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摩崖石刻的杭州访客
“这座山是移来的,还是自然就有的?”
“它叫飞来峰,是从地底下涌出来的。”
这是在杭州灵隐飞来峰景区,经常能听到的对话。
可飞来峰里究竟有什么?像我这样的老杭州,除了“哈啦菩萨”和济公床,也讲不出更多。
但在一群粉丝眼里,飞来峰和我们看到的完全不同——石缝里的传世书法名作、宋代服饰史现场教学、古人的花式签名、吴越王钱镠的叹息……在史料和著录之外,飞来峰居然三天两头有“首次发现”,它所传达出的信息过于密集和丰富了。
最近,很多人在打开它们,细细探究——包括飞来峰在内,石窟寺,成为了一个热词。
10月23日,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加强石窟寺保护利用工作的指导意见》,明确加大石窟寺抢救性保护力度、建立石窟寺安全长效机制、规范石窟寺旅游开发活动等10项主要任务。11月13日,全国石窟寺保护与考古工作座谈会在河南省洛阳市召开。
相比北方石窟寺的人工凿窟,西湖周围的群山,自然形成了很多造型奇特的石灰岩岩洞,崖壁嶙峋、异石耸秀。
923年,钱镠称“吴越国王”。开杭州石窟摩崖造像之先河的人,便是他。
杭州现存古代造像,有飞来峰、烟霞洞、天龙寺、慈云岭、南山。在时间上,它们与唐代以前北方的石窟造像无缝衔接。而飞来峰造像,弥补了我国古代石窟造像唐末衰落后的缺环,尤其是元代造像,其雕刻之精美,内容之丰富,数量之集中,全国罕见。
这是飞来峰的最新“身份证数据”——造像115龛、390余尊,以及230余方造像记和摩崖题刻。
这个数据,还在不断变化。
近70年来,浙江一代代文物保护工作者,在山间洞壑里穿行、摸爬,这座江南石窟造像的宝库,不断打开、丰富、扩展——
那时,是先生们在找。
1955年,浙江省文物管理委员会开始摸家底,首次专题调查了杭州古代石窟造像。文管会委员兼研究组组长朱家济带着王士伦、黄涌泉到各处实地查看,收录、整理、确定年代。这次调查工作纠正了清阮元辑《两浙金石志》中有关的若干谬误。
1981年,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对飞来峰造像全面搭架,展开实测、摄影等考古调查工作,接棒的是第二任所长王士伦先生。
如今,新一代西湖石窟造像守护者,正用自己的方式,打开那一扇扇门。门的背后,隐藏着无数故事,风云开阖。
比如,在你读到此刻时,或许飞来峰上又一扇幽闭着的门被推开了——而起因可能是,他们不小心在洞里滑了一跤。
飞来峰就像“书法宝库” 奠定西湖摩崖石刻的底子
隐秘的角落 前人埋宝 今人解码
飞来峰天天有新发现,一点不夸张。
今年,邵群和许力在每天必经之路,新发现了一处北宋题记——苏轼的好朋友、北宋文学家晁端彦“侍亲来游”。熙宁十年(1077年),他陪着自家亲属来游玩,题刻就在冷泉溪北岸,飞来峰康熙榜题的边上,“以前天天走上走下,都没有看到。”
邵群,杭州西湖风景名胜区灵隐管理处副书记;许力,中央美术学院人文学院特聘教师。
邵群的很多想法,是许力原来想都不敢想的。如今,他在邵群多年“打底”资料整理的基础上,披沙拣金,对摩崖石刻做更深入的研究。
其中的重点——飞来峰,还有更多的未知等待发现。
比如,韩世忠的儿子韩彦直12岁的榜书作品《韩世忠翠微亭题名》,那是一手漂亮的颜体。说不定何时,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你就突然跟这位天才的书法少年偶遇了。
飞来峰,在他们的寻找下,一点点解码。更重要的是,飞来峰的摩崖石刻,奠定了西湖摩崖石刻群的底子。西湖摩崖石刻群最重要的几件,都在飞来峰。
水塘崖壁上找到《游天竺寺》
终于遇上卢元辅
龙泓洞,就是著名的一线天。洞口的这一面崖壁,是飞来峰所有崖壁里最精彩的。但很少有人知道,此处,保存了目前为止整个飞来峰有年款最古老的题刻。
龙泓洞里,还有一件非常精彩的题名,来自贾似道,讲的是南宋咸淳三年,贾似道带着他的儿孙,一起到天竺山祈福,回来后在这儿休息。
