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导演朴赞郁在2003年推出了他“复仇三部曲”的第二部曲《老男孩》,一上映就获得好评,当时就拿下来戛纳影展评审团大奖。
我认为朴赞郁的「复仇三部曲」是认爱电影的人必须要看的电影,这样的鬼才导演你如果错过真的太可惜,这三部曲当中每个对于复仇的多面向绝对是让人又爱又恨的题材。
《老男孩》具有抢眼的风格处理、叙事上的技巧、执念至深的角色塑造,还有大胆挑战伦常的故事。电影充斥暴戾、狂态,还有深深缠绕至万缕千结的偏执色彩,除了对于韩国电影的直觉印象之外,《老男孩》以一种阉割、自毁情结去震撼观众。
尺度大胆
尽管尺度大胆,《老男孩》对“性”的呈现方法,却抱持极大程度的生理厌恶。
当吴大修终于从不见天日的旅馆房间被释放,他的心理状态紧紧与复仇绑定,看不见生命中其他欲望:吴大修生吞章鱼、暴食煎饺,甚至是与李美道爱爱时,我们却感受到这一切仅做为反派李佑镇复仇计划的一环存在。
而“长青”的李佑镇是无性的,他锻炼自己,让自己一尘不染,穿戴防毒面具躺在吴大修与美道的床上。
自始至终,当欲望发生,禁欲的幽灵就在背后窥视。
朴赞郁的《老男孩》连贯地提醒观众,欲望是如何折磨着剧中人。
我很喜欢《老男孩》美版的海报。它仿佛在替这部作品下注脚:这是一部用琳琅满目、光鲜亮丽的招牌来吸引观众目光的电影。
小说改编而成,再加上2013年好莱坞的翻拍版本,成为三部曲中最知名的一部。它也塑成了大众对朴赞郁电影的主要印象:血腥、愤怒与痛苦。
《老男孩》的核心是复仇,剧情本来十分单纯。然而为了呈现复仇者的执着、扭曲病态、可憎与可怜,朴赞郁匠心独具地加入一盘又一盘的猛辣;或者说,抬出一块块眼花撩乱的招牌,让人不明也能觉厉。
本片便也因而多了许多可看、可观摩、可赞叹的戏剧桥段了。
崔岷植的演技自然功不可没。生吞章鱼那段真的让我看傻了眼。
在剧本呈现中,尽管我们必须考虑李佑镇镇宇对吴大修的说词惯常带有欺瞒与恶意,但他依然在剧本尾段暗示,仅靠催眠不足以建立起吴大修与美道的爱情关系。
然而,追根究柢,为何欲望是可怕的?
这部电影究竟是用什么东西触犯到我们的敏感神经?有什么问题在我们看完它的当下浮现于脑海中,却又被我们擦去?
直到千百年后,我们又会不会再被同一个问题困扰?
不明所以时,我们是否会重新想起电影中第一具从高楼坠下的尸体?我们从未得知他的死因,这是《老男孩》令人战栗的不安因素。
真正害死她的,不是我的下体,而是你的长舌
直到现在,我对这句话依然印象深刻。
为了对大修真正复仇,他雇了催眠师分别与大修以及美道都进行了催眠,让他们彼此相爱,得知此事的大修已进入了歇斯底里的状态,他疯狂的威胁李佑镇,却又可怜的向他求饶。
电影中这段可谓最高潮的戏码,你完全可以透过崔岷植的演技清楚的感受到大修的无助与愤怒,那种疯癫的状态身为观众的我真的很不忍心,但也深深地令我着迷。
大修割掉了自己的舌头,来交换美道不可以知道这件事情,有时候不知道事情的原貌,才能够苟且偷生的活着。
结尾,大修找到了当初催眠他的催眠师,请他将这个回忆抹除,让住在心中的怪物消失,留下大修,而催眠师也答应了他的要求。
最后一幕,美道出现,抱着大修,两人是否过着甜蜜的日子?
