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佘宗明

舆论场热点切换得很快，「涝疫结合」之后是「牢亦结合」。

「传统男人」吴亦凡，可狱亦可囚，已喜提「劣迹艺人」帽子一枚。

这不是塌房，这是地陷。

亦凡倒，万梗兴。

调侃他要吃上「吴语，亦后要吃大碗牢凡了」，讥讽他「牢房很大，你忍一下」，担心他用签撬锁……站在瓜田上，段子手们一下完成了全年KPI。

那问题来了：带有荡男羞辱意味的「吴签」，该成舆论聚焦、大众戏谑的点吗？

大多数男人最怕的两个字，除了「没钱」外，大概就是「不行」。

生殖器羞辱，相当于精神「去势」。

所谓「去势」，就是阉割。这是男人失去男人表征的时刻。

公开爆料说男星是「签」，约等于当众行宫刑。

在吴亦凡也参演了的《老炮儿》中，有这么一场激情戏——

冯小刚饰演的六爷驴性发作，直接把许晴演的傍肩摁在桌子上了，但没两下就缴械了。

许晴也只是说：就你那破心脏，别死我身上。

不骂要害，骂「破心脏」，算是留了体面。

所以，从决战书出来那一刻，吴亦凡就输了——他跟「签」字没法解绑。

更何况，他现在已被盖章「涉嫌强奸」。

按照「双赢就是赢两次」的逻辑，他早已「双输」。

抱持文明洁癖的人，对荡男羞辱恐怕并不待见。

搞荡男羞辱，是走向文明的反面。

这点没法否认。荡男可以痛批，但拿隐私说事，终究不太好。

但该怪爆料者拿「签」说事吗？

反正我是没法苛责。

原因有两点：

一，如果没有拿「签」说事，都美竹还能扳倒吴亦凡吗？

都美竹背后的写手确实很懂传播规律，知道大众的嗨点在哪——涉性议题的舆论燃点向来很低，「性能力讽刺」+讽刺对象的顶流身份，无异于核弹式爆料。

所以，以「吴签」为噱头，确实满是炒作味。

但这能苛责吗？

要知道，都美竹此前就在微博发了多条控诉帖，但波澜不大，她自己反而被「蹭吴亦凡热度」的质疑围困。

在她之前，小G娜的爆料，更是对吴亦凡几乎毫发未伤。

虽然有弱传播规律助势，但都美竹和小G娜跟吴亦凡的舆论资源调动能力不在一个量级上。

「吴签」噱头激起的高舆论关注度，反而拉平了双方的「影响力级差」，帮都美竹赢得了扳倒吴亦凡的可能。

二，吴亦凡羞辱了那么多女孩，「吴签」式羞辱也算是「天道好轮回」了。

他做了恶，不等于他该被生理抹黑。

但他的所作所为，削弱了被羞辱可以「兑换」的同情分。

拿「签」说事，是弱者的武器。

当纪实性爆料无法锤死强者时，性话题可以为其加码。

但在吴亦凡这事已被导入司法程序后，我又希望，舆论在生殖器羞辱上能多些克制——即便那人是吴亦凡。

公共讨论，总需要些体面。

我之前就这事写过，本该止于私域的阴私变成窥私驱动的社会谈资，那些本来不该公开的琐细沦为尽显恶趣味的坊间包袱，是对公共讨论质地的拉低。

这未必确切：在前期，「眼球效应」是弱者维权的刚需，对维权手段的洁癖式要求是不人道的。

可到了后期，公众乐道于胯下之物，只能是「吴聊」了。

在吴亦凡出事前后，各方蹭热度，都很正常。

但如果这样的「蹭」，最终导向的不是对演艺圈潜规则、明星借隐权力「猎艳」、流量两面性、大文娱病态的关注，只是落到「签不签」等层面，那也是浪费了思考「如何避免下一起」的契机。

毕竟，这话题中的「公共性」被无视了。

不扯远的，就扯简单的：吴亦凡到底侵害了多少女孩，娱乐圈内外又有多少吴亦凡没揪出来，这些比他是不是真的「签签君子」要重要得多。

他就算真的是「签」，不刺你我，又有什么要紧的？

要紧的是他的性侵害行为。

通常而言，明星是获取性资源相对容易的群体。

「颜值即正义」，能为他们铺就一条「睡粉」捷径。

在以往，有些粉丝是主动求睡，被睡之后，还会生出被宠幸之感。

部分流量明星混乱的私生活，还能在饭圈的自发控评做派与民众的「贵圈本乱」认知中，得到「热搜豁免」。

再加上他们背后经纪公司与资本的长袖善舞，很多性丑闻会被成功搞掂。

往更深了讲——

权、钱、名，都是稀缺资源。

越顶级，越稀缺。

这些资源，意味着性利益的获取能力与对风险的抵御能力。

性利益的获取路径，高级的是包养，中级的是跟名媛网红的一次性买断，低级的是骗炮。

抵御风险，则是通过各类手段消除被曝光、被勒索风险。

这两重能力越强，他们越有走钢丝的冲动，他们猎艳背后还是链条化操作。

如千亿富翁王振华猥亵女童案中，就有这样的狩猎女童利益链：有帮忙物色者，有输送幼女的「中间人」周某某，王振华则藏得很深。

吴亦凡事件中，充当「王婆」角色的是其执行经纪人，打着选角名义选妃，不过是找了个掩体。

相对而言，在权势阶层内，明星的「控（摆）场（平）能力」是最弱的，被粉丝爆料、被舆论反噬，会来得更容易。

即便如此，他们利用显性实力或隐性权力猎艳的情形，仍不容小觑。

比吴亦凡更可怕的，是有权力护体的张亦凡，是有钱庇身的李亦凡。

这些才是更需要关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