此生动,如此生动,使其在思想和艺术上都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是中国古代小说的巅峰。

三十三回“宝玉挨打”也是一种典型的人物形象塑造。《红楼梦》是宝玉思想个性发展的一个重要时期。宝玉当然是这一情节的中心人物。但现实中的描述,却集中在贾政和其他几个封建家长和姐妹们的看法上,这是很多人的真实想法。

清代红学家哈斯宝看了宝玉挨打的情节。兴奋地批道:“写贾政,活龙活现写出一个气急败坏的父亲。写夫人,逼真勾画一个疼子心切的母亲。尤其老夫人,写得同老婆子毫无二致。写众人,也各具特色。写气急,令人毛发惊立。写哭号.使人心肠随动。回头一看,种种情景跃然纸上,真是作丹青也画不出。”哈斯宝不仅看出了《红楼梦》在人物塑造上的群体性特点.而且看出它的画意不是一般画家笔下所能具备的。

为了在某一情节下包容更丰富的生活内容,刻画出更多鲜明的形象,作者还注意“眼观此处,手写彼处”,一支笔做千百支笔用,从而获得一石数鸟的艺术效果。

就像是第七回,周瑞家送了一位宫女,虽然是随便写的,但写的都是人物。王夫人要给宝钗留几根,薛姨妈就说:“宝贝,你这孩子真奇怪!他不喜欢那些女人。”送到惜春面前,她正在逗弄智能,笑着说道:“我正和智儿说,我要剃头,陪着他做嫂子,偏偏送了一束花,要剃头,你带的花在哪儿?”

凤姐夫妇二人正在打瞌睡。黛玉终于走到了黛玉跟前,说道:“我早该想到的!其他人不选,我都不能选。”这一段描写了角色的性格,在薛姨妈的身上表现出了典型的封建女子的形象,而在惜春的话语中,则表现出了她的清秀、明快的个性,并在不同的情况下,将鲜花送给各处的人们,表现出了各自的特色,这就是群像的特色。

《红楼梦》中的人物形象刻画特征十分鲜明,这是作者对人生的全面把握,有利于刻画人物的错综复杂的关系和丰富的个性。鲁迅认为《红楼梦》的创作突破了传统的思维方式,而人物形象的刻画则表现出了精湛的艺术成熟,这也是曹雪芹对传统的突破与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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