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和顺

孙殿起（1894—1958），字耀卿，河北冀县人，因撰《贩书偶记》、《琉璃厂小志》等享有盛名。他是学徒出身的书商，又是书商中的版本目录学者。伦明在《辛亥以来藏书纪事诗》中说：“故都书肆虽多，识版本者无几人，非博览强记，未足语此。余所识通学斋孙耀卿、文禄堂王晋卿二人，庶几近之。”于是咏诗称赞：“后来屈指胜蓝者，孙耀卿同王晋卿。”

△孙殿起著《贩书偶记》

孙殿起初为琉璃厂京宏堂学徒，后在鸿宝阁书肆任司账。1916年在文昌会馆内会文斋供职时结识伦明。据雷梦水《琉璃厂书肆四记》，孙殿起“于1919年设店于南新华街路东小沙土园西口外迤北，铺东乃东莞伦哲如教授。开业时藏书极少，故暂借伦先生藏书及文友堂藏书各一部分，摆于书架，其后随售随收，业务亦逐步发展”。通学斋学徒者众，孙殿起的外甥雷梦水也是其一。

伦明与孙殿起的关系，如同梁启超与王雨，也是藏家赞助书商的典型。伦明1923年任河南道清铁路秘书长，次年他写信给容庚道：“尊作《金石题跋》，承允检稿见示，便中请交下通学斋，托其还来。又承允赠我大著，渴欲先睹，乞速惠我，并交通学斋转寄为便。”“大著”指容庚即将出版的《金文编》。

冼玉清作《记大藏书家伦明》，称其“日日游行厂肆及冷摊”，“复辟通学斋书店，以便装书求书”，似与雷梦水“铺东乃东莞伦哲如教授”不太相符。伦明应只是房东而非店主，他租屋与孙殿起，出于信任与好感，也有“装书求书”之意，通学斋帮他收罗了大批善本孤本书，孙殿起经他指点提携，也由普通书商成为版本目录学者。

1925年至1935年是通学斋鼎盛期，每年平均可收售古旧书1万至2万部册，总价大洋3万至4万元，店员也从原来的七八人增加到十三四人。康有为和梁启超强学会书局一部分也纳入通学斋中。

△《十二砚斋金石过眼录》书影

容庚将著作交通学斋转寄伦明，《金文编》付梓后也交通学斋代售。据日记记载，1926年容庚“在通学斋定购原板《秦汉瓦当文》，价十二元”，该书为清初程敦编，有乾隆五十二年横渠书院刊本，由定价猜测或为此版。他此外所购者多为题跋碑帖：《退广题跋》、《潜研堂金石题跋》、《泰山秦篆刘熊碑》、《铁函斋书跋》、《侯获碑》、《刘熊碑》、《沙南侯获碑》、《古泉丛话》。另有清汪鋆撰《十二砚斋金石过眼录》底稿，价80元；黄牧甫《双钩碑帖》五册，价25元。

1945年2月6日，容庚游琉璃厂，在通学斋购《说文通训定声》一部，清朱骏声撰，有咸丰二十八年和道光元年刊本。当时通货膨胀，物价飞涨，此书售价400元，“已极廉矣”。

1956年公私合营以后，通学斋并入中国书店。

审读 谭录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