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山脉,与欧洲的阿尔卑斯山、北美洲的落基山一起,被世界公认为三大具有生物地理分界意义的山脉。
《瞭望东方周刊》记者姜辰蓉、付瑞霞编辑高雪梅
秦岭西安至宁陕段秋景(刘潇/摄)
秦岭和合南北、泽被天下,是我国的中央水塔,是中华民族的祖脉和中华文化的重要象征。地跨青、甘、陕、豫、鄂、川、渝六省一市的秦岭山脉,与欧洲的阿尔卑斯山、北美洲的落基山一起,被世界公认为三大具有生物地理分界意义的山脉。保护好秦岭生态环境,对确保中华民族长盛不衰、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实现可持续发展具有十分重大而深远的意义。
秦岭主体在陕西境内,多年来陕西致力于秦岭国家公园创建,希望以此为契机对这座重要山脉进行整体性保护。2021年10月,国家林业和草原局(国家公园管理局)正式批复《秦岭国家公园创建方案》。自此,秦岭保护进入新阶段。
巍巍大秦岭
秦岭山脉东西长约1600公里,陕西段涉及6市39个县,总面积5.82万平方公里,占陕西省域面积的28.31%。
秦岭平均海拔1200米以上,主峰太白山海拔3771.2米,具有明显的自然景观垂直分异特征,水量充沛,秦岭水资源年储量达220多亿立方米,为汉江、丹江、嘉陵江和渭河支流黑河、石头河等河流发源地,是国家南水北调中线工程重要水源涵养区,承担了南水北调中线工程70%的输水量。
秦岭处于中国版图的正中央,北连黄土高原、南接四川盆地,森林覆盖率达80%以上,大熊猫、金丝猴、羚牛、朱鹮并称“秦岭四宝”。这是一座特殊的山脉,是中国南北气候的分界线,也是我国古人类和古文化的重要发祥地之一。
山脉保护开先河
据陕西省森林资源管理局介绍,秦岭是陕西生态保护的首要阵地。
1965年,在秦岭主峰太白山,建立了陕西省第一个自然保护区——太白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这也是中国第一批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之一。由此,秦岭海拔最高、生态功能最完整的生态空间率先进入了保护地体系。目前,秦岭范围已建成各类自然保护地118个,占总面积1/4以上。
1999年以来,陕西开启恢复与重建秦岭生态的进程,全面停止天然林商品性采伐,秦岭生态保护进入全面修复模式。2007年,陕西为秦岭立法,实施《陕西省秦岭生态环境保护条例》。
作为我国重要的生态安全屏障,历史上秦岭森林资源曾被过度利用。“靠山吃山”的老路,曾经让秦岭很“受伤”。乱搭乱建、乱砍乱伐、乱采乱挖、乱排乱放、乱捕乱猎,种种乱象丛生之下,山何以堪?现实的教训,给所有人上了一场“生态课”。其中,最让世人震惊的,是秦岭北麓违建别墅问题,最终西安境内共依法拆除1185栋违建别墅。
深刻汲取违建别墅事件教训,秦岭迎来了生态环境全面整治和最严格的保护措施。2017年,陕西省人大常委会修订通过了《陕西省秦岭生态环境保护条例》;2019年、2020年,陕西省政府分别印发《秦岭生态环境保护行动方案》《秦岭生态环境保护总体规划》等;2021年,陕西省发改委印发《秦岭重点保护区、一般保护区产业准入清单(试行)》。
同时,国家林业和草原局制定《陕西秦岭生态保护修复三年行动方案》,陕西省林业局制定实施《秦岭生态空间治理十大行动》《陕西省生态空间治理十大创新行动》,秦岭所在地各级政府,配套建立了制度规范和相应的组织机构。
在由乱到治过程中,“生态优先、绿色发展”理念逐步深入人心。
创建国家公园
近年来,陕西在秦岭区域实施一系列生态修复工程,持续开展植树增绿行动。根据国土“三调”数据,秦岭陕西范围森林覆盖率达到80%以上,林地、草原、湿地等生态空间面积占89%以上。同时,陕西统筹山水林田湖草沙综合治理,在秦岭区域累计治理小流域207条,对耕地实施坡改梯7万多亩,治理水土流失面积7131平方公里。常态化开展全域遥感监管,做到水土流失动态监测全覆盖,实现水土流失面积和强度“双下降”。
目前,保护区内违法违规开发活动等威胁生态保护因素得到有效遏制,生态系统和重要物种栖息地保持稳定。陕西“秦岭四宝”中,秦岭大熊猫种群野外种群由多年前的273只增加到345只,栖息地面积540多万亩。羚牛和金丝猴数量也持续增长,分别达到4000只和5000只。有着“东方宝石”之称的朱鹮,更是由1981年的7只发展到目前的7000余只。
