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不少人小时候都玩过这样一个游戏:将白纸放在一元硬币上,用铅笔在纸上涂色印出硬币的花纹。
小时候我们并不知道这个游戏叫什么,只是觉得有趣,但你看完这篇文章或许就会发现,它和拓印很像,只是简化了许多。
说起中国的四大发明,大家对其中的印刷术都十分熟悉。而拓印术是早于印刷术的一门古老传统技艺,特指用纸和墨(色)从铸、刻器物上锤印其文字或图案的技术,一般均为黑白拓印。
不过今天,我们要和大家聊的是“桂林靖江王府秘拓”,它是在古老的拓片技法上,得以发展的一种特殊技艺,色彩就是其中的一大特色。
在桂林市靖江王府里的独秀峰山脚下,有一位桂林靖江王府秘拓的传承人王继胜。
他平日里的工作,就是在王府的太平岩里将一幅幅碑刻神像拓下来,看起来十分轻松而有趣,但很多人并不知道,桂林靖江王府秘拓的工艺不仅复杂,难度也非常高。
桂林淅淅沥沥的雨天里,王继胜先生用一盏茶的时间,与我们讲述他与碑拓结下的缘。
26年前他与表兄在北京故宫游玩,展示在故宫里的碑拓让他莫名驻足了许久,就好像是在他与碑拓之间,存在着某种牵连。
他开始查阅相关资料,到北京琉璃厂拜师学习碑拓技术,长期留在北京。1996年,北京市政府正式开放当年和珅居住的“恭王府”时,已经学习了3年碑拓的他成为了恭王府中的拓印人,并拓印下了王府中康熙皇帝御笔题书的“福”字。
如果说对碑拓感到震撼源于北京故宫,对碑拓陷入痴迷则是从此时开始的。
2001年时王继胜从北京回到桂林,面对桂林将近2000处的摩崖石刻,热爱拓印的他十分激动。
“唐代碑刻看西安,宋代碑刻看桂林”,桂林的许多石刻有着近百年的历史,再拓恐怕会造成破坏,所以很多时候他仍是以观赏和学习为主。
恰好靖江王府对独秀峰腹内的太平岩摩崖石刻进行开发,他这才一头扎了进去。
桂林靖江王府秘拓的产生渊源可以追溯到明代的彩色拓印——据明代摩崖在独秀峰上的《独秀岩记》等史料记载,明靖江王府历代藩王,多酷爱金石书画,且信佛修道,并对独秀峰摩崖石刻造像潜心研究,将其制成拓片,用于欣赏与传赠,尤以彩色绢丝拓为珍贵。
在王府秘拓博物馆里,王继胜与我们说道:“我常和别人说,此拓片非拓片,一张拓片不仅仅是将摩崖石刻拓下来,其中还蕴含着许多道教和佛教文化。”
宗教文化的存在是秘拓中的一秘,以较为简单的“福”字来说,不同的字形有不同的名称,通常也可以拆解出很多不同的寓意。
△ 五福拓片 | 上图位于五福中央的福字为“风水福”,左侧为绶带鸟右侧为龙。绶带在古时是当官者才能享有的物件,绶带鸟手中拿着的物件为如意,象征吉祥如意,而龙则有辟邪的寓意。
而王府秘拓的色彩又是其中的另一秘。
王府秘拓的配色基本由五种颜色组成,分别代表着阴阳五行。色彩的颜料源自名贵的纯天然矿物,在我们国家,通常只有珍稀的国家文物彩色部分的修复才会使用到这样的名贵矿物质颜料。
不同的作品、不同的部位、使用到的颜料矿物粗细不同,这些名贵的矿物质颜料保证了每一件拓片的留存时间,经百年不褪色。
在桂林不如北方那般干燥,南方潮湿的天气为拓片的制作增加了很大的难度,不仅要考虑防潮,还要抵御南方的小虫子。
宣纸与碑面之间的胶水,若是太浅(稀),桂林一遇雨季洞穴里水汽增大,宣纸就会脱落;若是太浓,揭碑的时候很有可能会揭不下来。
一个拓片的完成与温度、湿度等方面都有很强的关系,不同的季节与环境都要使用到不同的手法和材料。
自古以来拓片多是用宣纸来完成,但是王府秘拓中却使用到了绢布和丝绸。
南方的天气已经让拓片的制作难度升级了不少,因绢布和丝绸的厚重感和附着力不如纸张,难度也再次升级。
绢布的孔隙较为粗糙,上色的时候要十分谨慎,色包如果浓了,就会出现透色的情况,会导致揭碑时整幅作品变形。
△ 上色时使用的色包 | 色包的外部材质及内部填充物因不同的作品而使用不同的材质,大面积着色部位常采用布面进行包裹,而细节着色一般采用绢布或丝绸进行包裹。 内部填充物常有棉花、沙子、稻谷甚至是头发。
采用丝绸的难度最高,不易上色,拉力不如纸张,并且几乎每一块石碑都不是平滑的。
在石碑凹陷的地方打色时,会对丝产生一种向下的拉力,揭碑稍有不慎色彩便会出现断裂的现象,装裱的时候如果温度控制不好也出现褶皱等问题。
△ 拓片着色细节 | 拓片着色时通常会使用到多种不同型号色包,人物眉眼部分使用到的色包仅有牙签大小。上色时需要层层叠加,待一层干后再叠加新的一层,如此反复环环相扣,一环没有做好就相当于“全军覆没”。
王继胜对于摩崖石刻十分尊重,为了保护石刻,他拓印时采用的工具都是软性的,对于每一件作品的诞生,也都精益求精。
“做拓印其实是很枯燥的,我们对着冰冷的石头,没有语言所以很多年轻人都坚持不下去。”
几十年来,王继胜教过不少学生,有一些人学了几个月就走了,有一些坚持两三年也走了。
王继胜则是做每一张拓片的时候,他都明白这幅石刻是谁刻的,什么年代刻的。
在做拓片前都会先查资料,他说“这个过程就像在和古人交流,自己是完全融入进去的”,所以二十几年来他并不会感到寂寞,反而觉得十分有趣。
如果有一天你来到桂林,来到这座有着600年历史的靖江王府,可以到王府里亲身体验一下同样有着600年历史的彩拓工艺。
你或许就会感受到它是有趣的,同样也是值得尊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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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南方最美的一天,探寻未曾发现的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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