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群体,不被社会关系认可,鲜被亲朋好友包容,无法被社会规范接纳,也很难在人类的游戏里找到适合自己的角色,总是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他们游离在人类生活的最边缘,小心地收拾着自己的羽翼,不让它伸展开来,绽放出不被这个世界所认可的色彩。

他们,是精神病人,被作者称为“神友”,而不是“病友”。

专业的心理医师用现代医学标准帮他们分门别类的规整好,他们叫“多重人格分裂”“躁狂症”“妄想症”“恋物癖”“双相情感障碍”“心因性神经障碍”……

有很多名字可以为他们定义,但唯独不是他们自己。

作为一种边缘人群,人们的关注和关心显然不足以使这类人群得到更多理所应当的帮助。

直到越来越多的心理问题开始出现,抑郁症的诊断标准也一再降低,强迫症,分离焦虑症等各种生活中常见的或轻或重的心理障碍开始影响很多人的生活,人们才开始越来越关注心理健康。

本文的作者穆戈是一名心理学硕士,曾任职精神健康卫生中心,她以精神病院实习生的身份为视角,展开了对几个典型精神病人的观察和追踪。

进入他们的内心世界,探究原生家庭以及社会关系对精神障碍造成的助力和压迫,最终目的是想通过文字无声地呼吁人们塑造健康良好的社会关系,给他人更多的包容和爱。

避免病人在医院养好了伤,却在重新投入社会关系时被身边的压力所逼迫而再度复发甚至加重症状,开始一轮新的恶性循环。

比如现在的网络喷子在看不见的角落破口大骂给当事人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所造成的各种社会悲剧,就是她想唤醒的人类良知之一。

书中的几个典型案例都是根据真实故事改编。

比如想在艺术演奏的高潮中奔赴死亡殿堂又担心自己死相不美的陷入深深矛盾的极有天分的小提琴演奏家;

比如从小在爸妈要求严厉的压迫环境中长大而形成了人格分裂的中学生;

比如曾经遭遇了校园暴力而把自己锁在黑暗深渊十六年出不来的诗人;

比如为了缓解妈妈的悲伤而周期性扮演小猫的女儿;

比如由于童年一场大火的阴影而频繁出现假性失明的纵火犯青年。

书中最有魅力也是最令人错愕的,是一个叫齐素的精神病人,他是从事了一辈子心理学研究,在专业领域享有极高声望,桃李满天下,并取得了不菲成就的心理学教授。

却在亲眼目睹了一场群众的无脑狂欢,用长达六年法不责众的语言暴力把一个“快乐王子”逼迫至死之后,他开始对精神病学研究产生了质疑,动摇了自己近半生的信仰。

他自己,也从医生变成了病人,他决定放弃对别人的治愈。

曾经所有的信念和希望现在都统统反过来攻击他、质疑他、嘲笑他,以前的成就越高,现在就会觉得越讽刺。

因为他绝望的发现,救得了病,救不了人心。

他觉得应该救治的,不是病人,而是那些正常人。

精神病人没有错,为何这个世界却容不下他们。

就像“快乐王子”和“痛苦王子”两人中必须要有一个精神障碍怀疑对象时,错的必须是那个快乐的,因为目睹了一场悲剧后,你必须是痛苦的,快乐是不被允许的。

就像杀人犯的儿子和普通人的儿子一起被指控犯罪时,前者无疑会先被大众的口水淹死,还没调查就已经被大家在脑中判了无期。而他可能什么也没做,可是存在就是错误。

类似的种种不合理让齐素感到深深的无力,在医生眼中,生命是平等的,爱和快乐也是平等的,任何人都有资格拥有。

他几十年的心理健康治疗都是在努力地让人们快乐,同时也允许不快乐的存在,是一种正常的健康的不用强撑的存在。

可是,当快乐也成为了一种罪过时,他的信仰崩塌了。

前面所说的那个“快乐王子”,他之所以在目睹了同学跳楼后第二天,还快乐的观赏一只蝴蝶,是因为他脑中存在一定的生理缺陷,使得控制他快乐的神经区域更容易被激发。

也就是说,他的快乐比别人更容易、更高频、更简单。

本来他应该是最幸福的孩子,即使他家庭环境不好,右腿跛伤,日子过得很艰苦,还遭受养父母的家暴虐待,但是他却比任何人都快乐,他健康、积极,学习成绩好,是一个很有前途和希望的少年。

可是因为他是杀人犯的儿子,即使他什么也没错,却最终还是被人们无理由的唾骂网暴了六年,直至离世。

这应该是齐素信念崩塌的导火索吧,因为六年的时间,他都在极力争取“快乐王子”该有的幸福人生,可是最终却失败了。

他见识了比病人的痛苦深渊更可怕的人心。

书中齐素的设定是有作者的身影存在的。

所以,我们不难看出,作为一个已经目睹过无数满目疮痍的心灵的医生,作者依然保有一颗希望所有人平等地享有这个世界的所有美好的纯善之心。

其实也在努力的传达,有很多精神病,不一定是遗传,不一定是可怕的疯病,只是一种心里的雾霾阴天,没有那么可怕,不用那么歧视,也不用那么避之不及。

因为可能人们一些下意识的细微的疏离动作,在无形中就变成了一种把他们推向深渊的力量,他们会感觉正在被这个世界放弃。

而身边人积极的目光和态度,正是能照耀他们内心的温度和阳光。

书的序言署名是“书中某人”所写,我觉得他的一个观点特别好:

心理疾病跟本就没什么,它只是一定结构内的社会规范。在农村的家乡人们屡见不鲜的现象,可能就成为了一线城市的精神疾病。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向上走、向下走、向外走,在你身边解决不了的问题,可能在别处就能得到解决,甚至变得不再是问题。只有当你留在原有的社会关系中,又感到痛苦,你才需要治疗。治疗也不是因为你有问题,只是为了帮助你在不那么痛苦的状态下,保住你现有的生活和自己。

我不是心理学专业的,不能评判这种说法的对错,但我完全不否认这个观点的出彩之处。

鼓励人朝着光的方向走,永远不放弃快乐的权力,必须是一个很棒的观点。

愿我们每个普通人,都能像穆戈那样勇敢,选择不背对痛苦,敢于直面别人的深渊,和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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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舟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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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辽阔,太仓一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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