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初的剧集市场颇多惊喜,由华策影视出品的《去有风的地方》正是其中口碑、热度双丰收的佼佼者。除了品质,更难能可贵的,是该剧的创新性。“都市田园”“治愈系”固然是不少制片方都有意识到的潜力开拓方向,但像《有风》这样抛弃偶像剧套路、全剧没有强冲突、从头到尾慢生活的故事,仍然显得大胆且独树一帜,其创作方法论成为了不少业内的关注焦点。

不搞甜宠发糖、没有坏人与强情节,《去有风的地方》凭什么吸引观众看完40集,又让观众“看完后有了重新出发的力量”?《去有风的地方》主创团队真诚回答了我们的疑问。

一、追求共鸣:慢生活剧乃至所有戏剧都应有的核心

总制片人、剧本编审龙亚是《去有风的地方》项目的发起者,她道出了《有风》项目的立项初衷,这或许也是主创团队这些年来爆款频出的秘诀:

“我的灵感,一般来自当时有强烈感受的东西,再结合社会观察,看这种感受是否有共鸣性。19年那会儿觉得很疲惫,时不时想什么都不干了去云南躺着。我意识到,当都在追求效率的时候,如何慢下来,不被外界影响自己的节奏,对身体和心理都很重要。也顺势想到,相比其他影视作品都在讲如何‘快’,做一个如何‘慢’的戏会有新鲜感和治愈性。确立了这样的内核,戏的风格也就自然出来了。”

关于制作田园题材成功的秘诀,龙亚认为,任何受欢迎的戏都有共性,“共鸣和情绪跟着戏剧释放后得到的治愈,无论是慢生活还是强情节复仇爽剧,溯源都是一样。”

追求共鸣性,成为了《有风》所有角色设定的出发点,也是这部群像戏不会让人觉得任何角色多余的根本原因。在许红豆身上,可以看到如齿轮搬的都市打工人影子;谢之遥代表着当下正流行的年轻思考,“从乡村走出去,获得知识后回来,热爱家乡、建设家乡”,值得被看见的一群人;大麦的社恐与缺乏自信、娜娜遭遇网暴的经历、胡有鱼作为酒吧驻唱歌手不被尊重的笑中带泪、马爷创业失败重新出发……都是都市人一定能在其中看到自己的角色。而《有风》对乡村现实困境的不回避,对留守儿童、孤寡老人、人口流失、传统手艺传承等问题的呈现,也让更多观众找到了代入感。

以治愈系慢生活为内核,以给观众共鸣感为创作出发点,《有风》项目在主创团队成员的共同努力下启动了。然而,作为创新型项目,创作的落地并不容易。据编剧水阡墨、王雄成回忆,“龙亚有这个项目提议时,我们团队内部一拍即合,还畅想这个田园生活项目一定会进行得非常开心愉快。但实际上,做起来才发现要展现‘生活’是多么艰难的事,剧本的前几集为了确定风格就反复推翻了好几个版本,加起来一共写了两年多,直到开机还在不停做修改,几乎是从业以来写的最累的一部戏。”

二、云苗村是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每一个角色都应是有血有肉的枝桠

《有风》的故事,没有强情节、强冲突,没有所谓的正派、反派,没有刻意发糖的甜宠,没有显而易见的障碍。它是通过许红豆的视角去进入这个陌生的村落,看到别人的生活,与陌生人们建立连接。所有住在云苗村的人们互相影响,交织成一个网络,每一个网络的节点上,都是每个人真实的人生。但正是这种“平淡与自然”才最难描写。为了好看与生动,水阡墨和王雄成致力于把群像中的每一个角色都塑造为“有故事的人”:“即使他们的故事即使在别人眼中平庸,或者在自己眼中平庸,但用创作者的眼睛去看,那都会是波澜壮阔的一生。所以每一个人都不应单单为了衬托主角而存在,而是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存在。”

