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那鹿，那人
飞鸟与禾2020-07-02 14:35
6月12日，浙江清凉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公布了野生中华穿山甲影像资料，这是杭州市境内由红外线拍摄到的野生中华穿山甲的首次记录。
图片来源：临安发布上一次红外线相机拍到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是在十年前，主角是清凉峰另一种山间精灵，华南梅花鹿。
长相温和讨喜的梅花鹿被人喜欢了上千年，但一度因人类的活动，数量急剧缩减。
清凉峰千顷塘保护区海拔 800 米往上的山地草坡里，游人止步的核心保护地带，是浙江仅有的野生华南梅花鹿栖息地之一。
在被称为梅花鹿“天选之地”的茂密山林里，因一群人，梅花鹿、穿山甲等清凉峰320多种脊椎动物、2500多种昆虫、43种野生珍稀濒危植物，自由生长，繁衍生息。
惊鸿一瞥
章叔岩是清凉峰自然保护区千顷塘保护站站长，在清凉峰住了31年。
第一次遭遇梅花鹿，已经是20年前喽。
华南梅花鹿（拍摄：章叔岩）1990年的某天，章叔岩上山巡护，走着走着突然有5头鹿从林子里蹿出来。人鹿相遇，皆是一愣。
“它们往前跑了20米扭头朝我看。”那一刻，想象和眼见的画面终于融为一体，23岁的章叔岩迷住了，“你听过鹿鸣吗？那是摄人心魄的声音。”
往后的几十年职业生涯里，自己打交道最多的，也是这群鹿。
发现梅花鹿的不止章叔岩一个人。
华南梅花鹿（拍摄：章叔岩）1995年，人们在临安县龙井桥的高山水库旁和松林中发现大量梅花鹿的脚印，根据看守水库的村民反映,，在近两年梅花鹿交配季节时会看到梅花鹿来这里交配。
但随后的研究表明，进入90年代后，野生华南梅花鹿生存区域在急剧缩小，已收缩成为6个互相隔离的种群，犹如一个个互相隔绝的孤岛。清凉峰所在的天目山地区是其中之一。
原本，野生华南梅花鹿有许多“亲戚”。除了野生华南梅花鹿，我国境内还有其余5个梅花鹿亚种，但目前剩下东北梅花鹿、四川梅花鹿和华南梅花鹿3个亚种，种群总数不足 2000头。
野生华南梅花鹿救护猎杀和栖息地的减少是种群数量下降的重要原因。
1965年以前，每年7月便会有猎鹿队到临安境内进行滥捕滥杀，致使野生华南梅花鹿生存数量频频告危，最少时候不足 40头，濒临灭绝。同时，人类行为对于山林的不断拓展也不断侵蚀野生华南梅花鹿的栖息。
天选之地
1985年，浙江省政府成立了自然保护区，有了梅花鹿保护观察站。1998年，又在此基础上成立浙江省清凉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从那以后，清凉峰野生华南梅花鹿的保护工作才真正意义上地正规化、专业化起来。
清凉峰是一个适合梅花鹿生活的天选之地。
华南梅花鹿繁殖基地围栏地势西北高而东南低，对北边来的冷空气形成一道天然屏障，而对于南边来的暖空气则敞开怀抱迎接，这样的地势造就了清凉峰温暖湿润的气候。这里林木茂密，植物资源丰富，即使在冬季，也有15种灌木、8种草本和3种乔木可供梅花鹿采食。
这里究竟生活着多少梅花鹿？
章叔岩曾经和同事做过一个调研，他们在整个华南梅花鹿分布区域内设置了总面积为1.4 平方公里的 38 条样带，在13条样带中发现华南梅花鹿雪地足迹。最后推算出保护区内华南梅花鹿种群分布的平均密度是一平方千米不到2头，种群数量约为 100头左右。
华南梅花鹿野生种群数量栖息地专项调查“如果一个大型鹿科动物如头有较小的自然种群 , 是没有办法无法保持基本的环境适应能力和繁衍后代能力的。”当在调研报告上看到这句话时，章叔岩皱起了眉。
一头小鹿的出现为事情带来了转机。
一位在清凉峰上采摘覆盆子的山民，无意中碰到了一头刚出生不久的野生小鹿，他将其抱下了山，最后又辗转到了保护站。这头鹿为后来建立千顷塘半生态繁育基地奠定了基础。
华南梅花鹿（拍摄：章叔岩）2007年，保护区启动梅花鹿半生态繁育工作，这是一种介于圈养和野生之间的模式，能够保障动物生存环境的安全，又不会打破其原有的野生习性，同时还能便于观察和研究。
章叔岩有了一个新称呼——鹿爸爸。相对于监测者，他更像是陪伴者。在他口中，梅花鹿是一群憨态可掬的生灵。
他曾经观察过刚出生的小鹿“还不会跑，看人也不会清楚，到了第三天就会跑了，半个月就会跟着鹿妈妈出去了。”
华南梅花鹿（拍摄：章叔岩）而出生没多久的小鹿“就像小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看到人的时候会把脑袋低下去用灌木遮掩，这样你就不会发现它。”
他曾看到两头小鹿像小朋友一样打架玩闹，但就在他想要去劝架的时候，它们已经蹦出去老远了。
这些都被他记录在相机里。
保护之眼
2010年，保护区开始安装自动拍摄设备，这些特殊的“眼睛”监测着野生动物的活动。5月8日，清凉峰首次拍到野生华南梅花鹿的画面。
清凉峰动物网格化监测全区覆盖2014年底，保护区又将千顷塘区域划分为58个单元网格，每个网格各放置一台红外相机，此举大大增进了科研速度。两年后，保护区便收获了包括华南梅花鹿、黑麂和白颈长尾雉等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以及黑麂、青鼬、白鹇和勺鸡等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在内共20余种动物的10万余张照片。
每一次回收存储设备时，工作人员都按捺不住喜悦的心情。“就好像去拾取一个个宝藏一样。”
红外相机拍摄的动物他看到过一头野猪追赶梅花鹿的画面，两头动物追着追着就跑出了镜头。还有一种牛科动物，原本在安静地吃着草，一下子就蹿出去了，“跑得比想象中要快。”
红外相机的用处不止这些。
2016年，运用红外相机的拍摄证据，保护区生态警务室查处了一起非法捕捉梅花鹿的案件，因涉嫌非法盗猎濒危、珍稀野生动物，当事者被判处刑事处罚。
这件事给违法猎杀者们起到了不小的震慑作用，猎杀事件也随之减少。
华南梅花鹿（拍摄：章叔岩）“经过数代人的努力，在长达几十年的精心保护下，种群数量从建区前的80头左右增长到目前的200-300头。梅花鹿的分布区的面积也逐渐扩大，活动区域面积从原来的 60 平方公里扩大到 118 平方公里。
今年5月12日，保护区对千顷塘梅花鹿繁育基地的梅花鹿进行第二次野放，10头华南梅花鹿走出围栏，一蹦一跳地进入更广阔的天地。章叔岩用手机拍下了当时的画面，直到它们消失在画面中。
作者：饲猫少年李有猫 -飞鸟与禾X有猫-
图源：采访者提供（特别注明的除外）
编辑：飞鸟与禾X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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