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草民·乡愁


1976年小院初建的时候,栽了三棵槐树。1988年盖东配房的时候,伐了碍事的那一棵,当时那棵树破开做了一架梯子,另一棵没成活,不知什么时候,圈门口自己荫出来一棵小槐树……

“堂前日暖三槐茂,院内风轻五桂香!”这是我从小就背过的对联,源自于姥爷手书的《福斗》,母亲不厌其烦地让我们背,现在回味起来,还能想起母亲拐着弯儿的徐水口音,还有“易水三川杨柳绿,燕山八景杏花红”之类……后者近几年回去看易县的春天多了,才体会出家乡的古韵,而前者则是自小就能体会出来的,因为老宅南墙根儿也曾有一棵槐树。

小时候爬树,我喜欢上槐树,去摘槐花儿!嫩枝条上是带着刺儿的,也不怕扎!

老宅对门的李家太爷门口有一簇自己荫出来的槐树,槐花儿我跳着脚就能够到;没人的时候我跳着脚薅槐花儿,有人的时候不敢,尽管对面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小爷、小姑奶奶很喜欢我,我很怕那个戴着破草帽子的太爷,更怕他大哥——那个一个胳膊的老残疾军人,因为他在大队里看树,那时候叫护林员。他一瞪眼,很让人害怕,尽管他也喜欢孩子,喜欢给我们讲他年轻时候在部队打仗的故事……

1987年的一个凌晨,我们趁着夜色搬了家,搬家都是这个规矩,我们也不例外,尽管我的父母算是不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那时候,西耳房下的那棵槐树就有碗口粗细了!荫凉越来越大,以至于耳房顶上的石板受了影响起了层儿,还换了几块儿!

经常有枯枝掉下来,荫凉已经覆盖了房顶,我们怕胳膊粗的枯枝砸坏了房顶,便决定砍掉这棵树,大姐却拦住了,说是上边新住了一窝喜鹊。果然,在树杈上结结实实地有一个喜鹊窝,那是它们用嘴衔着草棍儿和树枝构建的,想是不容易,于是我们便打消了这个念头。院子里除了麻雀的啾啾声,又多了喜鹊的呀呀声,平添了几分生机。

几次回家想拍下来喜鹊的身姿,可惜总是不配合,在稀疏的桃树枝里,我倒是拍下了麻雀的身影,可惜光线不好,没好意思晒出来!

前天姐姐发来几张照片,说是雀二代,果然南边韩家二叔的房脊上,喜鹊成双成对,还有一只小的,那自然是雀二代了!

留下一棵树,留下一个喜鹊栖息的小巢,算是他们遮风避雨的小窠了,这也算是一丝善念吧!小红爪子会挠下黄叶,算是意外的清洁了,只是苦了姐姐,每天早上要打扫院子……

母亲的意识里已经不再有“堂前日暖三槐茂”的雅兴,但是潜意识里边还是喜欢这样的自然风光的,因为刚才大姐用轮椅推着她出去风光了一下,满面的笑容与夕阳交相辉映……我相信母亲心底还是同意我们“留树保巢”这个想法的,因为年轻时候盖这个老房,她力主在房檐下留了鸽子窝,呵护小生命——她的一贯主张,我小时候是不让逮鸟儿的,没有放生的概念,但是善待生命的传统可以追溯到我的太姥姥那一辈儿——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照灯,她是个坚决的不打折扣的环保主义者。

(老槐树下还有一棵花椒树:这是春天拍的)

树下荫凉满院,树上叽叽喳喳,生机勃勃,在蓝天的映衬下,也算是别有一番趣味,烈日炎炎、清风徐徐,也能自得其乐!

醉美的时光是槐花盛开的时节,可惜我不常回家,这份难得的浓郁姐姐和母亲她们能享受到也就够了!



后记:那天去山南,我们在那棵老槐树下,说到了千年古槐,我想这个年份值得商榷,因为这激活了我的考证癖——记得冷士文先生曾专门给我讲解过洋槐在中国的栽植史。而我居然在那棵老槐树下看不清是洋槐还是本地槐……二五眼啊!

刺槐到中国才100多年……忘了问山南的人,这棵树是不是有槐花,这算是有一个悬念吧!

院里有一棵槐树让人心里踏实,这不由得让我想起小时候胡同里大娘家里那一棵,因为荫凉的厚重,以至于院里长满了青苔……当然也想起保利叔专门送给我的雷击木,而这已经是下一篇文章所描述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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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隶笔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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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注平民史记:大国草民之第三只眼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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