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访问中国期间,周恩来的高尚品格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恩来,在英文中是恩惠降临的意思,他很谦虚,但又沉着坚定,他优雅的举止、从容的姿态,显示出了巨大的魅力……”
这是出自美国总统尼克松的著作《领袖们》中的一段话,尼克松几乎见过二战以后世界上所有大国的领导人,中国的领导人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尤其是周恩来总理。
1972年2月23日,是美国总统尼克松访问中国的第三天,周恩来同尼克松在钓鱼台18号楼进行了会谈。
周恩来到来的时候,尼克松、基辛格早已在门口等候了,他一下车,尼克松就走上来同周恩来握手,随后,两人并肩走进了18号楼。
周恩来是个很注重细节的人,每次接见外宾,他都会在进入室内以后脱掉自己的大衣,以此表示诚意,工作人员也清楚周恩来这个规矩,时刻准备着接过他脱下的大衣。
而这一次,却出现了一个“意外”,周恩来准备脱大衣的时候,尼克松突然伸出手为周恩来脱下了大衣,当时工作人员都没有反应过来。
尼克松为周恩来亲手脱大衣的画面被记者迅速抓拍了下来,很快就传到了大洋彼岸,中国人民和美国民众都为尼克松这一举动感到欣慰和喜悦。
小小的一个细节,对于尼克松本人和中美两国都有着非常重大的意义,后来,尼克松也对自己这件事作出了解释:我被周恩来散发出的强大魅力所折服,而周恩来背后,是一个潜力巨大、前途无限的中国!
1972年2月21日,尼克松携夫人来到了北京,一路上尼克松都在幻想着自己走在红地毯上,中国人民将他簇拥在中间欢呼鼓掌的盛大场景。
可当他走下飞机的那一刻,既没有看到庞大的欢迎队伍,也没有看到迎接国家领导人的红地毯,但有一支由371人组成的超规格仪仗队。
周恩来率领中国代表团站在舷梯旁,迎接尼克松一行的到来。短暂的寒暄过后,尼克松坐上汽车,一路直奔钓鱼台国宾馆而去,汽车快速行驶在路上,尼克松不悦地看着冷清的街道和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
身为美国总统,尼克松对这样的“接待”感到不满,然而这样的接待规模是周恩来在外交工作中的一贯主张,他希望中国可以保持一个不卑不亢的姿态,两国在未进行正式建交之前,一般不会出现盛大的群众欢迎队伍。
为了迎接尼克松的到来,钓鱼台国宾馆撤掉了种满蔬菜的花房,特意从南方空运了一批珍奇花卉点缀,沿途张贴的“打倒美帝”宣传标语和横幅也重新装饰了一下。
除此之外,钓鱼台国宾馆的工作人员也全都进行了紧急训练,此前我们很少接待来自外国的朋友,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打交道,邓颖超亲自给工作人员上课,教导众人在面对美国人时如何做到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当然美国人也没有“被动”地接受我们的安排,尼克松的安保人员提前就调查了宾馆的所有工作人员,还展开了地毯式的检查,尼克松本人还在家里练习了一个月用筷子吃饭,做足了准备。
在下午的欢迎宴会上,钓鱼台国宾馆为美国客人准备了盛大的午宴,毛主席特意钦点了3道菜,其中有一道“烧划水”寓意极为深刻。
外国人不喜欢吃带刺的鱼,尤其是在这种盛大的场合里,大家都希望彬彬有礼地吃完一顿饭,外国人认为吃鱼需要吐刺,吃相不够优雅,但毛主席却还是执意要加上去。
“烧划水”其实就是烧青鱼尾巴,尾巴是所有鱼类身上最有力的一部分,要推动鱼在水中游来游去,毛泽东希望尼克松这次访华,可以成为一个“推动器”,推动两国一起向前发展。
烧划水、鱼翅仔鸡和牛排被端上了尼克松夫妇的餐桌,工作人员特意向两人说明这是毛主席为他们亲自准备的,尼克松表现得很高兴,大口吃光了所有的菜肴。
下午两点半,众人吃完了午餐,周恩来打算安排尼克松和夫人去宾馆休息,突然中南海内传来消息:毛主席想见尼克松总统,尼克松当即表示要先见毛主席。
原来,就在尼克松访华的前几天,毛主席突发性休克,好不容易才抢救了过来,工作人员早就告诉尼克松本次访华不一定能见到毛主席,所以周恩来才打算送尼克松去休息,而且以往有外宾来访问,都是游玩一两天,才去和毛主席见面的,不过这一次情况特殊,一切都要以毛主席的身体状况为主。
来到中南海后,尼克松满心期待着毛主席会在金碧辉煌的大厅接见自己,没想到工作人员却将他领到一个“陈设简单、堆满了书籍和文件的房间”,尼克松一进来,女秘书就扶着毛主席站了起来,毛主席用沙哑的声音对尼克松说道:“我现在说话不大利索。”
本次会谈原本计划15分钟,工作人员担心毛主席身体,不愿意让主席久坐,但是主席看到尼克松后情绪却十分高涨,足足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的会谈。
一旁的工作人员一直处于备战状态,随时做好抢救工作,医疗队伍把强心剂都抽到了针管里,紧紧盯着会客室的动态。
聊了一会儿后,尼克松主动提起了台湾问题,毛主席摆摆手,说道:“这个你去和恩来谈吧!”