全国的贾似道摩崖题记,目前发现的只有四处,江西一处,四川一处,杭州两处。根据著录,还有一处在葛岭,但一直没有找到。龙泓洞这一处是能确认为贾似道手笔且最精彩的。
最罕见的是,居然还出现了刻工的名字——沈坚刻。
为什么罕见?在摩崖石刻里,除了皇家有御书手——指定刻工之外,权臣有专属刻工是极罕见的。同时也证明了一件事,在宋代的杭州,是有刻工家族的。比如在慈云岭看到的陶姓刻工,在这里发现的沈姓刻工。这两个家族当年在杭州,一定是技艺高超地位显赫。
卢元辅的《游天竺寺》诗,许力和邵群找了很多年,都没有发现。前年一个雨天,两人继续寻访,遇上一位保安。
“这位保安姓张,我希望他能够看到这篇文章。杭州市园文局的保安,这个人群非常值得尊重。”
那天,小张陪着他们,来到山上一处地方,“大概在这个周围,我曾经看到过字,你们可以在附近搜搜。”
此地偏僻。邵群和许力沿着山壁走了好几遍,但周边的崖壁上,并没有字的痕迹。
来回几次之后,在经过水塘时,许力一只脚差点要滑进去,还好有根树枝伏在上面,他们就踩着树往水塘里壁走。许力看到,呈皱褶状的崖壁上,隐隐约约有字。
傍晚,夕阳照在崖壁上,反光很容易看到字的凹痕,首先看到的,是“大唐”两字。
兴奋。卢元辅题诗的第二行,就是“大唐杭州刺史卢元辅”。
倒挂的荆藤、树枝挡住了视线,许力拿着手机先拍了一张照片,再扒开树枝一看——卢元辅。
“他激动死了,跟疯子一样。”邵群说。
这是目前为止现存的杭州最早的摩崖石刻,也是唐诗之路上重要的一首唐诗。卢元辅是杭州刺史,又是诗人,这又是一首写杭州的诗,而且曾经被著录过——“这是什么样的一种感受?你忽然觉得跟他在这里遇到了,另一种时空交错的感觉。”
雨天“猫”进洞的发现
又一位市长离开前的优雅题记
“小心头哦。”
在飞来峰青林洞通往玉乳洞的通道口,有一块标示:注意安全,小心碰头。这个低矮的通道,人无法站直,我跟着许力猫着腰钻进洞。
今年年初,邵群和许力也是这样一前一后进洞。
那天,“猫”进洞的时候,许力不小心滑了一跤,手一摁,扶在石壁上——诶,怎么手感不太对?
一般飞来峰内的钟乳石是光面的,但许力在那一瞬间觉得摸到凹凸面——好像摸到了字口。
邵姐,你等等。许力马上叫住她。她已经快要钻出洞了。你回来,你回来。他喊。
两个人摸到洞边,好不容易站直了。
手电筒的光束打到壁上。正前方,出现“万历年间”的摩崖题记。也就是说,明朝万历年间有一群人(还未释读),在这里赏雨——两人发现它的那天,也是一个雨天。
摸到这些字没多久,天放晴了。他们继续往玉乳洞里走。在洞里降龙罗汉的左肩上,许力用手电筒晃到了“熙宁”两字。
买万历送熙宁吗?他笑。
再仔细一看,此题名的一连串人名里,起首的那个人,名叫苏子容。
苏子容,就是苏颂,北宋中期宰相,做过杭州知府,也是著名的科学家、专家型官员。看到他的题名,许力很兴奋。而“熙宁”的字口又很漂亮。显然,这是当时一个欧体写得很厉害的人,还带有颜体的风格。因为欧阳修、司马光等人的推动,他们位极人臣,又是君子的表率。所以,北宋开始,颜体被确立成宋代的主流书风,一直延续到现在。
“熙宁丁巳”,也就是北宋熙宁十年(1077年),苏颂正是杭州知府,但那年,他即将赴开封任职。六月初九,他和好友李端臣、苏浩然、彭知权、苏及之、曹潜夫等同游西湖灵隐。此题刻,隐含留别之意。
苏颂在杭州留下大量的石刻,光是在飞来峰的石刻就有不下四处,而且是端庄的楷书。你会感受到,这是一个优雅的杭州官员。
有这样的湖山长,杭州怎么会不美不繁荣呢?邵群接了一句。
“入壁五步”
循着“入壁五步”的密码
再遇数百年前的《理公岩记》
飞来峰是一座书法宝库,有很多著名的摩崖拓片传世,都是书法史上的名品。许力认为,飞来峰为“浙学”中的金石学研究打下很好的学科基础。
宋代以后,篆书、隶书开始走下坡路,到了清代中晚期才复兴。但元代偏偏出了一个隶书和篆书的高手,他叫周伯琦,是和赵孟齐名的书家,当过浙江省参知政事,在杭州有很多篆书的碑额。
周伯琦写过一篇很重要的文章,叫《理公岩记》。理公,就是当年开辟飞来峰灵隐寺的祖师慧理。
《理公岩记》是江南发现的由书法家创造的元代体量最大的一件书法作品。但是,许力找了很多年没有找到。他想,会不会在洞里?
