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景德元年,六月初,皇宫内。

镶嵌着琉璃瓦的重檐殿顶被正午的阳光照的金碧辉煌,抬眼望去便看见正红的朱漆大门外竖着许多盘旋着金龙的内柱,门顶端悬着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 “太和殿”。

此时,里面似有交谈的声音传来。

“衡儿,如今你已弱冠之年,是该好好挑选太子妃人选了,择日,朕便为你举行选妃大典,你可有异议?” 龙椅上的皇帝似是心情十分愉悦,唇角一勾,笑道。

突然,一道突兀的心声传来。

“威武将军之女你是娶不了,就给你选个名气大但没什么实权的文官之女吧,哈哈哈哈朕可真是太聪明了。”

是的,当今皇帝共有四子,当今太子卫衡是景德帝第三子,是当今皇后所出。

剩下便是齐妃所出的大皇子秦王,魏贵妃所出的二皇子裕王,元嫔所出的四皇子襄王。

但后宫人人都知道皇帝最宠爱魏贵妃,连带着裕王都青眼有加。

片刻后。

太子俊眉微蹙,略一迟疑,开口:“父皇有心了,儿臣遵旨。”

闻此言,皇帝满意地笑起来:“那便六月初七,正好是你母妃的生辰,想必你母妃也想你早日成家,即如此,你便退下吧,朕和户部商量一下。”

又一道心声插进来:“快退下吧,朕还要陪着菀婕妤去下棋呢。”

太子听后起身行礼,恭敬道:“儿臣告退。”

随即大跨步向殿外走去。

待走出太和殿,赶忙上了马车,急匆匆地向宫外驶去。

马车去的方向是京城有名的风满楼,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停在了风满楼院门下。

接着,从轿内走出来一个面如冠玉的男人。

漆黑的凤眸似枯井古潭,墨发被玉冠高高束起,一袭玄衣,身姿颀长,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万夫难敌之威风。

这便是太子卫衡。

就在半年前,裕王安插在东宫的探子拿到了卫衡与幕僚之间的书信,卫衡随即派暗卫追杀,路途中被一群黑衣人死士行刺,昏迷后心腹携他躲进了静安寺。

醒来之后便发现自己有了读心术。

022

卫衡拂袖踏入大门,店掌柜知道这是店里常来的贵客,便热情地招呼人上了二楼的雅间。

卫衡撩衣坐下,开口:“调查得如何了?”

“我办事那是手到擒来,大可放心。”对面的白衣男子,嗫了口茶,漫不经心道。

卫衡蹙眉:“透漏点风声给魏贵妃那边,如果魏贵妃派人杀她,务必保住她性命。”

白衣男子勾唇一笑,道:“今年科举舞弊,状元探花可都是魏贵妃的人,卖官鬻爵,这罪名可不小啊,什么时候动手?随即微微一顿,而后又似笑非笑,开口:“ 考卷的把柄都在我们手中,如果动手的话,这真正的前三甲的底细已经查清楚了,叶霁华是探花,家中只有病重的老母亲,一穷二白,这个人,要接触吗?”

“不必,他威胁不到我。”

