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怀古迹五首

其一

支离东北风尘际，漂泊西南天地间^①。

三峡楼台淹日月，五溪衣服共云山^②。

羯胡事主终无赖，词客哀时且未还^③。

庾信平生最萧瑟，暮年诗赋动江关^④。

【欣赏提要】

大历元年（766）杜甫初到夔州，沿途游览古迹自咏怀抱而作这组诗。五首诗借古迹咏怀。杜甫为躲避安史之乱从东向北再到流寓西南，期间先陷贼中，后谒肃宗于凤翔，不久弃官客居秦州（今甘肃天水），进入四川。从乾元二年（759）至此整整八年了。因沦落风尘而感先主、武侯，因漂泊无据而怀庾信，以文章同调而怜宋玉，为高才不遇而咏明妃，不是泛游古迹，而是借怀古而抒写自己的心路历程。

【译文】

其一

安史之乱发生后，我先是流离在中原，

如今又飘泊到了西南。

我在夔州西阁已滞留了不少时日，

竟与异俗的蛮人打成了一片。

那羯胡终究是奸诈之人，事奉君主并无忠心，

我虽哀伤于时事，却不得回归长安。

庾信一生最是萧条落寞，

而他在晚年所写的诗赋却感动了人间。

【简注】

其一：①支离：流离。东北：指中原地区，相对夔州而言。风尘：战乱。②淹：留滞。日月：时光，时日。五溪：地名。③羯胡：指安禄山、史思明仆固怀等。无赖：狡诈、不可靠。词客：杜甫自谓。④平生：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