随后两人便谈论了一些哲学问题,毛主席希望中美两国领导人要将眼光放长远,从宏观和哲学角度来看待两国关系,不要拘泥于眼前的“一针一线”。
住在钓鱼台国宾馆的这几天,尼克松一直喝着从美国带来的水,宾馆的工作人员一直都以为他不会吃我们的饭菜,但出于礼节还是在尼克松的房间放了菜单,没想到尼克松竟然主动点了鲜菇蚕豆、炒明虾球、沙律拌鸡三道菜,吃得还很高兴,几乎都吃光了,工作人员端着空盘子高兴极了,看来这位美国总统倒是长了一个“中国胃”!
1971年2月21日晚,为了欢迎尼克松夫妇及美国代表团的到来,党中央在人民大会堂举办了盛大的欢迎晚宴,宴会全程通过卫星直播,现场画面实时传到了世界各地,诞生了许多震惊世界的历史性场面!
宴会开始后,周恩来举着酒杯,来到了尼克松面前,发表了祝酒词,随后周恩来招招手,服务员就端上来几个水白陶瓷酒罐,一打开,香醇馥郁的酒香就传了出来,十分醉人。
周恩来热情地对尼克松说道:“这就是我们的茅台酒!”
尼克松闻着酒香,满意地点点头,身边的工作人员开始为众人倒酒,尼克松面前摆了三个酒杯,有大中小三个尺寸,分别装着果汁、葡萄酒和白酒,准备得十分周到。
尼克松一边看着工作人员给自己倒酒,一边对在座的众人说道:“我听过一个笑话,有个人喝多了,想点一根烟,结果火柴刚点着,他自己就爆炸了!”
说完后,尼克松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一旁的翻译开始为在座的众人翻译,周恩来一边听一边掏出了火柴,“唰”地一下划着火柴,在自己的酒杯上一晃,茅台酒就被点燃了。
尼克松一下子就被周恩来的“表演”吸引了视线,周恩来将酒杯举到他面前,说道:“总统先生,这酒确实可以燃烧!”
香醇浓郁、燃着美丽火焰的茅台酒给尼克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有传闻说尼克松回到美国后还尝试过点燃茅台酒玩,结果不小心烧着了桌布,好不容易才扑灭。
在晚宴上,尼克松频频举起酒杯同周恩来碰杯,留下了许多震惊世界的名场面,国酒“茅台”也在尼克松的“宣传”下,走向了全世界。
在当时中央的几位领导人中,周恩来的酒量是最好的,可以说是千杯不醉,但是这次尼克松访华,周恩来却只是浅尝辄止,轻轻地抿一口。
尼克松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等周恩来敬了一圈酒回到座位上后,他好奇地问道:“他们说你的酒量很好?”
周恩来哈哈一笑,说道:“红军长征的时候,我有一次喝了25杯!”
说完,他举起手中的酒杯打量了一下,补充道:“那杯子可比这个大多了!”
尼克松一脸佩服地看着周恩来,要知道这茅台酒的度数可不低啊!
“不过现在医生限制我喝酒,一次最多喝三杯。”周恩来摇了摇头说道。
尼克松点点头表示理解,看着手里的酒杯,问周恩来:“我之前听说,红军长征的时候来到了茅台镇,把镇子里的茅台酒全喝光了!”
周恩来的眼神瞬间变得闪烁起来,看着手中的酒杯对尼克松说:“这是真的,但茅台酒还是我们的灵丹妙药,镇痛、解毒、感冒、消毒都是用茅台!”