那么,交织的人物群像要如何不显凌乱和无序?靠的就是有序的时间安排与合理的人物关系。在水阡墨和王雄成的创作逻辑中,云苗村“就像是一棵树”,每个角色随着时间走入,随即淡出,村落里的来来去去,就是主干上延伸出的枝桠,使这棵大树枝繁叶茂。

“设计角色时,每一个角色都不能脱离真实情境与时间逻辑,比如要创业,就会有家里人对创业态度的表达、资金问题等细节,让角色有生活;同时,还要赋予角色有共性的情感,来寻求观众理解的最大公约数。比如中国人刻在骨子里对美食的追求,对已远去的长辈的思念,对无忧无虑童年的怀念,对‘被理解’‘被看见’‘被爱’的渴望,想被生活拥抱,想为国内文化传播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的小愿望。”

水阡墨和王雄成的剧本创作,显然把功利心排在最后面,态度甚至有些“佛系”和“守株待兔”,他们认为吸引观众的方法就是:“把所有对美好生活的期待沉淀在剧里,把一颗真诚的心意奉上,等待被气味相投的观众发现并喜爱。”

总制片人龙亚、导演丁梓光也表达了相似的理念和对团队的信心。龙亚表示,虽然做一个具有超前属性的项目压力很大,过程也很困难,但因为有优秀的导演、编剧、演员,还有各环节专业的同事,她相信出来的作品不会毫无水花。导演丁梓光更坦言,只要自己作为观众对内容有共鸣,那就一定能找到同类,所以“我们只有全力以赴做好的压力,没有担心不吸引观众。”

三、真实性与拍摄美感,带来“形散而神不散”的美好群像

《有风》致力于给观众带来共鸣与治愈感,而感受到治愈的前提,是首先感受到故事的真实性。这让《有风》独立于其它“归园田居”项目之外,自成风格,形成了慢生活流。它绝非 “都市青年在田园环境里谈恋爱”,亦非浪漫梦幻的偶像剧,而是做出了温情和质朴,有现实感,也有理想性。导演丁梓光在谈到创作风格的确立时,多次谈到了“生活”二字,认为观众目前所看到的剧集风格,离不开这部剧的故事核——一个关于“生活方式与选择”的故事。

既然要走生活流,那么“生活本身不是梦幻的,它是现实的,同时也是有理想时刻的,爱情也只是生活中的一部分。因此,对爱情戏部分,团队一致同意应当缓慢而克制。”这就奠定了该剧有别于偶像梦幻的、更润物无声的爱情发展。

而在群像塑造上,丁梓光认为,要达到“形散而神不散”,需要最大程度追求风格上的真实、自然、和谐。

“首先通过团队的密切沟通,明确剧情需要触及的社会问题以及每个角色个体需要解决的问题;拍摄时,最主要、也难度最大的,是把众多角色的表演风格与尺度融合好,追求自然,不留表演痕迹;镜头也要以最柔和的方式去记录‘真实’。服化道、场景等做好真实与美观的辅助,音乐音效做好情绪烘托,让观众感受立体,就像是截取了一段一群人带着一些或隐藏、或明显的困惑和盼头在日常生活的时光。当观众相信了他们和这个地方的存在,就不会感到散乱,只会觉得在记录真实生活。”

为达到“记录真实生活”的目的,丁梓光带领拍摄团队做出了多方努力。

首先是实景拍摄。即使在同行眼中,这会造成场景的难以复制、受各种天气影响、对演员协调时间造成极大困难、缺乏拍摄灵活度和拖慢进度,但团队还是决定为了真实性和美感冲一把。

堪景时,丁梓光团队看遍了云南保存尚可的古村落,找到了位于大理凤阳邑茶马古道上、白族居民聚居的、具备原始风貌的剧中“云苗村”,在当地进行实地搭景。搭景也有规划,从零开始修建的“有风小院”、以小院为中心改建的谢之遥家、谢晓春家、格桑花饭店、剧中其他村民的家,以及去往这些地方的路线。即使是观众无法直观看到的动线,也做了符合剧中位置关系的处理,有些路线甚至是重新开辟的。

