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国作家维克多·雨果众多的小说作品中,《巴黎圣母院》无疑是非常经典和颇负盛名的一部,这是一部以丰富的想象,怪诞的情节,奇特的结构为重要特色的大型浪漫主义小说,小说艺术的再现了四百多年前法王路易十一统治时期的真实历史,在各种社会阶层的斗争下体现出来的神权与人权、愚昧与求知之间,庞大沉重的黑暗制度与挣扎着的脆弱个人之间的分裂、冲突。
恢宏的巴黎圣母院
这部小说讲述了在十五世纪的巴黎,巴黎圣母院的丑陋的敲钟人卡西莫多和美丽的吉普赛女孩爱斯梅拉达在经历过一系列社会的压迫和自我的挣扎之后,最终一起死去的悲剧故事。这部小说塑造了很多经典的人物,但是在我看来,小说里最塑造的最复杂和最具有深度的一个人物是克洛德·弗罗洛——天主教会的副教主,一个衣冠楚楚的伪君子。
克洛德·弗罗洛作为全书最复杂的一个人物,他的性格是处于变化和发展中的,他的性格具有很鲜明的双面性,他既有人性中的善那一面,也具有社会所赋予的丑恶一面。
就像很多人所坚信的“性本善”说一样,克洛德·弗罗洛一开始是具有人性中美好那一面的,他出生于一个不错的家庭,在当时被称为上等市民或者小贵族,但是他身上并没有“小贵族”所普遍具有的纨绔或者不学无术的性格,相反他勤奋好学,是一个可以称得上优秀的人,而他美好人性那一面最直接的体现在他对弟弟小约翰的爱,父母在一次瘟疫中死去之后,他没有选择逃避,而是担负起了照顾弟弟责任,他对弟弟无微不至的关怀,甚至为了给弟弟积德,他带着怜悯和同情收留了“丑八怪”卡西莫多。克洛德·弗罗洛本是一个品质优良的人,是一个很合格的教父。
当然就如前面所说,克洛德·弗罗洛这一人物形象的复杂性就在于,他是处在复杂的社会环境中的,他的性格也随着环境的变化而产生了变化。《巴黎圣母院》写于法国风云变幻、阶级斗争激烈的年代。1824年是波旁王朝统治最黑暗的时期,极端保皇分子入内阁,天主教会势力更为猖獗。1830年七月革命后,掠夺革命果实的银行家统治着法国,金融资产阶级进入全面胜利和巩固时期,但同时,无产阶级也开始登上历史舞台。这一时期法国社会正处于急剧转折之中,各种斗争十分激烈、尖锐。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中克洛德作为在当时的社会下存活的一分子,他既是宗教恶势力的代表,又是统治阶级实施专政的工具,他的身上就不可避免的具有了当时社会的那些社会性——腐败与黑暗。
在变化之前,这些社会所带来的负面的性格都被很好的隐藏了起来,直到发生质变的那一个点来临。在克洛德·弗罗洛这一人物性格变化最重要的一个转折点就在愚人节那一天,巴黎民众抬着残废畸形的"愚人之王"——巴黎圣母院的敲钟人卡西莫多在圣母院前面的格莱夫广场上欢呼游行,恰逢吉普赛少女爱斯梅拉达带着一只小羊跳舞卖艺,美丽明艳的吉普赛少女很容易的就让克洛德·弗罗洛产生了喜爱之情,面对美若天仙,浑身透着一种真、善、美的爱斯美拉达,站在正常的人性一面,克洛德对爱斯美拉达的爱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一个正常的人,对异性的喜爱之心,这是一种自然性,更是一种本能。然而就是这样本来是正常的爱慕之情毁掉了他最后所有的人性。
克洛德对爱斯美拉达的爱,一开始,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执著的、真诚的,至少一开始他真诚的把肉体之爱看作是可耻的。而与之相比的另一个人弗比斯相比,是高尚的。弗比斯是一位年轻的军官,有着与太阳神相同的名字,与希腊神话中描述美男子一样的容貌与体魄,他喜欢美丽的女人,却从不忠贞,他对爱斯梅拉达的爱只是欲望和占有,是卑鄙自私的。
天主教有一套等级分明、中央集权、逐级管理的教阶体制,也就是所谓的“圣统制”,教会内部黑暗腐朽,他们借着基督教的名义消灭人性,研究的是否定人的宗教神学。克洛德作为一个神职人员,巴黎圣母院的副主教,这一消灭人性的极端主义在他身上就更明显的体现出来,他的禁欲主义是非常虔诚的。
夜光下的巴黎
在追逐和迫害爱斯美拉达的过程中,他在宗教的“洗礼”之下所学习的禁欲主义与其自然本能欲望进行着激烈的冲突,他最初也把自己对爱斯美拉达的占有欲视为可耻的,这使他陷入极大的痛苦之中,克洛德,作为巴黎圣母院的副主教,他与人的世俗生活始终是不一样的。作为神甫,他又要身体力行的遵守违反人性,逃避世俗生活的宗教禁欲主义,养成的禁欲主义道德观根深蒂固,他跟随宗教,反对享受世俗生活的幸福,把男女之爱视为洪水猛兽,甚至拒绝接近妇女。尽管这样,但现实并非真能如他所愿,他越发对上帝虔诚,他内心的矛盾斗争也就越发的激烈。虔诚的禁欲主义使他的灵魂和肉体受到了双重的摧残。
禁欲主义的道德观和生活方式使克洛德·弗罗洛丧失正常人性和情感,扭曲了他作为一个正常的人的灵魂,使他变得阴森可怕。但是,禁欲主义不管再怎么严格,他依然还有正常人的一些没法泯灭的东西,他还依然拥有正常人的自然本能和欲望,所以他爱上了爱斯梅拉达。他越是严格虔诚的禁欲主义、越是对他道德观的压制就越是让他对爱斯美拉达的喜爱越来越深,他内心的冲突越演越烈,最终导致他人性的畸形发展。他对爱斯美拉达的喜爱也变成了迫害与摧残,最终变成了一种兽性欲望。
禁欲主义,使得克洛德·弗罗洛变成了一头疯狂的野兽,变得丝毫没有人性,当他面目狰狞的揭发了爱斯梅拉达的行踪,冷眼站在巴黎圣母院上,看着爱斯美拉达被绞死的时候,他身上透露着的那种宗教恶势力的凶残本质便被暴露的淋漓尽致。最终,他被自己亲手养大的卡西莫多从巴黎圣母院大教堂上扔下去,走向死亡的悲剧结局。
克洛德·弗罗洛既是宗教恶势力的代表,又是统治阶级实施专政的工具。他最终的悲剧源自于克洛德·弗罗洛对爱斯梅拉达的爱本来是正常的,只是爱情的自私性以及泯灭人性的禁欲主义使得他把正常的追求变成了残酷的迫害。
克洛德·弗罗洛这一人物具有复杂性和深刻性,他的塑造使得这一人物的悲剧结局揭示的不仅仅是人在压抑的社会环境下被割裂的人性的扭曲,更重要的是作为一种意象反映出了封建宗教势力的腐朽,还有人们被压抑的人性和思想,寄托着作者对时代的讽刺以及希望在黑暗的时代寻找光明的美好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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