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秘密》作者:一大碗、大倾城

特别感谢王澍先生、陆文宇女士接受采访
2022年7月23日,历时三年建设的中国国家版本馆落成,由中央总馆文瀚阁、西安分馆文济阁、杭州分馆文润阁、广州分馆文沁阁,四地四馆共同组成。
文润阁坐落于良渚古城遗址公园东侧,南靠104国道,北面良渚港缓缓流淌,占地约10.25公顷。它一落成就万众瞩目,好评如潮。建筑师王澍说,文润阁是当代中国建筑语系的集大成版本,是中华5000年文明史的收藏者和交流者,它在收藏版本的同时,自己也成为一个时代版本,呼应大历史,与尘光相颉颃。

▲俯瞰良渚古城遗址 摄影@肖奕叁

文润阁,诞生在实证中华五千年文明的土地上,这儿曾经有世上最美的玉,最早的坝和最大的城。文润阁在设计建造过程中思考了建筑和城市的关系,它用各种原生材料向土地致敬,想像曾经的王登临“古上顶”时的天地感应;又用造城的思想琢磨整个场馆,让空间充满现代意识,过去与未来,传统与现代,都在当下并发。整个文润阁占地面积并不大,但小中见大,颇有“一粒粟中藏世界,半升铛里煮山川”的气势。
▲良渚古城遗址与文润阁的呼应
从2019年夏天开始构思文润阁设计方案到2022年夏天落成,高规格高水平落地,每一天都有成百上千的问题产生,但不妨碍建筑师突破过往,大胆创新,譬如风雷之前静观濠上。作为当代中国建筑语系集大成版本的文润阁,它是如何在良渚土地上留下自己的印记的?“城秘”独家访问了王澍和他的夫人陆文宇女士。

▲俯瞰杭州国家版本馆(文润阁) 摄影@肖奕叁

版本的重要性,很多人可能还没有具体的认知。我们拿良渚发现来说,如果没有一代一代考古人在发现陶片、玉器后,形成相对完整的版本记录,那5000年的辉煌之城根本无从被世人认知。良渚博物院里有一尊施昕更的雕像,他在良渚发现中的地位和他留下的版本记录有莫大的关联。可能当时很多人都曾发现过那些黑陶片,但是没有人能像他那样写出一个像模像样的科学考古报告,引发世界的关注。

1936年5月31日,西湖博物馆命25岁的施昕更去参加一场杭州古荡遗址的考古挖掘。这个画画专业出身的小馆员并非考古研究者。博物馆的本意,或许只是让他去现场记录地层情况。

没有人意识到,从这一刻起,世界文明的版本序列,注定迎来新的排布更迭。

▲施昕更(左)与董作宾(右)在旧时的良渚遗址现场

古墓中挖掘出的陶片、石器,在他老家良渚,分明是司空见惯之物。这个清瘦的年轻人很快回到良渚,有意识地进行了三次野外考古调查和试掘。这是良渚遗址的第一次科学考古工作,也是施昕更生命中唯一一次。他将所发现的一切记录在案,写成了《良渚——杭县第二区黑陶文化遗址初步报告》。

▲良渚遗址首份发掘报告:《良渚——杭县第二区黑陶文化遗址初步报告》

无人知晓的几千年里,这个未被正名的古文明始终在那里,与自然融为一体。直到1938年6月,《良渚》报告在烽火连天的战事下出版,良渚文化发出了第一枚铿锵有力的呼声。也正是这份考古发掘报告,定义了良渚发现的1.0版本。
事实上,在施昕更调查发掘并撰写这份报告之前,还有一人,在1935年,曾在古荡、良渚一带多次发现石器与黑陶,并进行公开展出,其中甚至包含一个黑色的陶器卮,边沿上有花纹,并有九个古文字,这人叫何天行。尽管当时何天行作为个人不能取得考古发掘的政府批文,但他仍最大限度地调查并撰写了良渚遗址考古报告,对黑陶盘上的刻文进行了分析,找到8个甲骨文同形字和3个金文同形字。据此,卫聚贤附撰《中国最古的文字已发现》一文称:“黑陶文字虽不多……但为中国最古的文字,可以断言的。”可惜的是,何天行后来将这个黑陶盘捐赠于故宫博物院后,不幸遗失。之后也未曾再在良渚文物中,见到与之高度相似的陶纹。这份报告,成为这些刻字曾经存在的孤证。
▲刻符陶罐 图自@良渚古城
施昕更和何天行的报告不是煌煌巨著,也并非古籍善本,却是中华文明史中,弥足珍贵的版本留存。
此处所说的“版本”,已不再是过去古籍中定义的版本学了,如今重新被定义的版本概念是:中华文明的印记。