“转弯,小心头。”许力一路人肉导航,我在洞里三转五转,有几只蝙蝠飞了出来。
那天,他跟几个朋友也是这样摸到了青林洞的背面,发现有个小洞,看到一处题记,上刻:元周伯温摩崖入壁五步。
手电筒一照,字的旁边,有一个大大的掌印,很多人管它叫佛手岩,也有人说“济公掌印”——当然是笑谈。
他的学生那天蹲着拍佛手岩的时候,发现有道很大的石头裂缝,裂缝斜上方有字。
此处,只容一人猫腰通过。记者跟着许力入壁五步。
豁然开朗。眼前,是钱松的题识。钱松,清代著名的书法家,这是他写和胡震一同寻找《理公岩记》摩崖的题识。也就是说,他发现了理公岩摩崖。
许力呆呆看着这个摩崖,无意间一转身,突然发现背后居然还有一面很深的字龛,一片篆书。他汗毛都竖起来了。“老师,你爬上去看看。”学生喊。
此刻,记者踩在石头上,有些犹豫地,勉强挪动脚步,转身——一片篆书,再看起首四字:理公岩记。
那天,许力就跟记者一样,愣在那里。他再看,角下两个字是“虎林”。再看落款:浙省参政周伯琦伯温(字伯温)记。
钱塘古称虎林。唐代避讳,把虎林改成武林。
他当场给邵群打电话。邵姐,我们约个时间,我带你去个地方。
无法想象,在这个天然形成的石头缝隙里,如此“截里各漏”(杭州话,犄角旮旯)的地方,周伯琦看中了这个隐秘的角落,修出字龛,把他人生最得意的作品,藏在这条崖缝里。
书刻俱美。
再两百年后,1853年的6月,钱松和胡震为它跑了两次,终于发现了它。一激动,他在对面的石壁上刻下了观后感,还设了密码:入壁五步。
他知道,有缘人会相见的。
167年之后,许力解码了。飞来峰点了个赞。
有一群人 沉溺于把西湖山石翻个遍
摩崖石刻 不负好湖山 偶遇亦是对话
11月14日,灵隐飞来峰景区,著名的“一线天”,也就是龙泓洞洞口,游客通道一度堵塞。
“这个导游,叽里呱啦讲了那么多,把路都堵死了。”
游客嘀咕的,是当天一个探摩崖石刻的活动,主要参与者是杭州一个小有名气的石刻古迹爱好者群的群友,那天的主题:飞来峰下觅旧题。
邵群笑着,一直帮“导游”做疏导。
到“黄山谷”石刻处,许力果然走不动了——这并不是黄庭坚的作品。而是梁溪(无锡的古称)钱泳以黄庭坚笔法写的,刻于嘉庆元年秋。钱泳意识到,在整个西湖,苏黄米蔡,独独少了黄庭坚,他觉得有遗憾,就以山谷书风,补了一首诗,向他致敬。
“过了过了,这里都挡住了。”邵群赶紧把他“赶走”,许力没来得及讲。
前几天,在同样的位置,他跟我讲了这个古人向古人致敬的故事。
邵群已经很习惯许力面对西湖石刻造像的“熬不牢”。而许力也很习惯,他的背后,西湖山石的背后,有一位学者型管理者的贴身守护。
读完本期文化故事,你又会发现,这两个人的身后,还有一群西湖摩崖石刻的粉丝们。他们心疼前人留下的宝贝,渴望与古人的偶遇。
撩开蔓草遮挡的摩崖石刻
她撞破钱王的心事
邵群以为自己一辈子走不出这座山了。
1987年到2014年,她在杭州凤凰山管理处工作。上山下山,寻访文物并保护起来,是28年里她每天要做的事。
2002年,杭州市第三次文物普查,文物工作者以历代金石志、方志按图索骥,找到了很多摩崖石刻,但有相当一部分很难找到。其中一件就是吴越王的石刻:武肃王郊台题记。
