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基金流动性救助机制于10月1日起开始实施。这个机制的保密性很高，规模很大。马克芬森说，金“很清楚紧急救助机制成功的关键是做好保密工作”。英格兰银行运用“自身权力”把紧急流动性救助机制从英格兰银行2009年的年度报告中隐去，直到这个机制诞生整整一年后才公开这个计划。

2009年11月，财政委员会收到一张标题为《额外信息》的文件。正如吉姆·考辛斯议员在听证会上所说：“今天早上，财政委员会在桌上发现了一些非常有意思的信息。”在提交这份信息的时候，英格兰银行是这样为自己辩护的：如果出现有可能导致系统动荡的情况时，英格兰银行可以提供救助。如果在提供救助时就公开，有可能导致动荡加剧。所以在大多数情况下，等到市场情况改善到不受救助信息公开影响的时候再公开，才最有利于维护市场稳定。

特殊流动性救助机制的规模史无前例：允许苏格兰皇家银行和哈里法克斯苏格兰银行借贷数百亿英镑的资金。苏格兰皇家银行最多时于10月17日通过该机制借走366亿英镑，11月13日，哈里法克斯苏格兰银行最多从该机制借走254亿英镑。英格兰银行的运行资金有一部分来自其与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之间的四次换汇交易。但是英格兰银行启动特殊流动性救助机制时几乎是“白手起家”，手头可以依靠的只有各家银行的抵押品。随着这两家银行的借款额大幅增加，英格兰银行突然紧张起来。

英格兰银行再次找到财政部，要求财政部就可能出现的债务违约提供补偿。10月13日，财政部批准了181亿英镑的补偿金额，但是英格兰银行需要支付一部分费用，费用额最后达到1890万英镑。（财政部批准补偿之后附带产生了一项法定义务，那就是政府需要提前告知议院。财政部常务副大臣麦克芬森提醒了财政大臣，但是达林担心这样会导致整个事件泄密，引发针对这两家银行的挤兑现象，所以选择不理会议院。）特殊流动性救助机制的使用额在10月17日达到最高的616亿英镑，英格兰银行本已紧绷的神经开始崩溃。

据英格兰银行表示，就在那一天，这两家银行共向英格兰银行提供了价值超过1000亿英镑的抵押品。抵押品种类繁多，既有住房抵押，也有个人和商业贷款以及国债。抵押品的价值远远超过了借款额，反映出这些资产价值的不确定性。在谈到当时英格兰银行不得不以惊人的速度采取措施时，金后来曾这样说：“我们不得不接受未经核查的抵押品，没有办法对这些抵押品的价值进行调查。”虽然英格兰银行在特殊流动性救助机制中向苏格兰皇家银行和哈里法克斯苏格兰银行收取了高额费用，但是具体数额从来没有公开。当被问及英格兰银行给这两家银行开的条件是不是“很苛刻”时，保罗·塔克表示同意：

确实苛刻；这是典型的最后借款人行为，行为的唯一目的就是帮助被救助者渡过难关。所有实施过的最后借款人行为的目的都是为了帮助被救助者渡过难关。你或者帮助被救助者渡过市场恐慌，重现生机；或者促成私营领域企业对被救助企业进行收购，在这些情况中，苏格兰皇家银行距离被收购的命运并不遥远；或者促成政府提供政府资金支持，在这次行动中，我们最终采取了这种方式。最后借款人能够争取时间吗？是的，可以争取时间。最后借款人行为能够有效争取时间。

