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前言

唐乾符二年以后,由于中央权威的式微及军事强人的扩权,政府的正常运作被严重干扰。绝大多数收藏在长安的档案与书籍在动乱中遭到毁坏,经验老到的官员也在由唐入梁的政权移换中丧命,以至于到了十世纪前期,关于唐代传统的可信资料严重短缺,进一步导致礼仪与政治运作经常违背了传统的规范。
尤有甚者,君王对于文职管理的关注有限,及藩镇的跋扈,使得重建一个有效率的官僚政府成为极其困难之事。但是,尽管身处如此艰困的环境中,部分文臣仍日试着维护儒家传统与唐代的政治惯例。后唐明宗长兴二年,在宰相李愚的建议下,明宗要求各级政府依照唐代的律令规定,恢复固有的职掌。

02唐室首次出现系统性恢复唐代制度的设想

限两月内钞录及粉壁书写须毕。这是唐室中衰后,首次出现系统性恢复唐代制度的设想。通过将每个政府部门的相关规定执掌书写于官厅的墙上,朝廷希望每位官员熟悉执行其职务的正确程序与内容。但是,诏令颁布的两年后,明宗辞世,后唐政治陷入动荡不安,此一改革也就难有成效。一些朝廷仪式与行政程序依然违背传统,在明宗朝之后不断引发官员的谴责。在后唐灭亡后,恢复旧制度的尝试仍间歇性地出现。例如,后晋天福五年,一度废除翰林学士院,遵循《唐六典》的记载,将其职权移转回中书舍人之手。
依照朝廷诏令所言,此一改变的动机是:“今运属兴王,事从师古,俾仍旧贯,以耀前规。”借恢复中书舍人原有职权的机会,朝廷想要宣示遵循古制的意向。与维持文治传统密切相关的是历史记录的保存。每当朝代转换之时,保存前代的记录不仅是政府的例行工作,也是任何时代文人的重要任务。当朱温建立后梁,新建立的政府即着手编纂唐代历史,以及有关本朝的记录。朱温过世后,他最倚重的心腹敬翔接到命令,要他撰写一部完整记录朱温如何扩张势力,至其最终取唐而代之的编年史。
由于唐政府收藏的书籍与档案多数已亡佚,后梁朝廷尝试从民间取得资料。即使军事危机一直延续,后梁政府修史的努力也并没有受到影响。当末帝龙德元年二月,梁军正与李存勖的部队沿着黄河激战,梁廷依旧发布敕命,鼓励官员、士人上呈有关其祖先的传记至史馆,以协助编纂有唐一代的历史。类似的修史努力,在其后的政权也持续进行。官修的唐代历史最终在后晋开运二年完成。在修撰前代历史的同时,本朝的历史则以皇帝为主体,将其在位期间的重要事件,以编年的方式整理成《实录》而保存下来。

03官学教育步履蹒跚,私人教育持续发展

另一个与文治传统延续密切相关的事项是学校教育。在唐代,由于教育百姓被认为是政府的重要责任,除了在京城设置太学等官学外,各地州县曾广泛置学,并以国子监统筹教育事务。当中央权威在世纪晚期逐渐式微时,官学系统随之失去功能。直至天成三年,后唐朝廷指派宰臣兼掌管国子监事务,国子监的功能才被重新恢复。后唐在都城重新建起三间官学,招收二百位学生。与唐代的学生数额相比,只恢复了一小部分,但已是重要的开始。
可惜的是,这些恢复官学的努力仅是昙花一现,没有任何记录可以证明官学在后晋与后汉仍在运作。不过,尽管重建官学的成效相当有限,国子监执行的另一项工作却有效地促进了世纪儒家教育的发展。长庆三年,遵循宰相冯道及李愚提议,国子监开始雕版印制九经,并计划将之贩售给百姓。天福八年,九经中的五部印刷出版;至广顺三年,整项计划完成。
九经印制的工作跨越了二十二个年头及四个不同的朝代,体现了五代时期文官无视朝代更迭频繁,仍持续为维系文教做出贡献。儒家经典刊印,使学生更易于获取书籍,帮助儒家学术向更为广泛的读者群传布。因此,尽管官学教育在五代步履蹒跚,私人教育仍得以持续发展。对于研习儒学的士子,科举考试为他们提供获得政治权力与社会地位的途径。
依循唐代的传统,世纪前半叶的王朝每年举办考试,进用文官。即便在通过考试以前,参与科考的士子也受到官员们的敬重。例如,在后唐同光年间,中进士的桑维翰就是得到张全义的帮助。张全义是武人出身的高官,当时受封为齐王,担任河南尹,桑维翰的父亲桑拱则在其辖下担任客将。当张全义得知桑维翰将应举时,感到很高兴。
尽管自己是武人出身,张全义对将要应举的桑维翰给予特别礼遇,特别以客礼相见,并大力推荐,而使其得以中举。某些节度使不具备张全义的权势,无法直接帮助考生中举,但提供大量钱财,资助这些考生进京参与考试。五代时期科举考生的特殊地位也反映在他们的莽撞行为方面。每当考试结果公布时,考官往往封闭贡院大门,禁止人员出入,以防落第者抗议。考生胆敢公开抗议,原因在于政府不仅敬重他们,也容忍他们的失序行为。即便在后汉时期,执政官员多对文人存有恶感,但考生的抗议仍受到容忍。乾祐二年,曾有一位考生在贡院门外大声喧闹,激怒了宰相苏逢吉。

04科举的热情唐代灭亡后重新燃起

苏逢吉下令逮捕此人,将其送至侍卫亲军马步司,要求都指挥使史弘肇加以杖责、黥面。不过,史弘肇之子史德琉提醒他:“书生无礼,有府县、御史台,非军务治也。公卿如此,盖欲彰大人之过。”此番说辞促使这位考生被立即释放。当时朝廷以严厉手段维持京城的秩序,犯罪者皆送至侍卫军司以军法审理,往往惨遭杀戮。但是,科举考生的特殊身份却使史弘肇不敢任意以军法加以惩治,一如过去,抗议的考生得以全身而退。
由于参加考试可以带来特权与地位,对怀抱求取权势野心的人而言,研读儒经仍是通往官职与权力的重要途径。北宋太宗时代中进士的许骧出身于一个商人家庭,他的父亲许唐在五代时至京城经商,见到科举考生时,忍不住赞叹:“生子当令如此!”遂决定耗费巨资,培养儿子从事举业。这则故事反映了社会上富人对于科举考生的钦羡。也因如此,参与科举的热情,虽在唐代灭亡后短暂受挫,却很快重新燃起。
晚唐政治的动荡一度使得文士远离仕宦,考生的人数锐减。后梁开平四年,一位官员表示,他忧心考生的缺乏可能会让科举制度无以为继。不过,考生数量很快在后唐时代回升。到了后汉乾祐二年,一位官员甚至抱怨参加省试的考生数量过于庞大,主张要求地方官员更加严格地筛选应举的士子,借以终结武人统治。
参考文献:
《实录》《新唐书》《旧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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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延说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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