907年,钱镠受封为吴越王,并在国力日渐强盛的921年,按照“于南郊就阳位”的古制,在其都城南郊,也就是玉皇山支脉——天真山的山顶,设立郊坛,举行郊祀,完善一个独立王国的礼制。
一千多年过去了,邵群把玉皇山南侧支脉天真山“翻”了很多遍,始终不见“吴越王”。
那年冬天,她继续找。走到一处悬崖,离地面有一层楼高的崖壁上,草木枯萎,荆棘丛生。她拿棍子一撩,发现有字:天下都元帅。
这处题记位于第一层平台北侧石壁上,正书,共4行29字,字径9厘米,题记全文为:梁龙德元年(注:921年)岁次/辛巳十一月壬午朔/一日天下都元帅/吴越国王镠建置。
2008年,玉皇山南保护工程第一期,其中有一个新增的重点景点就是天真山的吴越郊坛遗址。
一块摩崖题刻,印证了杭州的历史,多了一个重要的景点,但邵群在字里,读到了更多信息。
郊坛,祭天之所,对话者,得是天之骄子。只有皇帝(天子)才有资格,诸侯与大臣是不被允许以自己的名义搞祭天活动的,祭天是确立天子身份的必不可少的重要仪式。
“我们经常说钱镠对杭州的贡献很大,善事中原,维护一统的政策是家训。那么,他到底有没有想过做皇帝,事实上有没有做过?”
923年,钱镠受封吴越国王,正式建国。而题记刻文的时间,是921年,这说明,钱镠在朝廷册封前,已自称“吴越国王”。
这不是偶然的。后一年,龙德二年(922年)十二月,钱镠发给崇吴禅院长老僧嗣匡的牒文上,仍署“都元帅吴越王”。因此,这篇题记证明了“镠虽外勤贡举,而阴为僭窃,私改年号于其国”属实。
那一刻,邵群突然发现自己撞破了钱王的心事。
被保安抓了个“现行”
却意外找到一个痴迷的同类
北京,有一个70后浙江天台人也在找它,武肃王郊台题记。那是整整10年后的事了。
许力是中央美术学院人文学院特聘教师,2012年,他正在撰写一篇书画鉴定的论文,需要拿石刻文字文物来反证卷轴画的真伪。他查到,有一件摩崖石刻,在2002年被人发现了,正是吴越王钱镠的楷书作品。他要去现场访石。
那天,他带学生来到天真山,自己爬上了小斜坡,手还没摸到字,只听后面一声呵斥:你干什么!下来。
“我是中央美院的,来做地面石刻文物普查,帮学校的图书馆搜集整理资料。”他给保安看了学校开具的证明。
一来二去的,最后许力把在杭行程从一天延长到了四天。他让学生先做考察,自己去见了一个后来一直称姐姐的人——
这是意味深长的一次见面,相当于保安在山上抓了一个研究文物的人,转手交给了一个看守文物的人。然后,两个人发现彼此对文物的痴迷是一样的。
那天,一个说,我是我们学校的边缘人物。另一个说,我是我们西湖边的边缘人物。
“很多同事都不了解,你忙进忙出地在干什么,尤其放在20年前。”她说。
“我是我们这个专业里的冷门研究,大家只觉得你一天到晚跑野外,爱玩。”他说。
两人在做同一件事,初衷一致:心疼它们,要保护它们,希望人们能亲近它们。
为什么邵群当时一口拒绝许力做拓片?“在野外做摩崖石刻文物的拓片,必须经过文物部门的允许。如果交由非专业人士,会对文物造成不可逆的损坏。”邵群说。
凤凰山管理处把仅藏的一张拓片原件,捐给了中央美院。学院特别写了感谢函,并把收藏证一并发到杭州。“文物是属于全人类的,并不仅仅属于某个机构和个人。特别是野外露地文物。我们管理机构的任务,是保护好它,让它延年益寿,而这些资料当然应该共享。”