虽然外延的无限拓展会带来一门学科内涵的不确定性,但保存中华文明的印记,形成包罗万象的版本序列,使之形成汇聚万古的文明江河,正是这个时代的要求和使命。国家版本馆分处四地,和国家图书馆承担不一样的职责,收藏中华文明的各种印记,正是站在了更高的位置上,有着更深远的时空意识。版本馆里的文明之光,可以烛照过去,洞见未来。

良渚发现的版本掠影

“所有文明的伟大之处都在于其差异丰富的细节。”克洛德·列维-斯特劳斯如是说。想象一下,我们生活的丰富日常,竟有可能成为5000年后的人们证明我们存在过的文明版本纪录,版本的现实性也油然而生。

国家版本馆,正要海纳百川,记录一切中华文明细节,它要筑造集博物馆、档案馆、图书馆、展览馆、美术馆等于一体的文化综合体,形成中华文化种子基因库。

收藏“中华文明的印记”,那么,与这片无边展藏所呼应的版本馆,该是什么样的?
在版本定义较为单一的古代,中国没有博物馆,版本收藏机构多为藏书楼。
下一个百年,我们应如何以当代技术与审美,将中华火种传承下去?这不仅仅需要我们重新定义藏品的内涵,更要运用科技手段留下最安全的“存储器”。
▲杭州国家版本馆(文润阁)数字馆的一些炫酷3D展示 摄影@停香
兼具古典韵味和时代要求,既要具有收藏保存文物的作用,又要实现公共展览的功能,在达到防潮、防火等基本需求的同时,还要充分考虑到防盗安全,乃至战时人防的防核级别,这个国家级传世工程,设计难度何其之高。
今年8月,国家版本馆正式开馆。杭州国家版本馆(文润阁),立于良渚大地之上,成为江南特色版本库和长江流域版本资源集聚中心。同沉睡其下的王城遗址一起,恰如其分地,成为中华文明记忆的保存居所。

▲俯瞰杭州国家版本馆夜景,与良渚古城交相辉映。 摄影@停香

与展现大国风貌的北京总馆、汉唐风韵的西安分馆和岭南新韵的广州分馆不同,杭州分馆的风格,被定位为现代宋韵,交给了国内首获普立兹克建筑奖的王澍。
初见文润阁的人都会心折,开门见山之后,真的是“气象万千,气度从容”。一总三分四馆中,王澍所做的园林馆舍,其对当代中国建筑语言的梳理探讨,势必成为未来人们探讨21世纪初期中华建筑语系的时代版本。

现代宋韵如何定义?王澍认为意在传承,形制却非仿古。完整保存至今的宋代园林,几乎没有,要设计出具有宋代园林神韵的现代建筑,并没有想象中容易。

好在造园,王澍已经潜心琢磨多年。在他撰写的《造房子》一书里,就已经斟酌思考园林的尺度。他曾用元代画家倪瓒的《容膝斋图》打了个比方,写道,“如果人可以生活在如画界内的场景中,画家宁可让房子小到只能放下自己的膝盖。”他所信奉的中国传统文人建筑学里,有比造房子更重要的事。

▲中国建筑界的一对灵魂伴侣:王澍和陆文宇。 摄影@黑白之舞

他也真实地拿自己的房子进行了实验,早年在长板巷的“王澍自宅”中,50平米的房子,他说要在里面造一个园林,并且真的这么做了,还留下了造这个房子的全记录。房子虽小,心却很大。比起建筑设计,这更像一次行为艺术。好在他的灵魂伴侣陆文宇说:你看这不是很有趣么?这样互相成就的状态,始终在他们的创作生涯中存续。文润阁也是如此,王澍负责设计全局,陆文宇负责现场落地。王澍说要是没有陆文宇,我的很多理想都不可能完成得这么好。陆文宇马上接上,不不不,我们现场都得靠王老师的中枢指挥,全盘解决。然后两人互视,大笑。真的,夫妻互挺,最为致命。

