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初年,四川将军陈宧是袁世凯的亲信。袁世凯在称帝前,曾试探各地将军的态度。年近五十的陈宧为表忠心,竟然跪在袁世凯的脚下,一边捧着袁世凯的双脚,一边声泪俱下地表示拥护之意。他说,希望袁大总统早日登基称帝,他陈宧此后只认袁皇帝,不认袁总统。这番话让袁世凯是“龙颜大悦”,单纯地坚信天下谁都有可能反他,唯独陈宧不会。

袁世凯与北洋众将

可就在袁世凯称帝后不久,被他视为“忠臣良将”的陈宧在成都宣布四川独立,举起了反袁大旗。在得知陈宦倒戈一击后,袁世凯伤心欲绝、彻底崩溃。忧愤成疾的袁世凯随即下令,将陈宧撤职查办,四川将军一职由川军第一师师长周骏接任。周骏是四川本地人,为了赶走陈宧,坐上四川将军的位子,他打出了“川人治川”的旗号,准备攻打成都。


周骏的第一师浩浩荡荡开赴成都,后面是曹琨的北洋军助阵。这个架势可把陈宧给吓坏了,他连忙让手下旅长冯玉祥组织防御。让陈宧没想到的是,冯玉祥回复很实在,说自己打不过周骏,要走。冯玉祥如果真的撂挑子,陈宧手里就剩下一个卫队团了,这点儿兵力是不可能挡住周骏的。于是,陈宧派自己的心腹邓汉祥去恳求冯玉祥留下。

周骏

冯玉祥对邓汉祥说,不是自己不想打,现在周骏打出“川人治川”的旗号,自己是个外来户,一旦成都与周骏开战,就等于公开与川人为敌,后果不堪设想。邓汉祥听出冯玉祥的意思是担心四川百姓不支持他,赶紧劝说:四川民众是坚决反对袁世凯称帝的。周骏是袁世凯任命,自然不得人心,川人肯定是反对他的。为了能让冯玉祥信服,邓汉祥特地在成都皇城召开了一次扩大会议。前来参会的三百多成都各界代表,一致表示:周骏身为川人,助袁犯川,实为川人之耻,恳请冯旅长率部积极布防,灭此川贼。


冯玉祥见民意果真如此,表现出很感动的样子,当场厉声说道:我之前不清楚大家的意思,所以要回北方,现在明白。我冯玉祥虽然是个粗人,但也懂得保卫地方是军人的职责所在。大家放心,为了成都的安危,我愿肝脑涂地,在所不惜。众人闻言大受鼓舞,正要为其鼓掌时,冯玉祥话锋一转说:我是粗知大义的,可我手下士兵都没文化,不知道如何能激励他们,希望在场的各位先生指教一二。

冯玉祥

代表们都是明白人,听出冯玉祥的言外之意是伸手要钱,便问道:请问冯旅长需要多少军费,劳烦给个数目。冯玉祥一见代表们很上道儿,露出了真挚的笑容说:具体数目我就不用说了吧,韩信带兵,多多益善,望各位先生尽力而为。会场上先是一片寂静,随后有人带头承诺道:只要冯旅长去打周骏,你们的粮饷军费由我们四川人承担,散会后就去发动筹集。


冯玉祥闻言很是激动,他信誓旦旦道:他周骏要是打进成都来,我冯玉祥把鼻子割了。见冯旅长抗敌的态度如此坚决,众人拍手称快,会场上掌声雷动。川人信守承诺,成都各界当晚就购买了大批的肉类、大米送到了冯玉祥的驻地,同时送去的还有二十多万银圆。可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他们都被冯玉祥出色的演技给忽悠了。从始至终,冯玉祥就没放弃过撤出四川的打算。大军未动粮草先行,部队要迁移需要大量补给,眼下成都各界送来物资和现款,正好够冯玉祥路上所需。

陈宧

见达到目的后,冯玉祥下令部队出城,准备离开成都。陈宧得知此事后,怒不可遏,决定最后再找冯玉祥谈一次。而此前出面牵线的邓汉祥,见自己被冯玉祥耍了个彻底,对其是恨之入骨,认为跟这种背信弃义的人根本没有什么好谈的。于是,邓汉祥背着陈宧,在其卧室内事先设下伏兵,准备伺机除掉冯玉祥,以解心头之恨。


冯玉祥对陈宧心里还是多少有点儿愧疚的,召见他也就去了,只当是告别。可去的时候冯玉祥还是留了个心眼,没有单刀赴会,而是带着一个营的卫兵为自己保驾护航。见冯玉祥有所戒备,邓汉祥提议到陈宧的卧室见面,卫兵不便跟随。冯玉祥想了想也是,自己带着一帮卫兵到人家卧室里不合适,也就只身一人跟着邓汉祥去见陈宧。


陈宧见到冯玉祥后,怒斥道:冯玉祥,我从前清到民国一路提携你,此前独立反袁也是你的主张,可现在独立了,你不战而走是个什么道理?陈宧说完,冯玉祥伏地痛哭道:将军千万不要误会,不是我不想打,是实在打不过周骏。就在陈、冯谈话之际,邓汉祥借机将陈宧叫了出来,将预设伏兵,除掉冯玉祥告诉了他。并计划杀冯之后,冯部由陈宧直接领导。


不料,陈宧听后大怒,骂邓汉祥的“鸿门宴”搞不好的话会逼反冯玉祥的,到时候大家都别想活了。邓汉祥见陈宧坚决反对,只好作罢。冯玉祥虽然没有在卧室看到伏兵,但从陈宧与邓汉祥进出的神情上,隐约感到了杀机四伏。回去之后,冯玉祥便向陈宧发出通牒,要求陈宧等人二十四小时内离开成都,不然炮轰皇城。陈宧无奈之下,于1916年6月25日离开成都,从此告别了历史舞台。


陈宧走后,冯玉祥知道自己这次把川人给得罪透了,此地不可久留,也赶紧率部离开了四川。临走时,冯玉祥顺手牵羊,将成都军火库洗劫一空。为了能多携带武器弹药,他命令官兵们扔掉了部分行李,每个人至少携带子弹五百发或者炮弹两枚。冯玉祥也以身作则,亲自背了两枚炮弹在身上。后来发现负担实在太重,严重影响行军。不得已,部队到了川甘边区后,找来当地土匪帮忙,这才将弹药运送到了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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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的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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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不是故事,是关乎存亡的人情世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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