约一盏茶的功夫,卫衡从包厢走了出来。

说话的白衣男子叫宁弈,是卫衡的心腹,负责搜集朝中情报以及各个朝臣的把柄。

而这次则是发现了一个皇家秘辛,当今裕王并非皇帝的亲生子,魏贵妃生产之际,被宫里的一个贱奴偷梁换柱。

而真正的裕王就是家境清寒的叶霁华。

当年的嬷嬷偷换了皇子后,托人将真正的裕王卖给一个家境贫苦的人家,但叶霁华从小便发奋读书,而将他养大的农民夫妇也是心地良善之人。

这次科举考试叶霁华本应是探花,但魏贵妃卖官鬻爵,更是舞弊受贿,将自己的人送上了前三甲。

她要为裕王铺路,同时也在皇帝身边吹枕边风,想要皇帝产生废太子的念头。

皇帝最怕外戚干政,所以不让太子娶手握兵权的将军之女,他之所以专宠魏贵妃,很大一个原因是因为魏贵妃是文官之女,对他起不了威胁。

而皇后是武将之女,他刚登基时,便狡兔死,良狗烹,将兵权握在自己手心,致使卫衡的外祖家空有爵位,而内里已是要靠经商才能维持下去。

但魏贵妃苦心经营这么久,若是到头来知道裕王不是自己亲子,是何感想。

而裕王,更是野心勃勃,他并非不知道自己不是皇帝血脉,一旦卫衡放出消息,裕王一定会杀那个嬷嬷灭口,而魏贵妃也会死在裕王的手里,自相残杀,多么精彩。

就在卫衡要上马车之际,一道温婉的女声传来。

“公子请留步,小女副都御史沈家嫡长女 ,沈归荑。”

“家中哥哥是当今榜眼第二甲,哥哥早晨被礼部侍郎唤去宫中任职,现在还没有回来,娘亲很担心,能劳烦公子将这书信送给礼部侍郎,好让哥哥早些回家。”

卫衡抬眼望去,女子约莫十七八岁,一袭牙白曳地长裙,黛眉微蹙,朱唇轻启,瓷白的面颊好似上好的美玉,头发随意地绾了一个流云髻,发间斜插一支璞玉簪,偏偏她姿身柔弱,说不清的温婉流水。

而她说的是将这书信给礼部侍郎,而不是给自己哥哥,难道她知道些什么。

卫衡不由得警惕起来。

突然,一道心声传来。

“这太子能不能听懂啊,我这信里写的是沈轶的把柄,礼部侍郎是你的人,你应该懂我意思吧。”

面前的少女镇定自若,言谈举止并不像是困在闺阁里的小家碧玉,反倒像沉浸官场的幕僚。

他一时间怔愣,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有这种想法,开口:“不劳烦,在下也正好要进宫罢了。”

这未出阁的女子竟知道自己是太子,而且主动把沈轶的把柄送到他手上,要知道这沈轶可是裕王的人。

“如此,那就多谢公子了。” 女子话毕,福了福身施施然向前走去。

卫衡随即喊来暗卫:“查一下副都御史沈家长女。”

暗卫随即领命而去。

马车慢悠悠驶向宫里,太阳慢慢落下。

东宫内

查探而来的暗卫,飞身跃下,开口:“主子,沈家如以往一样,没有别的动向,沈轶确实是裕王魏贵妃的人,不过,属下发现一件趣事。”

卫衡来了兴趣,想必是那沈家嫡女的事,道:“可是那沈归荑?”

“不错,听闻那沈归荑一直恋慕裕王,不过自从半年前落水之后,便好像不喜裕王了,而且处处阻挠裕王办事。”

“沈家次女沈未青和现在的沈夫人以及沈未青的哥哥沈轶都是副都御史发妻死后,抬进来的外室,而且这沈未青也和裕王暗里勾结,不过明面上老是撮合裕王和沈归荑,还做出败坏嫡姐名声的事来,不过这沈未青在外倒是名声极好。”

话落,卫衡唇角一勾,似是玩味道:“这沈家竟是如此卧龙藏虎,不过这个沈未青却是蠢了点,裕王想娶的不是沈归荑,而是沈归荑外祖家的兵权。”

暗卫闻言似是恍然大悟,开口:“这沈未青真以为裕王能给她皇后之位,想的未免太多了点,主子,那沈归荑出手,我们要阻止吗。”

“不必。”

暗卫看见自家主子一提到沈归荑两眼放光的样子暗暗发愁。

这一夜,卫衡藏着美梦睡去,梦中却是那温香软玉的女子,俯在耳侧,悄悄地对他诉说着什么话。

他刹然惊醒。

一夜无话。

第二日,他也不知怎的,让暗卫将她一天所有行踪事无巨细都告诉他。

夜里,他翻身到沈府一跃而下。

只见那从窗中掠下的男子惊动了床上熟睡的人儿。

卫衡低眉晒然一笑,她睡觉的样子,还真有点可爱。

女子似是被吵醒,黛眉微蹙,待看清楚来人后不悦道:“太子殿下,夜闯女子闺阁所为何事?”