不同的是,这一次杭州国家版本馆对建筑体量有着硬性要求。“主体建筑势必需要更高大,但是高大又怎么能够和山水融合,这是一个难题。”事实上,版本馆所在的位置,北流良渚港,南夹半壁山,占地不大。要在有限的空间内,保持张弛有度的节奏,保有适当的比例,不被大众所熟知的中轴式宫阙建筑、巨碑式山水建筑风格全然剥夺心智,王澍思虑深远。

▲文润阁可远眺良渚古城 摄影@停香

他想起了自己上世纪90年代第一次见到苏州艺圃时的感受。苏州老城民居小巷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园子,门票两块,里面都是喝茶的本地大爷大妈。宅子原主人袁祖庚官场失意,造园寻一隐居之所,悬匾额“城市山林”于其中。在他过世后,其子将园子卖给了文徵明的曾孙文震孟。园子占地不过五亩,水池就占了1/4,但极富层次,疏密有致,住宅聚于池北,空间巧妙隔开,避免视线一览无余。结构并不复杂,细节却相当丰富,咫尺之间造乾坤。

▲苏州艺圃,和杭州国家版本馆一样是前园后馆的结构模式。图自《中国古建筑测绘大系·园林建筑 江南园林》

“我当时就评价,这是我在苏州看到的最传承宋代感觉的园林。”王澍希望在文润阁达成这样的相对关系——从外面看方圆不大,一旦进入,却又感到建筑之气魄。同时并不给人强势的压迫,留有园林文人“无定所”的隐逸感。所谓小中见大,大中见小。

▲杭州国家版本馆(文润阁)的沿山回廊 摄影@停香

最终,文润阁呈现了南边园林疏朗,北边藏书密合的格局。利用原有矿坑形成的自然山头,围合成坐北朝南的南园北馆结构,让人联想起《溪岸图》。园中东望,山峰茂密,斧削半壁,宛然《溪山行旅图》之貌。少雨时节,北侧流过的良渚港,经过净化循环,流入园中的半亩方塘,映照出天光云影和绿树阴阴。双廊顺应自然的手笔,沿着地势高低走向曲折蜿蜒,隐于亭台水榭之上,远离俗世,匿于自然山水之间。而只要跨过一座桥,便连接到大开大合的藏书楼宇之中,山水园林与主体建筑间,即是江湖与庙堂的呼应。两者竟是一步之遥。

▲北宋范宽的《溪山行旅图》与杭州国家版本馆(文润阁)南园一角 摄影@停香

▲从这个角度望去,《溪山行旅图》赫然在望。 摄影@肖奕叁

南正门不在中轴线上,王澍并没有强行打破这原生地理条件的限制,反而顺应自然的步履,设计了被山遮蔽一角的南大门,因而文润阁的第一眼是被遮蔽的,隐逸的。站在门外时,并未意识到其中蕴藏的丰富内涵。园林最美的意境是迷思。百转千回,总似走过一层又一层的秘境,稍一转折,人就可以藏匿于草木间、廊道和水旁,躲入自己营造的想象空间里。这样的“掩映之美”,恰恰符合中国园林审美逻辑,应了童寯先生那句“疏密得宜,曲折尽致,眼前有景”。

▲俯瞰杭州国家版本馆 摄影@停香

以山水园林为中心,建筑物的尺度,是根据山的高度为基准设计的,首先考虑与环境的融合,而非自身的高大。以平远法密集压低,并运用屏风意象做出层层递进的视觉效果。以这样的态度去营建,深得中国园林的精髓。

▲杭州国家版本馆(文润阁)的大中见小 摄影@解立坤

外界得知王澍为版本馆造房子时,不少诧异之声。在人们印象里,王澍是反叛者。是在大学期间就大放厥词无人可教我的狂徒,也是在毕业答辩时痛批中国无建筑师的愤青,更是在普立兹克建筑奖获奖台上一连九问反思中华建筑的思考者。而今他莫非要温和地走入那良夜?

