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空中花园
北方的冬天,零下六七度,滴水成冰,很冷。加上风的助力,吹在脸上,刀割般的疼痛。
我坐在窗内,寒冷被关在窗外。温度计指针停在绿色区域显示摄氏22度,舒适温度。
我打书,静心地看了起来……累了,摘下眼镜丢在桌上,来到窗前看绿植,休息。窗台上,一盆多肉,两盆吊兰,多肉被我放在两盆吊兰中间。多肉品种很多,颜色缤纷,而我偏爱红色,选择了红宝石。红宝石汁多叶润,宛如开出的红花一朵。它们就这样被我红花绿叶的组合在一起。阳光透过窗纱斜射进来,它们有趋光性,面向窗玻璃,面向太阳。吊兰很茂盛,宽宽的叶子,叶茎下垂,每个顶端都挂着一朿带根须的小吊兰,长长短短的形成一个绿瀑布。当时选择它们,是因为好打理,平时浇浇水即可;果然是好打理,长得十分喜人。
想起老公上班前嘱咐:冰箱里蔬菜不多了,去买点吧,我有点忙。说忙是假,老公怕我成天窝在家中,对身体不好,希望我出去活动活动,这个我自然明白。
于是,我拿起买菜小拉车,准备出门。每次出门,我都会全副武器。过膝的马靴,加长羽绒服,扣上风雪帽,戴上手套。出小区北门,左拐,奔菜市而去。道旁的玫瑰花已是花残叶败,偶尔一两支小小花蕾,细细弱弱地在风中颤抖;只有落尽叶子的海棠树上的红果,仍然亮丽。菜市位于小区不远处的小山脚下,街道居委会根据居民反应,买菜,(超市里蔬菜品种少,不够新鲜,价格调整不够合理)修鞋等生活琐事不方便而建,时间不长,一年多吧,供暖系统尚未跟上。
快到时,我看见一棵桂树,树上结满了小小的青果。人们都知道桂花香飘十月,却大多不知道结青果于寒冷的冬天。我因此多看了两眼。
菜市场长条形,东西方向,分三组排列,可东门西门进出。中间是瓜果蔬菜,一边是小吃,另一边是百货、缝纫修理,井井有条,人来人往。
我喜欢吃南瓜,又甜又香,还养身。便在一个摆着南瓜的摊位前停下,一堆南瓜码在门外,有大有小,有黄有青,有长有圆。卖瓜的是个年龄稍大的大姐,短发、黑红的脸膛,两只手骨节粗壮,指关节突出,指甲不整齐,甚至有缺口,一看便知是菜农。她看见我,便要走出来。我说:“您就呆在里面吧,我自已挑,挺冷的。”她一听,一下子笑了起来,感激之情挂满脸上。
我和她聊了聊天。她说:“六十五岁,庞各庄人,一儿一女两个孩子,都有工作,孙子外孙也都上幼儿园了,他们都孝顺;政府也有低保,和老伴两人一千多元,吃喝不成问题,可是闲不住的。再说我种的菜,不打农药,不是多几个人吃上放心菜吗?!”大姐让我想起朱德的母亲,她们都是中国式的母亲。我问了南瓜的价格,又问了为什么有的南瓜甜有的不甜,怎么挑选?她如数家珍地说:“南瓜越老越甜,手摸铁硬,凹凸感强的就甜,这种南瓜挂在藤上的时间最长,光照多,经历过霜露,适合蒸着吃,熬粥吃。反之,南瓜嫩脆一些,适合抄着吃,做馅吃。”我照着此法挑选,付完帐,大姐又另拿起一个,要送我;我当然不要,忙说:“够了,多一个就拉不动了,谢谢您。”
拉着小车轻松地回到家中,分类,该放冰箱的放冰箱,该放纸箱的放纸箱。完毕,想喝一口茶,发现饮水机桶里没水了,便拿了水卡,去楼下小区内供水机打水。
小区此刻人少很安静,草坪上的草叶已卷曲了,枯黄了;只有几株葛根花还在摆动着紫色的朵儿。我看路旁有个戴黑色帽子,身穿很常见的蓝色羽绒服的背影,正在一曲一伸地捡拾着什么。我非常诧异,他在干什么?好奇、迷惑让我接近停下,他感到有人在看他,转过身来。这是一位个头不高,满脸皱纹的老哥哥,右手拿着铲子,左手拿着绿色塑料小圆桶,属于儿童玩具,桶内装满黑色干燥的狗屎。
我笑问:“您家种菜?不是,应该是种花?”
“不是。”他用铲子指着健身广场中心的圆形大花坛。我明白了,那儿原本有棵桃树,挺大的一棵树,不知道什么原因枯死了。绿化人员把树刨起,用车运走,只留下一个深深的大土坑。
老大哥又说:“明年还会重新种上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给它上点底肥。”
不知道大哥哥是居民还是发挥余热(帮子女看孩子)的过客?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想到的,我却从未想到过。我也曾经在春天里站在树下赏过桃花,在夏天里享受过桃树的荫凉。
虽然,小区仍有少许养狗的“爱心”人士不及时收拾粪便,但有上辈的传承在,我想会有很快改变的。
我打开风领扣,退下风雪帽,感觉冬天已不在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