不得而知,但可以知道的是电影收在一个极度悲惨的结尾,复仇成功了?还是失败了?这一连串的铺陈换来其他人的不幸,没有人是赢家,每个人都是输家,活在唯一快乐里的,只剩下什么都不知道的美道。
《老男孩》是改编自日本漫画《铁汉强龙》,漫画日文名“Old Boy”音译为“老男孩”,然而先不论某些诠释的可能性,“Old Boy”的故事是为两个“校友”之间的关系,复仇者“长青” 化名来自湘陆高中的“长青校友”。
生命中的一段早期经验决定了两个男性的关系、他们的互斥、他们必须展开的猫抓老鼠......
原著漫画的特点来自主角与反派针对复仇动机所展开的悬念推演,朴赞郁取用故事架构,却更改关键情节,在其中加入希腊神话概念,透过弑父娶母的俄狄浦斯来为主角吴大修命名。
并且让李佑镇对吴大修的复仇,成为一场对于其青少年时期悲剧的重演。在违反伦常的禁忌恋爱中,李佑镇与姐姐的爱,因为吴大修的意外窥视,致使恋情面临无法容于社会的悲剧性发展。
“你们也能做到吗?”两个青少年在违反社会常理的情境中去“爱”,却换来死亡的代价,这个道德惩罚有多荒谬,李佑镇就用同等荒谬的执着与资源,去迫使吴大修走入相同情境。
比起李佑镇与亲姐姐的不恋是心甘情愿,让大修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与女儿相恋,这种复仇太黑暗,太过于讽刺,因为当年的无心之过而造就了现在的情况。
对李佑镇来说,他在复仇,但对大修来说,他像是在赎罪,一步步的走向李佑镇安排好的过程,走向最终结局,只为了换来填不满心里的满足。
李佑镇再看到大修的模样,他知道他成功了,那他生存的目的是什么?为了复仇而存在的男子,还能够以什么名义活着?
拿起枪,完成了他的复仇,他也完成了大修的赎罪之旅,所以他没有选择将父女不伦之事告诉美道。
对我来说,当年他失去了姐姐,即便不伦也要勇敢去爱的他给予大修与美道的一次机会,那是李佑镇的浪漫,也是给大修的最后礼物。
但是,《老男孩》让人战栗的结局恐怕不只是来自于这个“重演悲剧”在复仇层面上的病态意义,而是吴大修得知真相之后的慌乱与惊恐。他从愤怒、无助、威吓,到求饶,发狂似地唱起湘潭高中的“校友”歌。
他最后的自我阉割交换的唯一条件是保留这个秘密,不让美道知道。吴大修对于美道的爱情没有因为得知真相而作恶、消灭,这一点我们可以从故事结局吴大修的选择得知,但他依然不敢揭发这个秘密。
15年前压倒李佑镇姐弟的悲剧,在于两个青少年无法承担他们的爱情所衍伸的灾难性力量;
15年后的担心的又是什么?为什么他宁可剥夺美道得知真相的权利、并且用催眠将自己的思绪清空为接近植物人的状态,来维系这段爱情,而不是面对真相?
这个疑问带我们回到整出悲剧的逻辑推演过程——从电影最开头处,坠楼的男子与重获新生的吴大修相遇时,抛出一句提问:“即便我比禽兽还不如,难道我就没有活下去的权利吗?”
吴大修并没有处理这个问题,于是男子坠楼身亡。
悲剧和不伦恋色彩浓郁
悲剧注重逻辑,在一连串事件中推演出一个必然结果,如同亚里士多德在《诗学》中对于悲剧的论述,悲剧着重段落之间维系着概然或必然的关联。
或许我们能够理解《老男孩》开头的男子坠楼之际,也已经在逻辑链中扣上了吴大修的悲剧之路。
吴大修最后打动催眠师的提问来自同一句发话:“即便我比禽兽还不如,难道我就没有活下去的权利吗?”
