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类漫长的历史中,一个民族承继的文化,代表着该民族的本源特征,是区别于其他民族的根柢,也是这个民族彰显自我的基础。所以将先人遗留的文化成果不断传承下去,不但是对本民族历史的继承,也是每个族人肩负的责任。华夏民族传承了几千年的文化,在人类历史中也是璀璨耀眼的成就,这其中包含着思想、审美、礼仪、服饰、图案、习俗等不同内容,可说是华夏民族全部精神活动的产物,这其中的礼仪正是文化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中华礼仪起源于石器时代,在西周时发展出完整的礼制,既有沟通自然的祭礼,也是划分等级的工具。礼仪用于沟通上天、祭祀、威慑、彰显权利等目的,礼仪过程中使用的器物称为“礼器”,有璧、琮、圭、璋、鼎、尊、鬲、簋等多种形制。礼器多以玉石、青铜为材料制作,表面塑造有各种纹饰,这些纹饰是礼器的重要组成部分。商周战汉时期形成了很多经典纹饰,如兽面纹、夔龙纹、玄鸟纹、蝉纹、乳钉纹、窍曲纹、云雷纹、涡纹等,这些纹饰沿用至今,融入在生活的方方面面之中,这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兽面纹。
玉礼器——杭州博物馆的玉琮 兽面纹产生于宗教神性向君王权性过度的时期,其来源有自然崇拜的成分,具有威慑、辟邪、与神灵沟通等作用。商周时期兽面纹是礼器的核心纹饰,在青铜器和玉器上都有出现,如鼎、簋、玉佩等。兽面纹的线条、结构是经过长期的演化逐步形成,由商代(如后母戊方鼎)至西周(如大盂鼎),制作工艺越趋成熟,造型逐步规矩精准,其主体为上部置角纹,中部置眼眉纹,眼眉纹左右饰以耳纹,下部置口鼻纹,主体两侧另有爪纹,各部间隙中常装饰以云雷底纹。
后母戊鼎上的兽面纹 大盂鼎上的兽面纹 皿方罍上的兽面纹 《吕氏春秋·先识览》中有言:“周鼎著饕餮,有首无身,食人未咽害及其身,以言报更也”。由此可见,西周礼器上所铸兽面纹可叫做饕餮纹,饕餮性好食,故铸于鼎(鼎为烹肉器),有贪食、贪财之意,但同时,也有告诫人们应戒贪、勤俭之意。
西周之后,兽面纹的使用逐渐减少,代以夔龙纹等复叠纹饰。但兽面纹的威严庄重却不是其他纹饰所能代替。春秋之后一部分瓦当上使用兽面纹,但因用途和材质的不同,与青铜器上的兽面纹差别很大,瓦当上的兽面纹造型灵活而富于变化,失却庄严而代以生动。战汉时期礼器上的兽面纹更趋精美神秘,造型常与其他纹饰结合,如汉武帝茂陵附近出土的青玉铺首,加入了四灵的纹饰。汉代以后,兽面纹逐步民俗化,造型仍保持基本结构,但线条变得柔和圆润,用作装饰用途居多,如做铺首、瓦当、玉器、铜铃等。
汉武帝茂陵出土青玉兽面纹铺首 南北朝时期兽面纹瓦当 清代兽面纹铜铃 对于现代人来说,兽面纹即是青铜时代纹饰的代表,也是中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今天兽面纹虽已不再用于祭祀和威慑,但其庄重、威严的气势仍在。对兽面纹的使用,可以作为复兴中华文化的途径。将兽面纹结合现代人的实际需求,加以变体,在造型、线条层次感和装饰纹理上适当变化,在规整、慎重、庄严和率性、简洁、活泼之间适当取舍,给兽面纹附加以特定的含义,如辟邪、招财、祈福等,不但充满复古意韵,又可传承中华文化,展现出极强的形式美感,回味无穷。
中国从十九世纪末的西风东渐开始,在很多方面逐步西方化,艺术领域大幅倡导西方艺术体系,时至今日,已有忘记祖先,过度西化的嫌疑。诚然,西方艺术体系的色彩学、结构学、透视学能够更准确的认知、反映自然界的真实事物,但如过度真实、过度夸张、扭曲、变形,也就失却了中国传统艺术中侧重以线条展现的优美意韵,变成对中华民族审美的放弃和瓦解。
现代铜雕兽面纹皮带扣 战国红雕菱形兽面纹 文化的继承和复兴需从一点一滴做起,一个图案、一个造型、一种礼仪、乃至一席衣帽,从意识形态到生活用具,皆可成为继承和复兴本民族文化的媒介。对西方艺术体系,应该取其精华并融入东方艺术之中,以中为本、以西为用,才能更直接有效的传承中华文化,才能不丧失自我,才能保有中华民族的本源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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