不争取时间是极大的错误。最后借款人是否可以解决所有问题？答案是否定的。虽然最后媒体对特殊流动性救助机制的秘密性表示愤慨和不安，但是行长和他的团队却以此为傲。因为这个机制成功地秘密执行，在短短几个月内，借出去的资金也得到偿还（12月和1月），申请援助的各家银行也收回了自己的抵押品。考虑到英格兰银行面前堆积的其他严重问题，这样的成就更加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就在特殊流动性救助机制获得批准的那个星期，从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冰岛——传来消息。冰岛将有可能给银行系统造成更大的危机，让英国公众的存款蒸发。大胆开拓英国零售银行市场的冰岛大型银行突然陷入困境。首先倒下的是继承银行。没过多久，克伊普辛银行也倒下了。英格兰银行、英国财政部和金融服务监管局，以及富尔德律师事务所的律师紧急召开会议。富尔德律师事务所的两名成员，肯·拜尔德（富尔德律师事务所企业重组和破产部门主管）和他的同事卡塔琳娜·科瑞森在一次采访中回忆了当时问题的严重性，他们说当时的情形就像一部惊险小说。

现在，富尔德银行用这个案例向将要入职的员工介绍该律所的工作：肯·拜尔德：“令人担心的是系统性风险——如果一家银行倒闭，所有银行都会倒闭，所有人都去冰岛银行取钱的可能性是切实存在的，不得不令人担忧。见有一个人去取钱，所有人都会去取——这家银行一下子无法支付，然后就倒闭了。英国政府需要确保的就是所有的储户都能够取到钱。”卡塔琳娜·科瑞森：“克伊普辛银行的冰岛母公司出手救助的可能性永远存在。”

肯·拜尔德：“但是在冰岛母公司出手救助之前，一切都是猜测。10月3日周五下午6时，这个工作风风火火地开始了。我们接到财政部的另一个电话说：‘你们能过来开个会吗？’当然，参会人员包括来自英格兰银行的人员、财政部人员以及B计划相关人员。我们参与时的情况就是这样。”卡塔琳娜·科瑞森：“我们需要在短时间内召集人员，组成一支团队。”肯·拜尔德：“我们之前去开过四次会，但是都没有这次这么严重。我们开始为这两家银行在下周倒闭做计划。我们只有24个小时，确切地讲是36个小时的准备时间。周二，我们就开始接管一家被称为继承银行的银行（2000年以来，该银行属冰岛国民银行所有）。”

卡塔琳娜·科瑞森：“那个时候，很明显，对于克伊普辛银行而言，除了进行接管之外别无他法。”肯·拜尔德：“我们那天回到办公室，接到通知说‘当天晚上10点还有一个会’，会议地点在财政部。第二天，特大型银行克伊普辛银行也进入了政府接管程序。在我的从业生涯里，两天有两家公司被政府接管的情况十分罕见。我们所面临的问题非常严重。这场金融危机是我们所经历过的最严重的危机。我们面对一家拥有数十万客户的银行，我们要在不改变客户账户和信息的情况下，让他们可以从另外一家银行获得等额的存款。这一切都需要我们在一夜之间完成，而且要做得天衣无缝，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卡塔琳娜·科瑞森：“我们竭尽所能，尽量确保这场转移能够迅速而顺利地完成。如果做得好，就不会出现银行挤兑事件。这样一来，公众不至于对银行系统完全丧失信心。”肯·拜尔德：“那就能够避免金融系统的全面崩溃。”问题落到了时任英格兰银行金融稳定部门主管的尼格尔·詹金森肩上，当时的情况与北岩银行危机如出一辙。虽然已经有富尔德律师事务所和司力达律师事务所的庞大律师团队前往冰岛，但是英格兰银行还是决定派两名银行职员亲自前去。

结语

詹金森的部门上演了戏剧性的一幕：领导问谁身上带着护照，发现有两个人带了，然后就让这两个人立即前往机场，搭乘最近的一趟航班，与财政部和金融服务赔偿机制的成员一同飞往雷克雅未克。10月13日，英格兰银行通过向冰岛国民银行提供1亿英镑的短期抵押借款来帮助英国储户。金融服务赔偿机制也开足了马力。从2001年成立到2008年9月的七年时间里，这个机制的赔偿总额只有十几亿英镑。在接下来的五个月时间里，该机制因为五家银行资不抵债而支付了20亿英镑。这五家银行分别是布拉德福德—宾利银行、继承银行、克伊普辛银行、冰岛国民银行和伦敦苏格兰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