尽管观众不会看见吴大修是如何离开建筑物的,并提笔写下长信之间的心路历程,但从他以这句话为他的悲剧故事收尾,我们或许能够理解《老男孩》中,吴大修的旅程,就是他从对这个提问漠不关心的电影最初、一路走到他真切理解这个提问重要性的电影最末。
没有人在询问李佑镇为什么会爱上自己的姐姐,但不论吴大修爱上美道的原因仅仅是催眠效果,或是他们之间的性欲求、恋情与吴大修观看相簿时受到震撼的父女羁绊可以同时存在,我们都发现让李佑镇自述“失去复仇乐趣”的一部分因素,来自于他无法完整复制年少悲剧予吴大修。
吴大修对违反伦常的恐惧感压倒一切,以至于他无法同时接受自己对美道的父女认知,甚至也无法割舍他与美道之间的恋人情感。
对于违反伦常的恐惧似乎紧紧锁在吴大修思想的深处。
如果我们是用猎奇的眼光在看待剧本中所描写的,催眠师能够用简单叙述让人精神迷乱的设定,或许我们也必须思考让吴大修不惜剪舌、丧志也要消灭真相的狂乱反应背后,表现的是哪个层次的真实。
著名人类行为学者方刚曾经针对少数愿意接受访问的“亲属性关系”当事人进行访谈,其研究可能可以意外对照出电影故事呈现的情境。方刚注意到其中一位受访者,系在认知到社会对于畸形恋的看法之后,才对于自己的行为陷入强大的内咎与自责中,
并进一步推论,“让人出现问题的不是行为本身,而是我们对行为的界定,是社会的畸形恋禁忌的性脚本及其对违反这一脚本的行为的惩罚”。
所以我们很容易把这种“畸形恋”想象成琼瑶《窗外》小说中的江雁容与康南的师生恋。这种在日韩崇尚的恋爱自由下,如果无法摆脱出这种思想的“禁锢”,影片看起来还是很难理解的。
为了避免混淆,此处应该标注的另一个重点为,“乱伦”常与年长者对于幼童的性侵犯行绑定讨论,《老男孩》中的畸形恋却发生在一对双方皆已成年的父女,与另一对权力关系不至于有巨大落差的姊弟之间。讨论这个故事中的爱情是否成立,既不能,也无意为发生在家庭内、家庭外的任何妨害性自主犯罪开脱。
在《老男孩》中,是因为不伦所以幸福。
故事中有两段不伦恋。
在大修与美道的爱情里,佑镇一直都是其中一员,他带着自己对死去姐姐的爱,爱着这对父女的感情,这种特异的爱是从恨滋生,但它在佑镇打算复仇的同时就已存在。
当真相大白的那一刻,我们发现吴大修与美道的相遇是催眠的结果,而吴大修听着被录下的、自己与美道爱爱时的狂喜与疼痛的呼喊,加上事发当下正监听着一切发生的佑镇所留下的眼泪,这一切看来是如此扭曲,似乎所有的美好都在一声声叫喊中消失殆尽。
痛苦来自于不伦的事实,但却不是来自于缘分的虚假。
电影一个段落中,监听着大修跟美道的谈话,佑镇问身旁亲信:你觉得美道真的爱上吴大修了吗?
这是佑镇在这个精心策划的阴谋中犯的大错,相遇时对彼此的特定动作、话语有反应,相处之后进而产生对彼此的欲望,在某个瞬间意识到爱的情感,这与催眠的介入与否无关,就如同任何爱的发生一般。
催眠的事实甚至是更强调人类情感在任何情况下都无法是虚假的,而佑镇的提问只显示了他被失去的爱所蒙蔽,忘记了爱这种情感的性质。
美道的角色最能凸显这种爱的性质。
在美道的小公寓中,有一段父女间令人印象深刻的对话。美道读了大修在被监禁期间的日记,大修一直被蚂蚁的幻觉纠缠,他似乎浑身被蚂蚁爬满、无法逃脱。
美道说:“蚂蚁是群居动物,所以我猜只有孤独的人才会一直看见蚂蚁吧!”
