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花欲燃吖
在中国现代文学的叙事中,以乡土为背景主题的文学发展的作家有许多,譬如贾平凹、陈忠实、莫言、路遥等从黄土高坡沉淀下来的老一辈,风格虽大致相同,但内容上却各有千秋,可是如果要论对现实的批判意义,我个人认为还是无人能撼动鲁迅先生的地位。
鲁迅先生的文章里,你很少甚至几乎是找不到能如上面这几位的如此写实的细节画面,比如田小娥的床边故事,又或者《黑氏》《废都》等这类争议极大的文章,可先生却能将笔下的小人物写活,活上百年千年不朽,仿佛他就生活在我们每个人身边,仿佛那笔下的人就是我们自己。年龄越大,读起来心便越惊惧一分。
《阿吉》这篇文章是我无意中翻阅贾平凹短篇小说文集看到的,简单翻了两页,便想起了鲁迅先生。因其这篇文章实在和贾平凹从前的叙事风格有所不同,让我疑虑了片刻,反复确定我拿来的是正版读物而非盗版,《阿吉》和鲁迅先生的《阿Q》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甚至我怀疑贾平凹的故事灵感来源于先生,“阿吉”和“阿Q”实在是一对双胞胎。
阿吉原名是阿鸡,是个无业游民,名字是为了受人尊重,进城改的。一次进城打工的经历让他开始变得与众不同起来,他因为干活不够勤勉被老板用300块钱打发了回去,他一路战战兢兢不敢吃喝,将钱藏在了鞋垫底下,就在他脱鞋打盹的功夫,同行的人因鞋恶臭而扔了出去。
他心疼那300元却不敢替自己要说法,只因对方人高马大,人多势众,他只好低声下气地说:“扔了......就扔了”
他人站在车外的时候才敢咒骂几句出一口恶气,回到村里的他不得已向哥哥低头借了50元,他买了一双锃亮的皮鞋和一身立正的衣服还配了副墨镜,大摇大摆了起来。这一次意外的购物,让他成了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从前瞧不起他的,和他对着干的,都开始对他有了新的认识。
人人传说阿吉在城里当了官,发了财,传来传去子虚乌有的事变得跟真事似的,真的连阿吉自己都信了,他来到了个杂耍班子想寻个职业,结果人家唱戏要钱他唱戏要命,班主死活不收他,让他该干嘛干嘛去。
不过幸好阿吉这张嘴碎,能讲段子,胡诌八扯比长舌妇还强百倍,于是班主就留下他等场合的时候让他上去表演。他这段子就是编排人,造谣生事一个顶俩,而且都是下三流的俗段子,人们越是起哄,他越是兴奋,从一个人人厌弃的阿鸡摇身一变成了哗众取宠的阿吉了。
好景不长,他受教书先生激将开口得罪了乡长,丢了饭碗,又变回了走路低头走的阿鸡了。
阿吉是阿Q的精神胜利法上延伸出来的加强版,他不局限于自我安慰,还用一张嘴将谣言变成利器,对那些自己仇恨的人起到了那么一点微乎其微的杀伤力。
他暗恋圆圆,但是圆圆跟了别人,他就说圆圆是白虎克夫,惹得村里人都绕着圆圆走,他整天说人气色不好,久而久之那人就真的气色不好了起来,很多事看起来荒诞不羁,却衬托出了阿吉这个小人物的悲哀。
这个社会有一种病态现象,就是越是贫穷和地位低下的人,越是对自尊和脸面看得特别重,打肿脸充胖子的,因为一个眼神或者一句话敏感脆弱起争执的大多数都是弱势群体。这个所谓弱势群体并不单指男人或者女人,老人或者孩子,而是相对而言在阶级层面上的弱势。
反而,那些“有头有脸”的人倒是常常干出一些“不那么要脸面”的事情来。
所谓的“要脸”实际上是一种自卑心理在作祟,他们渴望得到尊重从而获得一种精神层面的满足,近似于阿Q的“精神胜利法”,可是一旦有人侵害了这种自尊心就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屈辱,“阿吉”们会将这种屈辱无限放大,从而引起报复心理。
还有一种心理就是自卑引起的嫉妒和仇富,也会让这些人产生恨意。
但只有少数人会冲动的付诸行动,大部分的“阿吉”还是雷声大雨点小,他们就会像阿吉这样选择用谣言中伤,捕风捉影来将他们的形象丑化。
其实与其整天想着丑化别人,不如努力地美化自己,阿吉不是没本事,只是没人引领正道,如果有个好人教化保不齐成为“脱口秀”新星呢。
《阿吉》这篇文章相比鲁迅先生的《阿Q》无趣了一些,也可能是我先入为主了,总觉得Q爷更戳人心一点,所以准备有机会开一篇《阿Q》来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