他对此不以为意。他曾在书中发问,“是否可能重建一种中国当代的本土建筑学,它的基本建筑观念和原型出自地方性的根源,而非出自国家主义的空洞象征。”而他也从未停止自问自答,他的建筑实验从最早的象山校区,扩展到各地的博物馆,再到如今的国家级平台,始终用同一套语系在传承输出,捕获心智,挑战现实,迭代创新。版本馆中出现的材料应用都是他曾经在其他地方实践过的,只是版本馆的一切,突破了过去的尺度。

▲杭州国家版本馆(文润阁)屋顶的小料大构 摄影@肖奕叁

以钢木结构为例,观景阁、水榭等建筑中使用了大量的木构,用小材料做出大跨度结构,对王澍的“业余建筑工作室”来说,这种小料大构的斗拱体系,从水岸山居的小型试验,到如今最大跨度24米的无柱空间,已经是较为成熟的技术了。但要让钢与木同时均衡受力,仍然一度让施工单位如临大敌。

“就算我们都算好了,他们还是不放心,在落地过程中偷偷修改。”要完全信任王澍团队的设计与技艺,在一项国家传世工程中勇于创新,对于设计院来说也是艰难的抉择。这让工程最初起了一些反复的波折。在这方面,王澍并不妥协,建筑材料是自然的,建筑表达也要是真实的,这是中国建筑原则性的特征。当木作为结构材料出现,它绝不仅仅是一种审美装饰。木与钢的平衡,也是王澍与合作方的平衡。

▲馆内的钢木结构 摄影@停香

事实上,为了让甲方和施工单位方便理解,容易操作,“业余建筑工作室”形成了一套具有当代《营造法式》特征的方法论,汇集了设计者的理念、审美和落地做法,并精准地测算了成本和各项施工数据。把工程量巨大的项目拆解细化,以便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好的质量达成。

现代宋韵,不仅仅是审美的复归,从材料到建造,都包含了背后复杂的技术演进和理念支持,需要建筑团队对古今建筑审美的深入理解,和先进工艺的革新。

这次使用的夯土,是王澍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法国的生土研究所合作,建立了生土建筑实验室,用现代机械做的纯生态的新型夯土。在选取各地土样经过二十余天实验后,确认其成分配比,最终版本馆使用来自富阳的土为原料。这样的新型夯土,除了土、沙子和水,没有任何化学添加物,可以完全回归大地,不会对环境造成任何污染。

▲夯土墙、竹纹肌理的墙面及馆内一些有意思的墙面设计 摄影@停香、肖奕叁

在王澍看来,这是对传统的复归。“在传统中国的建造活动中,由于大量使用原生的自然材料,这就需要对材料和工艺充分理解,材料是建造活动中第一位的要素。技艺掌握在工匠手中,是活的传统。如果不用,即使在形式上模仿传统,传统仍然必死。”

最终,王澍用一片纯粹的土墙致意——新型夯土被用在主书房核心中。夯土过往更多出现在民居甚至乡村中,此时却打破固见,出现在人们印象里必须金碧辉煌的殿堂中央。如此呼应远古,返璞归真,意义非凡。这面高达15米的夯土墙,已是全球新项目中的最高,背后仍是现代技术创新的支持。为了保持墙体稳定性,墙中增加了“十”字形和“丰”字形钢构件的结构措施。

木构也好、夯土也罢,王澍向来乐于化普通材料为神奇。再如建筑外立的青瓷屏扇,灵感源于王澍最初在矿坑上见到的玻璃瓶。阳光照射下,满地晶莹剔透闪闪发光。地表的当代“废土美学”,意外呼应着,地下良渚玉石温润的光泽。随即,他想到龙泉青瓷里的“梅子青”,便决定以瓷拟玉。