西湖边这些露天宝贝
需要被更多地发现和保护
2019年11月26日,邵群正式调入灵隐管理处。
过去33年,她数的都是西湖南岸的摩崖石刻,南屏山、九曜山、玉皇山、凤凰山、万松岭,而飞来峰,比较陌生。
球鞋、防雨衣和登山杖……只要有空,她就在飞来峰的洞壑和山石上走、爬、钻,一天五六个小时是常态。有一次,朋友老奚带她到呼猿洞,没有路,必须从山上爬过去。老奚吩咐:邵姐,你不要爬。
不可能的!邵群跟着他们“连滚带爬”地爬了两次呼猿洞。“你对一个地域没有足够的亲近和渗透,怎么去梳理它的家底?更谈不上精准的保护。”
刚来管理处时,官方公布的飞来峰有180多处题刻。邵群跟同事说,我个人掌握就230处以上。
她想理清一个景区的文脉,从保管、保存,变为保护,传播和弘扬。“只有知根知底,才知道保护该在哪里用力,传播也才能到位。”
她非常希望在飞来峰也可以有这样一个地毯式的搜寻,像当年在花港一样——
2014年,邵群调到花港管理处。《杭州凤凰山摩崖萃编》之后,她又执行主编了《杭州花港摩崖萃编》。
就在这个时候,她认识了“摩崖三杰”里的老奚——奚珣强。他在南屏山荔枝峰山脚处,现在章太炎墓后方山林中,发现了阮元写的“荔峰”石刻。
很快,陈洁、许力,都加入了“组织”。他们三位成为《杭州花港摩崖萃编》的外援。2018年此书出版时,题刻发现数量超过了50多处。
邵群知道,飞来峰要理清“作业”,如果没有一个团队,她也是做不了的。
她有一件迫切要做的事——发现更多如“摩崖三杰”这样,对文物真正热爱的人,成立一支护宝志愿者服务队——从飞来峰起步,涵盖整个西湖景区。
那一次,飞来峰的访碑活动结束后,邵群的微信响个不停,好多人来加她好友——邵书记,我可以做什么?“这种兴奋无法用语言表达”。
访碑过程中,经常会有出其不意的惊喜,就像是见到了一个古人,以前只在书上见到,现在路上迎面碰上了;要么就像捡到了一个宝贝,它原来就趴在那边可能就是块洗衣石,但石头一翻过来,居然是某位古人的字。
邵群跟大家说,这些文物不仅仅属于灵隐管理处,是属于全人类的。你只要看见了,就要保护它,看到任何破坏的行为,都应该去制止。
访碑的热度越来越高,邵群和许力的心里也越来越着急——如今对摩崖石刻的重视,确实唤醒了很多人的重视,但是发现它们的人如果别有私心,后果不堪设想。那还不如让它埋在深山丛中。
2015年,许力带着邵群拜访文物界元老谢辰生先生。他这样介绍邵群:刮台风了,这个人啊,说梵天寺经幢会摇的,会睡不着的。
谢辰生看着邵群:做文物保护,需要有人担心它们的安危。
临别,谢先生为她题了一首诗。最后一句是:不负好湖山。
(原题为《飞来:西湖摩崖石刻的杭州访客》、《飞来峰就像“书法宝库” 奠定西湖摩崖石刻的底子 隐秘的角落 前人埋宝 今人解码》、《有一群人 沉溺于把西湖山石翻个遍 摩崖石刻 不负好湖山 偶遇亦是对话》原作者马黎。编辑张钟文)
举报/反馈

浙江日报

1897万获赞 104.7万粉丝
最具权威的浙江第一新闻服务平台
浙江日报官方账号
关注
0
0
收藏
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