心中却道:“沈轶的把柄不是给你了吧,你去搞他啊,他要害你,你找我干嘛。”

卫衡听到她的心声失笑,不由起了逗她的心思,开口:“你如何得知我是太子?”

床上的女子微微一愣,似是没想到来人会这么问她。

随后淡然开口:“太子殿下身份尊贵,腰间的玉佩还不够明显吗。”

又一道心声:“知道你是太子能怎样啊,连裕王要搞你都不知道。”

随即一个白眼。

卫衡突然觉得这个女子莫名可爱,他平时听到别人的心声不是尔虞我诈,就是想方设法害他,或者是女子对她容貌的赞赏以及想嫁给他,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但是他从来没听到过这样纯粹却似是有些担心的心声。

他不由得心软了几分。

他开口:“裕王和沈未青暗通款曲,沈未青已经有孕,你帮了我,这次我也帮你一回。”

说着,便飞身跃出了窗户,来无影去无踪。

床上的女子听见他说的话许久回不过神来。

033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

很快,太子选妃的日子到了。

朝中正四品以上官员的女儿都来参选,其中就有沈归荑和沈未青。

一众容颜绝佳的女子,被一一筛选。

卫衡从人群中找出那个身影。

他思思念念的人儿,却是到了才艺展示的时候,酒力不剩,被一个面色不善的丫鬟带到了偏殿,他心中暗道不好。

随即起身跟了上去。

他看见她被关在偏殿,而他离席的时候,裕王也离开了,用脚趾都知道他们打的什么算盘。

他抬手打晕了领路的丫鬟,推门而入,不过令他惊讶的是,沈归荑并没有醉,互相对视一眼,就明白了心中所想。

他让沈归荑从花园那边回到席上,他也慢慢地岔开时间走了过去。

这边没有得逞的裕王和沈未青已经咬牙切齿,裕王责备沈未青这点事都办不好,沈未青不明白为什么沈归荑没有醉。

因为沈归荑并没有喝那杯酒,她把酒洒在了袖子上。

沈未青狠狠瞪向沈归荑。

突然,沈未青似是很痛苦跌倒在地上,满园的人都抬头往向沈未青。

跳舞的女子们纷纷停了下来。

沈归荑朝卫衡点了点头。

卫衡大声开口:“传太医。”

很快,太医提着箱子来了。

抬手把上脉,又过了一会儿,似是很纠结开口道:“这位女子已有身孕,不可饮酒。”

轰隆,像是一道雷劈下来。

高坐上的皇帝大怒:“未婚有孕,还来参选太子妃,不知廉耻!来人把这女子带下去!”

沈未青满脸惊恐,将目光投向裕王,而裕王没有给过她一个眼神。

沈夫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痛哭流涕:“皇上,饶了小女一命罢,她虽有违妇道,可这肚子里怀的可是裕王殿下的骨肉啊!”

轰隆,第二道雷劈下来。

裕王恶狠狠地瞪向跪在地上的母女二人。

随即开口:“父皇,儿臣不是如此不知事的人,是这女人勾引我,在我酒里下药,儿臣也是迫不得已啊!”

在这样的场合被摊出来这等事,皇帝的脸都没有了。

沈未青绝望道:“不是的,不是的,明明是你……。”

“啪—”裕王一巴掌打了过去,开口:“走开,休要沾染本王,本王是什么人父皇能不知道吗,用你多嘴!”

“父皇,此事虽是她的错,但儿臣于心不忍,就收她做个妾室,不过 ,儿臣真正心悦之人是沈家长女,还请父皇成全。”

闻言,卫衡厌恶地皱眉,开口:“今日孤选妃,怎么皇弟也要来横插一脚。

裕王眼中冷光一闪。

沈归荑看到此景,适时开口:“臣女无意裕王殿下,担不起裕王殿下厚爱。”

卫衡听到她说这话,心中愉悦:“正巧,孤也心悦沈家长女,求父皇成全。”