尼克松举起手中的茅台酒,一脸崇拜地说道:“那我们就为这个‘灵丹妙药’干杯吧!”
说完,两人举起酒杯,碰撞在一起,高兴地大笑着。
就在现场气氛最热烈的时候,人民大会堂内响起了军乐团演奏的《美丽的亚美利加》,这是美国的一首民歌,流传很广,还是尼克松就职总统时的曲子。
这首民歌响起后,尼克松深受感动,他一边聆听着熟悉的音乐,一边品尝着中方特意准备的点心和甜品。
这一刻尼克松心中的不满都烟消云散了,虽然没有盛大的群众欢迎仪式,也没有红地毯,但是中国的诚意和用心都深深感动了尼克松。
酒足饭饱后,尼克松在周恩来的陪同下来到了军乐团面前,向大家表示了由衷的感谢,更是不住地夸赞周恩来的细心和周到。
钓鱼台国宾馆18号楼是周恩来的住所,也是中美会谈的主要场所,就在尼克松在北京四处游览的同时,中美两国的谈判也在同步进行着。
首先是美国国务卿同我国外交部长就双边贸易问题展开了谈判,再就是基辛格和乔冠华之间关于《中美联合公报》的讨论。
每天的会谈结束后,基辛格都会前往18号楼同尼克松展开秘密交流,两人担心宾馆的房间里放置了窃听器,所以选择去钓鱼台的小树林里交谈,这也就导致尼克松访华期间,钓鱼台国宾馆的小树林里经常在半夜看到散步的人影。
2月23日,是尼克松访华的第三天,这一天他将在钓鱼台国宾馆同周恩来进行公开会谈。
尼克松早早地站在楼下等候着周恩来的到来,半晌过后,周恩来的汽车缓缓驶入了宾馆前院,尼克松整理了一下衣服,快步走上前握住周恩来的手,两人一边问候一边走进了18号楼。
周恩来在接待外宾的时候有个小习惯,那就是在进入屋内后就会脱掉自己的外套,以示尊敬。工作人员都很熟悉周恩来的这个习惯,还专门练习了接大衣的动作,脱、拿、放一气呵成。但是这一次,却发生了一个美丽的“意外”。
周恩来走进屋内后,还像往常一样脱掉了自己的大衣,当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周恩来和尼克松身上,就在周恩来做出脱衣服的动作后,尼克松立即伸出手拿住了周恩来的大衣,亲手帮助他把大衣脱了下来,整套动作十分亲切自然。
一旁的记者赶紧将这个难得的画面记录了下来,尼克松亲手为周恩来脱大衣的画面也通过摄像头传递到了大洋彼岸,中国人民和美国民众看到后都为之欢呼雀跃,更有民众声称:“尼克松这是在做竞选演讲!”
这小小的一个动作,对尼克松本人和中美两国都有着极其重大的意义,不仅仅代表着尼克松对中国的友好态度,更是中美关系破冰的重要时刻。
随后,尼克松和周恩来并肩走入了会议室,两人互相坐到了桌子的两侧,一边开着幽默的玩笑,一边等待众人落座。
会谈开始后,整体的气氛还是比较轻松融洽的,但是在一些原则性问题上,周恩来的态度很坚决,用一个网络热词来形容美国的态度,那就是“又当又立”,他们既想和中国建交,又不愿和蒋介石撕破脸。
在这些问题上,尼克松的态度还是很明朗的,不过当时美国的决策权并不在尼克松一人手里,这也就导致这场谈判进行了很长时间,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周恩来请示了毛主席,才结束了这场看似轻松,实则艰难的谈判。
28日,中美双方的会谈结束,《联合公报》顺利发表,中美关系逐渐走向了正常化。
会谈的成功,离不开周恩来的细心安排,为了让尼克松进一步了解中国,周恩来带着尼克松夫妇来到了杭州游玩,尼克松住在风景如画的西湖宾馆,看到了与北国风光截然不同的江南烟雨。
周恩来亲自陪同尼克松乘坐了观光船游览西湖,尼克松和周恩来在船上一边观赏美景一边交谈,另一艘上的基辛格和乔冠华也一直就公报的细节问题展开激烈讨论。
这一次来杭州,尼克松还带来了4棵珍贵的红杉、巨杉树苗,这些树苗被分别种在了杭州花港公园和杭州植物园内。
杭州的美丽深深震撼了尼克松,1982年的时候尼克松还来了一次杭州,点名要住西湖宾馆,这一次接待他的都是不认识的生面孔,原来的老员工大多离开了西湖宾馆,他兴奋地对大家说自己还记得周恩来陪同自己游湖时众人的座位。
来到熟悉的西湖,尼克松兴致高涨,滔滔不绝地向众人讲述着当年和周总理同游西湖的场景。
尼克松还来到植物园参观了当年自己带来的红杉树,中国已经培育出了第二代红杉,在全国18个省市都引种成功了。
尼克松没想到红杉能在中国的土地上大面积生根,他高兴地和朋友在红杉树下合了影,嘱咐工作人员一定要照顾好这些红杉,红杉可以活2000多年,中美的友好关系也要像红杉一样永垂不朽!