其次,场景布局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有风小院设计了两道陈设逻辑,一道作为短租民宿的基础设施逻辑,审美和生活逻辑都要在线,一道根据不同房客不同居住时间会产生的性格、生活差异性逻辑;谢之遥家祖孙两代人的居住习惯与居住时间逻辑,各个村民家不同收入、不同人口数的逻辑,都被考虑到,以求兼具真实感和拍摄美感。

对真实与美好的追求还体现在许多细节上。

改建的“有风小馆”,团队甚至为其设计了经营理念,所有食品和饮品,也都有专门研发,现场现做,而非买的道具。

“马场”依河搭建,为了寻求最美的效果,宁可折腾一点,设在了离大理古城有6个小时车程的云龙县山区。

小孩子、小动物被普遍认为“难拍”,但在摄制组的努力下,也都表演得生动灵活且颜值超高。对此,丁梓光表示并没什么诀窍,就是肯用笨办法:

“我们以云贵川地区为主征集小演员,从几百个孩子里挑出了7个进行培训,再根据培训效果挑出剧中这4位小朋友继续培训直到正式拍摄。拍摄时就是要有耐心,要有坚持,不糊弄,让孩子的表演能够自然而不失孩子气,不行就一遍遍来。

对动物的拍摄,除了专业技师做训练,更多时候就是等待和碰运气,以及欣然接受它们的自由发挥。我愿意花时间在其他人可能觉得不需要较真的地方。比如拍生小马驹,就一定要实实在在真实完整,不靠剪辑或版权素材轻描淡写略过去,得让观众被真实的生命诞生所触动。”

这些对真实细节的追求,虽然让整个剧组花费了162天的长周期拍摄,却也收获了观众大量“景美、人美、环境美”的肯定,奠定了《有风》收获豆瓣8.4分高评价的基石。

四、提供积极能量的技巧:内容、时机、态度都很重要

《有风》获得观众强烈好评的另一个原因,是足够治愈。治愈感怎么来?除了安抚都市人的精神困境,它还在潜移默化中提供了不少积极能量:

在小的层面,剧中有温暖的亲情、陌生人之间的互相关怀、透过许红豆、阿桂婶等角色讲出的人生哲理金句;在大的层面,它关注非遗文化传承、响应国家的乡村振兴政策、宣导反诈,但却完全不给人说教感,处理得相对巧妙。这种巧妙感,丁梓光认为来自四个方面的安排:“说什么?何时说?说多少?怎么说?”

“说的内容上,观点、态度要有共鸣,要道出真正的困惑,要有新角度,偶尔还需要一些小反转的幽默。那总能有一样会与观众感受契合。

时机上,要先让观众相信人物、先塑造角色形象,等时间和事件到氛围点了,由人物说出符合角色的感触,观众感受就比较水到渠成,与剧中人物一起得到感悟与力量。

说的篇幅需要反复琢磨,剪片时要根据整体节奏做减法,点到即止,意犹未尽最佳。

说的方式要足够生活化,这需要依靠各位演员老师们的诠释,否则即便文本上是金句,观众也可能觉得不舒服,接收有限,演绎的自然、真诚、生动很重要。”

拥有正向的创作理念和对表达方式的精准判断,以及互相信任的团队,正是主创团队得以连续推出爆款的原因。从《下一站是幸福》《以家人之名》到《去有风的地方》,从姐弟恋、原生家庭到慢生活,都能提前抓住市场机会,其中秘诀,龙亚认为,创作者除了性格本身要敏感,还要热爱生活,关心社会,像是《有风》的创作,不少都来自于团队成员自己喜爱大理风光、风俗与非遗文化,她说:“看见自己,看见同类,看见别人,就能看见市场。”

龙亚透露,团队下一个意向的项目方向,是继续拓宽一些对“成功”的定义。这又是当下不少年轻人的痛点,看来,下一个爆款,也已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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