沈归荑瞪大双眼,似是很惊讶。

龙椅上的皇帝,略一沉吟:“如此,你便看着办吧。”心道毕竟今日是太子选妃,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总归是个文官之女。

卫衡心中暖意洋洋,面上却是不显,道:“多谢父皇恩准。”

他之所以求娶她,是因为他听道她的心声。

她说,这一辈子,要让裕王和沈未青一家痛苦地死去。

正巧,他也是这个想法。

就这样,沈归荑成了太子妃。

还没有入东宫,卫衡便入沈府于无人之境,珠宝首饰不要钱似的抬进沈归荑的闺房。

他陪她赏花踏青,饮酒作诗,策马捕猎。

他又听见她的心声。

她说:“卫衡,要是上一世的人是你就好了。”

他不懂,但他在心中默默开口,反正这一辈子她是他的了,永远也别想离开。

怀中的女子紧抱住他,他的心砰砰直跳,好像要跳出来一样。

044

不久后,大婚之日。

他端坐马背,金冠玉带,一身大红的锦衣被风吹的飞扬,俊美的脸庞尽是清冷,整个人犹如高高在上的皎月,令人不由得产生一丝敬畏。

只是在看向那身着嫁衣的女子时,才有些许表情,满眸柔情似是要溢出来。

他向新嫁娘伸出手,在她耳边喃喃:“就这样抓紧我,好吗。”

那抵在红盖头下的娇颜微红,羞羞涩涩的嗯了一下。

卫衡紧紧的抓住沈归荑的手,力气大的像是紧紧攥住不可遗失的宝贝。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很快,沈归荑被送进了婚房。

喜烛高燃,红帘缠绵。

女子就这样静静等着丈夫归来。

已是傍晚,卫衡带着些酒气而来。

他有些紧张,缓缓挑起女子的盖头。

只见盖头下的女子容颜极美,瓷白的面颊好似上好的美玉,卫衡呼吸微微一滞,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

他想抱抱她。

但又听到了她的心声。

她说“他是真的心悦我,还是因为外祖的兵权。”

当然是真的心悦你了,傻瓜。

卫衡失笑,紧紧地保住怀中的人。

来日方长,他要给她足够的安全感,才能让她放下警惕。

毕竟两人身上都有不可言说的秘密。

随即起身,自己抱了被子去了下塌。

沈归荑有点失落,她以为卫衡不是真的心悦她。

卫衡在这边听见她的心声后,心中被爱意充满,低低地抱着被子偷笑,身子一抖一抖的,像只偷吃的小松鼠。

就这样,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

卫衡一边处理政务,一边陪着沈归荑。

诺大的太子府没有通房侍妾,只有沈归荑。

府里的下人都是卫衡的心腹,待沈归荑极好。

府里的花草到膳食,全都按照沈归荑的喜好,卫衡也每天喜欢和她腻在一块。

赏赏花,逗逗狗,好像无忧无虑的小夫妻。

好景不长,皇帝身子慢慢坏了下去。

卫衡告诉沈归荑,他要出去几日,并留了最好的暗卫保护她。

但她似是特别担心,难过到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她紧紧地抱着他。告诉他千万要小心。

她在心里说:“卫衡,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不要你有事。”

卫衡心里柔软极了,紧紧回抱住她,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

他承诺她,一定会安全回来,不回来就是大猪头。

他要出去,还是因为。

裕王要造反。

055

景德元年,十二月初七。

景德帝薨,魏贵妃幽禁皇后,携皇帝遗旨,封裕王登基。

次日,太子起兵包围皇宫,圈禁裕王,魏贵妃二人,并昭告天下,裕王非皇帝所出,拟造假圣旨,并在副都御史沈家搜寻出了当今科举前三甲的舞弊证据。

众说纷纭,都不信当今裕王并非皇帝亲子。

直到太子把叶霁华接进宫,以及偷梁换柱的嬷嬷和太后相认后,众人才信了大半。

魏贵妃听闻此事,怒火交夹,自己的亲子遗落民间受苦,而这个野种却被养在自己身边锦衣玉食!