地方和群众生态保护意识显著提高。为保护秦岭生态,陕西佛坪县陆续关停12家小水电和几十家矿产企业,这些企业中有的规模超亿元。“壮士断腕,肯定有阵痛。”佛坪县委书记李志刚说,“但当好秦岭生态卫士,保证一泓清水永续北上是我们的使命。”
根据秦岭保护要求,许多工矿企业被永久关闭,部分采矿权被要求退出。金堆城钼业股份有限公司副总经理马骁介绍,公司为此损失矿石超过1亿吨,矿山服务年限减少了25年,综合损失45亿元,“可保护秦岭是国之大者,我们绝无二话”。
在生态保护的前提下,秦岭地区各县区持续探索适合自身的发展路径。全境处于秦岭之中的商洛市,今年4月和中科院合作发布“商洛市生态产品价值和碳汇评估平台”,探索秦岭生态价值的“可度量”“可查询”。
陕西林业部门负责人表示,秦岭陕西段涵盖5.82万平方公里的国土,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生态空间,涉及6市39县,包括自然保护区、风景名胜区、地质公园、森林公园、湿地公园等保护单元500多处,还有基本农田、耕地、水电站、采矿,分属林业、水利、文物等多个部门,出现多头管理、条块分割的现象。因此,为了对秦岭进行整体性保护,陕西着力创建秦岭国家公园。
“国家公园实行‘一园一牌一套机构’、统一管理,打破了保护地之间的藩篱,连通野生动物栖息地,拓宽生态廊道,大大消减因为行政区划、生态岛屿化造成的条块分割局面,统筹协调,实行特许经营。这必将为秦岭带来更科学、更完备的保护。”陕西省林业调查规划院副院长葛安新说。
自2013年11月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建立国家公园体制”以来,先后有9位全国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分别就“秦岭国家公园建设”向全国两会提交议案、提案或建议。与此同时,一些政府部门、社会团体、大学与科研机构以及社会人士也纷纷撰文,以不同形式表达对建设秦岭国家公园的浓厚兴趣和极大关切。
2019年,在国家林业和草原局(国家公园管理局)的组织下,首支秦岭国家公园国家考察队进入太白山实地考察,并形成调研报告。
2021年10月,国家林业和草原局(国家公园管理局)正式批复《秦岭国家公园创建方案》。2021年11月,陕西省政府印发通知,成立陕西省建设秦岭国家公园工作领导小组,由省长任组长,22个省级相关部门和6个相关设区市主要负责人任组员,协同推进秦岭国家公园创建工作。
陕西省汉中市洋县朱鹮生态园(刘潇/摄)
整体保护,突出特点
《秦岭国家公园创建方案》得到批复,引发了各界关注。
葛安新介绍,国家公园的核心保护区内,原则上禁止人为活动,实行最严格的生态保护和管理。在核心保护区内的原住居民将会纳入有序搬迁规划,对暂时不能搬迁的,可以设立过渡期,允许开展必要的、基本的生产活动,但应明确边界范围、活动形式和规模,不能再扩大发展。而一般控制区则允许对生态功能不造成破坏的有限人为活动,原住居民在不扩大现有建设用地和耕地规模的前提下,保留适量种植面积、适度放牧、捕捞和养殖。
国家公园范围内的耕地也要做出相应调整。“秦岭国家公园规划范围既包括原有的自然保护地,也包括一部分非自然保护地。处于原有自然保护地内的耕地、永久基本农田,将按保护地整合优化相关规定执行;处于国家公园之内、原自然保护地以外的永久基本农田,国家公园进行区划时原则上不予划入。处于核心保护区的耕地,原则上予以退出。”葛安新说,“暂时无法退出的耕地,与原住居民一样,可以设立过渡期,过渡期内不得扩大原耕种面积规模。处于一般控制区的耕地,考虑到居民生活的需要,允许非资源损伤的适量种植面积。”
秦岭国家公园创建区位于秦岭陕西段核心区域,范围沿秦岭山系主梁,东至渭南白云山,西至陕甘省界马家沟,南至汉中市勉县长塆梁,北至华阴索家窑。按照相关规定,秦岭国家公园正式设立后,核心保护区原则上只对科学研究、考察、监测等活动开放,一般控制区将规划一定范围,根据环境容量合理确定访客承载数量,通过预约制度对公众开放。
葛安新表示,秦岭国家公园设立后,秦岭将迎来更严格、更科学的保护。《陕西省秦岭生态环境保护条例》的核心区面积0.81万平方公里,占秦岭范围面积的13.92%。国家公园对核心保护区面积的要求是占比不低于国家公园总面积的50%。所以,秦岭国家公园的核心保护区不仅包括了条例的核心保护区,还包括条例的重点保护区,甚至极少量的一般控制区,核心保护区将进一步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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