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闻记者柴枫桔 刘彦君 周彬
今年是刘杰彭玲夫妇搬来大竹河水文站的第十六年。若将这十六年凝缩成两个字,便是“坚守”。
四川万源,巍巍大巴山深处,任河打破常规蜿蜒向西一路奔流。任河中游大竹河边,自1958年起就坐落着一处小小的房屋,这处房屋便是任河控制站大竹河水文站。
物转星移,几经更替,水文站不断更换守护者。2006年,大竹河水文站迎来了自己的又一任主人,刘杰与彭玲夫妇。
初冬,驱车两百公里,穿过巍峨大巴山,拨开层层云雾,在任河边,封面新闻记者见到了刘杰彭玲夫妇俩。
夫妻俩曾工作的老站房
一场为爱的双向奔赴
小的时候,在父亲的怀抱里,刘杰便认识了各式各样老式的水文工具。
高中毕业,刘杰当了兵。转业回来后,接过父亲手中的棒,刘杰将自己与水文的故事延续了下去。
“1997年,我调到巴中水文站,经人介绍认识了彭玲。”刘杰初见彭玲时,彭玲还只是巴中加油站一名小员工,那个时候彭玲爽朗外向,对老实木讷的刘杰并无好感。
一见钟情的刘杰不会用言语表达,“我当时一有空就往加油站跑,坐在旁边守着她。”
如同守水文站一样,在持之以恒的守候下,刘杰守到了彭玲。于是,爽朗外向、老实木讷,看上去毫不搭边的两个人就这样走到了一起。
性格上的差异,生活中缺少共同话题,两个人磕磕绊绊。2005年,彭玲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万源大竹河水文站招人,我决心试一试。”
同年11月,在刘杰的日夜辅导帮助下,彭玲入愿考入大竹河水文站,从此和刘杰也有了更多话题。
老站房里的记忆
相守大巴山十六年
城区长大的彭玲调到大竹河水文站以后,发现一切都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于是2006年,为了支持彭玲,刘杰主动申请调来大竹河水文站。
十六年前,大竹河水文站还是老站,四周群山环绕,远离城镇,周边邻居稀少。
“山里的路特别烂,到街上要走很久,尤其是遇上下雨天泥泞不堪,出行很困难,不到必要时候基本上都不去街上。”
如果说白天上街考验的是脚力,晚上摸黑去观测房测流,考验的就是胆量。
山里阴冷,蛇鼠丛生,彭玲怕极了这些,“当时经常有蛇爬到床边,要么就是掉在屋檐上。”
老站房外的任河风光
有时候遇上刘杰外出培训,彭玲只能大着胆子独自测流,十分害怕的她咬着牙,叫上自己的大女儿陪着自己一起。观测房内,昏暗灯光下,映照出彭玲计算着流速坚毅的脸,以及大女儿安然祥和入睡的脸庞。
而大多数时刻,都只是夫妻俩作伴。
在凄风冷雨中,远山、树影斑驳,电闪雷鸣中两个身影亦步亦趋在站房与观测房之间的路上行走。其间短短几百米的距离,夫妻俩用了十六年来丈量。
群山、雷雨导演的恐怖电影看过数遍,茂林、杂草掩映下的蛇虫鼠类较量无数次,三九天寒、三伏天热坚持数年。
2009年,夫妻俩带着孩子搬入新站,条件逐步好转。
通往老站房的青石梯
坚守初心不动摇
“降在任河的每一滴水,都将汇成穿省过市的洪流。”作为倒流200多公里的汉江一级支流,大竹河水文站是一座承担着汉江上游洪水预报、省界水资源监测等重要功能的水文站。
2010年7月18日,巴山地区连日暴雨,任河水位不断上涨,即将漫上公路。
乡政府、街道办组织群众撤退转移,街道工作人员要求夫妻俩迅速转移。刘杰坚持留守在水文站,“当时我让他们先走,我不能离开水文站,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安置人员走后,彭玲开始把重要设备仪器转移到顶楼,刘杰安装临时水尺,两人紧张有序、临危不乱。
刘杰水中测量
水势凶猛,一点点逼近水文站房,刘杰根据多年工作经验,推断出洪峰要到晚上了,他打算让妻子彭玲撤退,自己留下来观测水位、刻画洪痕、给下游报送水文情报。“我不能走,水文人就是哨兵,要吹好哨令。”
“当时,我一下眼泪就出来了,那是我们遇到过最危险的时候了。”彭玲不愿离开,两个孩子也守着要陪爸爸一起留下来。
相伴二十余年,刘杰彭玲夫妻俩一起经历多次洪水。光阴荏苒,岁月将两人从而立之年梭织成知天命的中年人,不变的仍是那份初心。
如今的水文站
一腔热血赋水文
如今,在刘杰和彭玲的手上,可以看到布满了密密麻麻细小的伤口。测流时,两人需要在岸上用绳子对拉水里的ADCP(声学多普勒流速剖面仪),在拉扯中,手免不了被割伤。
“抢测洪峰是水文人最大的使命,有时候根本顾不了那么多。”洪水来临时,刘杰和彭玲为了测得完整的洪水过程,需要在洪水起涨之前抢测洪水起涨水位和流量,洪水来临时洪峰流量以及水落后的水位情况,一分一秒都慢不得,测到数据后立即向上级报送,必须圆满完成报汛任务。
在中国960万平方公里陆地面积上,还有着无数像刘杰彭玲夫妇这样的平凡又伟大的基层水文人。
降水、蒸发、流量、泥沙……无论寒暑,无论春夏秋冬,每一天都是不一样的记录,每一条河流的变化,每一个水文数据资料都凝聚着水文人的汗水和心血。
这无数水文数据,看似数值很小,实则又很庞大,承载着下游河边无数人的生命安全。
而这无数水文人,是风雨中的逆行者,是江河的耳目,是防汛抗旱的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