她去质问裕王,裕王知道此事没有转圜余地之后,狠狠刺激魏贵妃。

魏贵妃一气之下,病倒不起。

五日之后,裕王被处斩刑,裕王一党斩的斩流放的流放。

但沈未青在知道裕王大势已去的时候,偷偷跑了出去。

她偷拿符令,调动暗卫在夜晚劫持了沈归荑。

卫衡收到消息大怒,心中焦急万分,好似珍贵的东西要消失了一般。

带着鹰卫火速赶去。

沈归荑被沈未青绑在悬崖边,她威胁卫衡,说,只要你替她死,她就放了她。

卫衡霎那间冷意翩飞。

暗处的弓弩手紧紧地盯着沈未青,就在卫衡要吩咐暗卫去救沈归荑时,沈未青似是察觉到,抬手划掉了沈归荑的绳子。

她就那样掉了下去。

卫衡心痛的好像都揪在一起。

这一刻,他承认,他对她不是喜欢。

而是爱。

因为他听到女子的心声:“卫衡,我爱你,不要管我,沈未青的人还有一部分在皇宫,你的大业要紧,我这一世只为复仇,而我最大的奢望,便是遇见你。”

他奋不顾身跟着跳了下去。

两日后。

禁卫军在悬崖下找了又找,都没能找到二人。

只要没见到尸体,就证明他们还活着!

原本乱成一锅粥的皇宫在卫衡的人的安排下,渐渐好了起来。

066

此时,溪流边的茅草屋内。

昏迷了两天的卫衡终于醒了,他缓缓睁开眼,心中想着沈归荑。

在看到心心念念的人之后,他放下心来。

他想起身,可是四肢抽疼。

弄出的响声惊动了趴在床边的女子。

沈归荑揉揉眼睛,看到卫衡醒了过来,眼眶一红。

委屈的模样让卫衡心都抽疼了几分。

她是因为担心他才这样,想到此处,卫衡心里又高兴了起来。

只见女子似是忍不住趴在他怀里哭起来,身子一抽一抽的。

他毫不犹豫紧紧拥住她。

随即,女子俯身吻了上去。

他热烈的回吻。

好一会儿,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女子地脸颊通红,嘴巴也有些微肿。

卫衡起身,摸了摸沈归荑的头,把她抱到床上,开口:“再睡一会儿,一会就接你回家。”

随即,走向屋外,给暗卫留了信号。

到了傍晚,卫衡抓了条鱼回来,烤熟之后喂给沈归荑。

女子含羞带怯的小口小口吃着,突然间,眉头微蹙,不知道在想什么,面上有些哀伤。

卫衡一惊,他为什么听不到她的心声了!

这是为何?为什么昏迷之后就听不到心声了!

他想起,上次昏迷之后,自己能听到别人心声,而这次昏迷之后,又听不到了。

他想不通为什么,但是自己和她都有秘密。

他想,是该坦诚相见了。

不管她能否接受,但对爱人忠诚,是不可忤逆的。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匆忙赶来的暗卫接走了二人。

暗卫门还记得开门见到的场景——自家殿下正满目柔情地喂太子妃吃鱼,这美好的一幕众人都不忍打扰。

马车飞快向京城驶去。

但是却没有驶向东宫,而是停在了京城的一座一进院落。

此时走在府中,粉墙环护,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清幽秀丽的池馆水廊,无一不让人叹为观止。

沈归荑瞪大眼睛东瞅瞅西看看,不明白卫衡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

平退了一众下人后,卫衡传来丫鬟为沈归荑沐浴更衣。

而自己却是匆匆忙洗了一下,就去厨房洗手做羹汤。

过了许久,沈归荑才打扮好出来。

卫衡不由得看呆了眼。

只见女子一袭暗红金线绣云纹蜀纱凤袍,外披团锦琢花罗衫,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倌起,低垂鬓发斜插一支镂空飞凤金步摇,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世容颜。细腰盈盈一握,说不尽的妩媚动人。

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止。

他脸框有些发红,哑然开口:“娘…娘子,快些用膳罢。”