与亲生父母分离后,她的心中有着巨大的空洞,当时还太小的她已经忘记了父母的样貌,她对第一次向她求欢不成的大修说:我可能还会再次拒绝你,但到时候不管怎么样,你绝对不要停,就直接给我!
她比出一个拳头的手势,仿佛那种暴力是一种甜蜜,迟来的亲情与陪伴要如此以剧烈的方式被给予,她才将不再孤独。
美道宣称自己从未有过蚂蚁的幻觉,但是电影此时呈现一幕魔幻写实的场景,刚哭过的美道在地铁上,她望向视线边缘,看见一只孤独的、巨大的蚂蚁坐在另一节车厢中与她对望。
大修的蚂蚁是与恨意和困惑交缠在一起的、吞噬着心灵的孤独,美道的蚂蚁是垂头丧气的、失望空虚的孤独。
与两人灵魂的连结相比,亲情的连结被包含在更深层的情感中,但由于佑镇与秀雅的不幸,大修必须忘记他的不伦才能幸福。
根本就是一个深刻的爱情故事
恰恰因为是不伦,知道一切实情的大修才能选择因为爱而幸福,选择遗忘一个事实,却记住当下的真实与未来即将持续的美好,《老男孩》根本就是一个因不伦而深刻的爱情故事。
从另一个角度看这部电影,你可以从亚里士多德的《诗学》切入这个剧本,在古希腊的文学、戏剧里头,最重视的就是剧情的因果关系,而套入德国新古典主义评论家古斯塔夫·弗赖塔格提出的金字塔理论——最基础的三幕剧形式:起、转、合,就可以很清楚地理解《老男孩》几乎就是希腊悲剧的原型。
回到故事文本,吴大修的悲剧建立在堕落、挣扎,与矛盾上。
宁可死亡的痛不欲生,才是最高级的复仇。
唾弃真相,又同时无法割舍爱意。
在追求“活下去的权利”之前,他先认同了自己是“比禽兽还不如”的存在。不论是吴大修或李佑镇,这两对悲剧都建立在相当程度的荒谬中,李佑镇将罪责全数归于散布传言的吴大修。
而对舆论压力本身没有看法;吴大修则将自己的心智还原成童稚状态,驱逐了“禽兽”之后,才终于得见天光。身为一个观众,我很难确定我的想法:他们究竟犯下多严重的罪,以致于只能在死胡同中互相罪责对方、罪责自己?
现在,看到开头坠下的那具尸体,我仍然无法不去想他。
他也认定自己“比禽兽还不如”,并且放弃了“活下去的权利”。让我毛骨悚然的是我一无所知,所以,他又做了什么?
“现在我要跟你说我的故事,为什么我想寻死的理由,嘿。”
悲剧没有意外。
吴大修没听答案就径自走下天台。几分钟后,一具尸体会在吴大修身后坠下,而吴大修就此正式踏上旅程......
我认为《老男孩》最大的悲剧性在于所有要角的人生是一部由虐待狂剧作家所写成的悲剧。
如果说人生目的都是在追求一种自我理想与价值的极致和圆满,那身为命运之神的作家似乎非把他们人生剧本写到奇惨无比不可。
笔触下那股所浓浓的疯狂之意不但给了吴大修、美道、李佑镇和李素儿与前述的极致和圆满背道而驰的人生际遇,更连同把观众拉进虐到不行的情绪地狱里受苦。
如果说片中人物真有原罪的话,其原罪定是“对于命运捉弄的莫可奈何”,这种冲突与矛盾的爆炸性让《老男孩》成为一部弥漫着凄美又无能为力的深层哀伤的悲剧经典。
重要的是,看到最后,我都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加害者,谁又是真正的受害者?若真的要在当中挑一个相对幸运之人,那肯是美道无误!对她而言,无知是一种幸福,不必被迫面对真相的残酷。
总结《老男孩》这部电影,每一个画面搭上剧情色调都值得在快节奏中细细品尝,结尾给观众的震撼是一种即便你早已知道结局却也承受不住的情绪席卷而来,久久不能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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