尼克松访华之行,品尝了许多中国美食,观赏了许多华夏风光,但留给他印象最深刻的,却是我们的周总理。
在尼克松的著作《领袖们》中,曾这样评论过周恩来:“在我访问中国期间,周恩来的高尚品格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恩来,在英文中是恩惠降临的意思,他很谦虚,但又沉着坚定,他优雅的举止、从容的姿态,显示出了巨大的魅力……”
尼克松眼中的周恩来亲切随和,镇定直率却又十分热情,时常穿着一身精致的中山装,上衣的口袋别着一枚“为人民服务”的小徽章,中美会谈的时候,会将身子前倾,双臂放在桌上,他的右臂比常人瘦弱一些,这是他在长征中受伤留下的“永久性纪念”。
基辛格曾把周恩来比作“眼镜蛇”,时刻都保持着攻击的姿势,但尼克松却觉得周恩来就像是“冰雪覆盖下的一座火山”!
访华期间,尼克松和周恩来的交流是没有任何障碍的,周恩来会英语、德语等六七种语言,而且水平都很高,尼克松每次刚说完,周恩来立马就明白了,这让尼克松在很多时候免于尴尬。
周恩来的身材比较瘦弱,但他的精力又很充沛,精神比很多年轻人都好,他身上的工作很重,经常早起晚睡,甚至还会通宵接见外宾,但不论什么时候见到周恩来,他都是神采奕奕的。
周恩来的这一点让尼克松十分敬佩,他的魅力和思想更让尼克松折服。
不论是谈话还是演讲,周恩来从来都不需要手稿,但他的逻辑性很强,说出的话很有分量,完全使人信服,尼克松在面对周恩来时,经常有“招架不住”的感觉。
随着尼克松在中国的时间变长,他见到周恩来的时间也越多,周恩来的肢体语言很丰富,尤其是在一些重大的问题上,他总会挥一下手,有力地发表出自己的结论。
同时,周恩来也十分幽默风趣,是个很开朗的人,在一些正式会谈中,他也会用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调节气氛,也会偷偷地为一些俏皮话发笑,和这样的人相处,既温暖又舒适。
尼克松认为,周恩来虽然是一位忠诚的革命家,但他的气质和古老辉煌的北京皇城没有任何的不协调,这是自古以来圣人所独有的优雅和沉静,周恩来精心布置过的场地都十分精妙,随处可见名贵的中国风景画和金银玉器等手工艺品,这都离不开周恩来本身的文化沉淀和文化审美。
周恩来很喜欢提起“乒乓外交”,这也是许多中国领导人的特性,不过中美两国关系的改变确实是从“一颗乒乓球”开始的,所以在尼克松访华期间,周恩来特意带他去看了体操和乒乓球表演。
还有欢迎宴会上演奏的《美丽的亚美利加》,都能显示出周恩来的周到和细心,这些小细节透露出周恩来高尚的品格和十足的人格魅力,这一切都让尼克松深感折服。
那些采访过周恩来的记者都被他的魅力所折服,在他面前,任何不自信的感觉都会烟消云散,有一位日本记者还说,周恩来是给人印象最深的公众人物。
尼克松对于周恩来的印象就十分深刻,以至于在周恩来去世很多年后,尼克松依旧会谈论起这位伟大的中国领导人。
尼克松的态度,让西方大国开始重新审视中国,法国、日本等国纷纷开始来华访问,与中国友好建交,中国在外交战场上取得胜利,离不开周恩来伟大的人格魅力,更离不开党中央的英明领导。
不卑不亢、待客有道、坚持原则、求同存异,这是周恩来的外交态度,也是中国的外交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