可不是,激动的说话都结巴。

沈归荑看到他这幅样子觉得好好笑。

两人饮酒揩揩而谈。

他告诉她,他之前一直有读心术,却没有告诉她。

说罢,又急忙表示自己现在已经没有读心术了。

生怕她不相信。

她有点惊讶,不过却是一瞬。

因为沈归荑说的秘密,比他的更离奇。

她说,她活了两世,这一世的她是重生而来的。

她的眼里已经没有当初的偏执和恨意,她道:“想必你也曾调查过我,就是半年前的一次落水之后,我突然发现我重生了,而上一世伤害我的人,我也都借你的手除了他们。”

沈归荑以为他会生气,或者是惊讶。

但卫衡只有满满的心疼,他紧紧抱住她,吻了吻她的额头。

他在想上一世的他和她到底是没有交集的对吗,不然她怎么会受这么多的苦,好在伤害她的人都被他一一杀死了。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这一世,她要永远留在他身边,他不许任何人伤她。

他放开她捏了捏她的脸,想让她放松放松。

后又勾唇一笑,促狭道:“我的夫人果真是聪明。”

沈归荑愣了愣,她还以为他会生气她利用他。而且平常人应该不会信她重生的事,这种怪力乱神的事说出去可能会被人认为是神经病。

但卫衡就是信了。

不为别的,就因为是她,他就相信。

而后卫衡似是想到了什么,激动道:“你是什么时候重生的?”

“景德元年,一月初五。” 沈归荑冷静开口。

“一月初五!没有记错?”

“不会记错。”

卫衡似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眸子亮亮的,开口:“我也是一月初五发现自己有了读心术的,果然,不亏是我夫人。”

这下轮到沈归荑惊讶了,难道说她重生和卫衡还有关系?随即她换掉了这个想法,因为上辈子的卫衡死的比她还早,不知道是真死还是假死,总之传来消息的时候,她已经嫁给裕王了。

卫衡皱眉,不悦她心里还想着别人,闷闷出声:“夫人在想什么,除了我什么都别想。”

闻言,沈归荑没好气道:“哼,明日殿下回宫里就要登基了,择日后宫就要有那么多妃子了,想来殿下心里定是心向往之。”

瞧瞧,连殿下都叫上了,可见是吃醋了。

卫衡倒喜欢看她吃醋的样子,但还是怕自家夫人生气,促狭开口:“夫人吃醋啦?”

“没有。”

“不管你是不是因为我外祖的兵权娶我,反正你成了皇帝最好就休了我。”沈归荑破罐子破摔道。

卫衡乐的出了声,开口:“啧啧啧,这我可不敢,反正你是我夫人,我不许你离开我。”

沈归荑要被气笑了,这人还喜欢说风凉话。

卫衡似是猜到她在想什么,俯身吻了下去。

不能自拔。

沈归荑害羞的推推搡搡,用力一推,可把他给推开了。

“登徒子!” 她大骂。

卫衡抵住她的额头,就这么深情地望着她,就在她忍不住想推开时,他认真开口:“娶你不是因为你祖父的兵权。”

“而是因为我爱你。”

“我不要当皇帝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就在这院子里。”

沈归荑猛然抬头:“你怎么不能做皇帝,你可是天子,你不做还能有谁来做。”

卫衡才不想想那么多,谁爱做谁做,反正他只要她,他不想要她不开心。

他装作委屈开口:“娘子,别推开我嘛。”

“我都给叶霁华传信了,就他当,反正我不当皇帝。”

“我不当皇帝你要推开我吗。”

哭唧唧,呜呜呜。

沈归荑拗不过他,只好答应。

她很欣喜,他很爱他,可以放弃皇位来爱她。

卫衡眼珠一转,坏笑道:“我这么勇敢,娘子不奖励我吗。”

“你想要什么?” 她没好气开口。

“就给我生个孩子吧。”

……

尾声

三年后。

院外的秋海棠开了又开。

屋里似有孩童的声音传来。

“阿爹,阿爹,娘亲又要让我背书啦,呜呜呜爹爹救救我!”

院内一片欢乐祥和,又是一处人间幸福地。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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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木木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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