▲青瓷砖与竹纹肌理的墙面上的光影 摄影@肖奕叁、家伟

但要将青瓷转化为建筑的立面构件,确保高达十米的屏扇的强度和稳定性,则需要现代结构力学的支持与幕墙构造的处理,甚至色彩的分布都要精心设计,以达到青绿晕染的效果。为了便于工人替换,青瓷片被一一标号,准确地挂到扣钉上。

最后一个是主书房屋顶大面积使用的青铜被做成单向起坡的双曲屋面,营造出山的意象,以衔接住两侧的真实山坡。阳光下,青铜柔和的光泽,也让这个建筑有了更低调深远的质感。

▲青铜双曲屋顶 摄影@肖奕叁

第一次来到这里时,选址尚无定论。王澍面前是一座残山,山体茂密,北侧则被掏空成半壁荒坑。南高北低,地势不平,半边青绿野蛮生长,半边断崖岩壁裸露。原本的香水瓶厂房拆除后,留下遍地瓦砾和矿坑里零零碎碎、形状各异的玻璃瓶。

▲2009年左右杭州国家版本馆原址上都是工房

▲杭州国家版本馆(文润阁)原址旧照

这并不是一个先天条件完美的地方,如果沿中轴线开南门,就需要考虑爆破山体。在良渚遗址保护范围内选择馆址,意味着建筑须遵循严格的保护性规定。好在有山有水,王澍透过创作之眼,看到此地的大山之相。那时的他并不知道版本馆项目最终会与他有关,但他告诉同行人,如果建版本馆,很有可能会定在这里。

他的预言很快成真。

山之一角、水之半涯,这座矿坑天然带有南宋文人所赏识的残缺之美。有趣的是,现今我们看到的,却是一座自然流畅的完整山体,东南侧原生植被茂密,西南侧层层梯田,与西湖梅家埠的龙井茶山有着相似的风貌。南面矿坑最终被修复补全,成为一座看似完整的山。

▲由矿坑修复成的山体。 摄影@解立坤

▲山体修复演示图 插画@朱小贱

最终,包括主书房、南书房、中亭等单体,与两山一水、亭台楼阁们,共同组成了10.31万平方米的杭州分馆,以独特的形制呈现在我们面前。

文润阁的设计与诗书画相通,更与自然完美融合,不必强调体积的外形。“西方考虑的是建筑实体,我们思考的是营造空间。”这空间自然包含山石枯木、花草鱼虫。在王澍的强烈要求下,原生植被都一一保留,园中的松与梅,不见得昂贵,却都来自造园者精心搭配,以审美的眼光,使之相互映衬,焕发出特殊的效果。明年开春,第一波树苗生根长大,十年后,这片园林会渐渐成熟,两座山也将枝繁叶茂。站在制高点观景阁,眺望远处的良渚莫角山,那是对5000年前辉煌城市最好的致意。

▲原有的山体没有被破坏或去除,它们与建筑共生。 摄影@hellohutao

建筑与城市、园林与房舍、自然与人,在这个虚构空间里共生,彼此滋养。待到文润阁筑造基本完成,某日山水画家林海钟教授来访,一回头,就对王澍说,除了《溪山行旅图》,他还见到了《万壑松风图》。此前谁也没有发现,似乎是随着建筑与山体的互相映衬,在某一日画境突显。不知是人在造园,还是园自生长。

当万事已毕、尘埃落定,有人提起,是否该为文润阁刻字了。回头再去找开门处,突然发现,一块平坦清正的磐石就在那里,它似乎稍稍移到了正当中,正等着有人上书“文润阁”三字。

众人惊呼,从哪冒出来的奇石?

王澍笑言,昨夜飞来。

没错,所有过往版本,皆为传奇中国。

▲山体上的“文润阁”题字 摄影@停香
小贴士

9月25日起,杭州国家版本馆已恢复开放参观,开馆展览包括:“潮起之江——‘重要窗口’主题版本展”、“文献之邦——江南版本文化概览”展、“盛世浙学——浙江文化研究工程成果展”、“千古风流——浙江历史文化名人展”四个主题展览,以及一个数字展厅。可在“杭州国家版本馆”小程序中在线预约,周二到周日开馆(国家假日照常开放,顺延休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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