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诗琨正在工作。本文图片均为 同济大学附属东方医院 提供
“从接到通知,到落地武汉,我们136名上海首批医疗队员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2月23日,上海首批支援湖北医疗队队员、同济大学附属东方医院急危重症护士许诗琨发现,不知不觉中,他们已在武汉战疫一个月。
情况紧急,他们在武汉接受了几个小时的应急培训,便进入“战场”。许诗琨回忆说,他们被分到武汉市金银潭医院,接手该院北2、北3病区,其中北3为重症病区,他在3楼重症监护室。
他仍然记得值大夜班的第一个夜晚,那是1月28日(正月初四)0时到8时,他作为责任护士要护理4位病人,并协助其它7名护士、3位医生工作,他们团队总共照顾28位病人。患者基本上都病情危重,其中16人需上无创呼吸机。
许诗琨正在工作。
“这一夜,刻骨铭心!”许诗琨告诉记者,2名病人的血氧饱和度突然下降到四五十,经过全力抢救终于缓解。他们一刻不停地检视屏幕、连接管、各种仪器和病人动静,他们的心律、呼吸、脉搏、血氧饱和度,哪一个都必须高度警惕,静脉通路必须保持畅通,呼吸机必须畅通。
许诗琨说,那一夜,照顾病人吃喝拉撒,端屎尿盆子,而这些原本都是护工做的,此刻都需要护士来做,这些都不算什么了,患者的生命体征是否平稳时刻揪着他们的心。
他感慨,想想他们平日里都是体面的人,有的和自己年龄相仿,可此时病情如此危重,徘徊在生死边缘,连大小便都不能自理。
这一夜,许诗琨全副武装:一层秋衣,一层护士服,两层防护服,然后忙碌在寒冬中开着窗户的病房里,北3楼是改造而成的新冠肺炎病区,没有负压病房,只能开窗保持空气流通,减少风险。
“太吃力了!穿上防护服,行动不便,戴上眼镜,东西看不清、看不准,打针不利索,8个小时没上厕所。下班走出医院后,我才敢戴着口罩深吸冰冷的空气。”许诗琨说,后来医护方案调整,一个班也从8小时改为4小时,这让医生护士们精神压力大大缓解。因为防护物资紧缺,大家都不敢上班时脱防护服,不想因为吃点饭、上次厕所就浪费两套防护服,而现在情况缓解了,但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在许诗琨看来,他们团队是一个十分专业、十分勇敢、团结友爱的战斗集体,他们与患者也很快建立起友谊。患者很配合治疗护理。他们喜欢刷抖音的时候拉他一起看,用武汉话夸他们的城市好、风景好、美食多。
许诗琨说,他还知道了病区里有一对夫妻。那是2月8日(正月十五)的事情。
“我刚接班,一位病人一个劲儿问我15床什么情况,我一问,原来他们是夫妻。我过去看了回来告诉他,您爱人睡着了。他虚弱地对我微笑了一下,眉头舒展开了。后来,我慢慢地知道,老人有3个儿女,都在外地。他们生病的消息,不敢告诉亲戚朋友。他说‘我们老俩口想一起好了,一起出去’,他们非常配合我们的治疗,对我们非常信任。说实话,我们很感谢他们的高度信任。”他说。
许诗琨继续说道,还有一位病人,这些天情况好转了,要他拔留置针,但这个是危急情况送药用的,而且怕拔出来就插不进去了。许诗琨就给他解释,病人最后也表示自己能坚持住。
家人的支持是许诗琨的重要精神支撑。“我知道他们一直在担心我。我每天下班回酒店,都要和家人打个电话报平安。”许诗琨说,家人总是千方百计支持他鼓励他。
2020年1月底,他三岁的儿子发来一段短视频,笑盈盈地说:“爸爸去武汉打怪物了,爸爸真勇敢!”2月初,他收到了父亲和妻子的信。
妻子在信中说:“有你,有千千万万像你一样的英雄在前方,我们很安心,我们有信心战胜它。生活处处皆是战场,我一直也是你坚强的后盾……全家人等你平安回来!”
“现在,我来武汉一个月了,感受到了大家普遍到了心理瓶颈期。”许诗琨说,这一个月里我们医护经受住了严峻的挑战、巨大的身心压力。压力包括上班压力巨大、开始想家、下班后的孤独等问题。今天,我们队里在讨论夏天发T恤的事情,天慢慢热了,热天在没有负压空调的房间里工作,怎么办?
许诗琨在武汉市金银潭医院留影。
许诗琨说,这些天上班觉得时钟“滴答滴答”走得特别慢,身上痒也不敢摸,担心生病,这些念头稍不留神就萦绕在心头。“我们在武汉,上班是被‘圈’在那里,下班总是独处一室,为的是不出现感染事件。”他说。
但是,他觉得,自己是医务工作者,肩负着抗疫使命,必须克服这个障碍,迈过这道坎儿。
许诗琨说:“我找到了我们医院的心理医生马希权,想在我们150人的团队中开展一次心理访谈,寻找解开心理焦虑的钥匙。”
“每个人排解心理压力的方法都不一样,有的人爱动爱瑜伽,有的人爱读书,有的人闲下来会柔肠百转。”他说,自己主要是和家人视频、看书,能吃就吃,饭后运动,每天餐后运动1小时,每天和家人视频通话20到30分钟,保证充足睡眠,失眠时适当用点安眠药物。
“排除心理压力,教科书上说的和我们目前这种特殊环境下的排解方法不一样的。这里环境太特殊了。”许诗琨说。
当前,国家明确提出要缓解医护人员工作压力,但许诗琨说:“我们不想休息,怕休息后,再上去,状态上不来。我们都想着一鼓作气,连续奋战,不破楼兰誓不还。”
许诗琨说,医疗队为队员、来自奉贤区中心医院的王海红护士庆祝了生日,各位队友一起分享蛋糕,分享喜悦,一起陪她过生日,“没有篝火,我们用手机为她照亮夜空,没有音乐,我们的歌声就是那美妙的音符!群里赞声一片,花儿一片,蛋糕满屏飘洒。”
“我喜欢这个战斗的集体,他给我无穷的力量。”许诗琨坚定地说。
许诗琨
(来源:澎湃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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