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是好饼,人却被历史忽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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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们都是结合历史掌故、时事新闻来说美食;今天,打算反向操作一把,说一种申遗的烤饼。希望从这美味里,掏一点波诡云谲的大历史出来。
我从丹阳来,带着吕城饼(小调走起)。
以前知道丹阳吕城的烤饼出名,却不知道这样出名。那天,去一家店用早茶,我把烤饼拿出来,请厨师油煎了,好与几位朋友分享最新鲜的味道。
手还在袋子里掏烤饼,隔着十米外的食客就大呼出声:吕城烤饼?
惊叹的有两桌,一桌是本城的大律师;另一桌不认识。有心分享一番,怎奈何小宝和邵兄,读不到我的心思,筷子都要打架了……
吕城烤饼也确实好吃。前一天我们开车到丹阳吕城,导航报了10家烤饼店,路过一家时,浓郁的香味就拽住了我们:就这家了!
香气是不骗人的。这家叫“泰定桥烤饼”的店铺,现任当家的叫蒋冬仙,据说,到她这代已经是第五代人烤饼人了,平时每天能卖出一两百张烤饼,多时能卖出500张。
丹阳以前名字里带“仙”字的女性特别多,比“秀”“芳”“花”要霸气很多,蒋冬仙则更加霸气侧漏,微信名字叫“吕城烤饼辣妹子”!
辣妹子一边做,一边给我们讲解做法:做吕城烤饼时,和面有所不同,要在温水中加入少量精盐再拌面,揉好后还要饧半个小时以上;再揪取每个约1两的面疙瘩,压扁后包进韭菜末、肉末,然后再压扁,两面打上黑芝麻。
此饼最大的特点是,薄到极限而馅料奇多,全靠掌上功夫。
做好后的饼存在那,随时吃,随时拿到平底锅上烘烤或油煎,两面金黄时,也就是勾人馋虫的时候,明知会烫手、烫嘴,也让人忍不住立马就去撕一块来塞嘴里……
据说,当地人吃烤饼要就着稀粥。辣妹子给我们盛的粥红得像赤豆汤,经她介绍,还真有赤豆,此外还有饭豇豆,这是丹阳人煲粥比较独特的习惯。
你别说,赤豆粥配烤饼,是真的好吃,如果再就一点丹阳特产的陵口萝卜干,干的干,滑的滑,脆的脆,口感丰满,爽快无比。
别看这烤饼如今成了掉着土渣渣的网红美食,却是有着1800岁的高龄。
吕城烤饼是民间俗称,据说大名叫“吕蒙烤饼”,因为,2013年7月16日,就是以“吕蒙烤饼制作技艺”项目,被镇江市市政府列入第四批市级非遗项目名录的。
辣妹子人和善,还勤奋,她还将丹阳当地的脂油糖团、糯米糍团、荠菜团子、豇豆饼等几个种类发掘出来,在日常供应中求得传承。
单说吕蒙烤饼。之所以叫这个名字,说是三国时期的吕蒙发明的,不仅如此,据说整个吕城镇,也与吕蒙曾在此筑城屯兵有关。
吃饼不忘做饼人。我要说,吕蒙其实是一位被历史忽视了的硬汉。说被忽视,当然要有证据,生擒关羽即是一例。
真实的历史,其实不是三国鼎立,而是一桌麻将牌局。被“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汉末皇帝,也被低估了,他和魏蜀吴的关系,就像打麻将一样,要“盯下家、看上家”。
关羽就是在牌局里,被盯出局的。
建安二十四年(219年)七月,关羽率军北上,围攻襄阳、樊城,正是兵力吃紧的时候。趁你病要你命,趁这个当儿,吕蒙向孙权建议,他自己装病,麻痹关羽,暗地里偷袭江陵。
这个主意正中孙权下怀,一拍大腿:极好,就这么定了!
原来,不是孙权、吕蒙要撕破孙刘联盟,实则是关羽这张嘴不好。孙权要与他联姻,他不肯就算了,还拿腔捏调地说:“吾虎女安肯嫁犬子乎!”关公大刀舞得好,不如骂人骂得好。
再者,关羽的董事长刘备也不地道,多次答应归还荆州,却屡屡食言而肥,动不动还哭给你看……
夺取江陵一战史称“白衣渡江”,吕蒙当完导演当演员。
需要纠正的是,不是他的士卒都穿白衣,那哪儿是打仗,那是办丧事呀,实际上,这里的白衣指的是不穿盔甲,在船面上扮演商人,穿盔甲的精锐,全都猫在船舱里。
这其实是水上版的“木马计”。
恰在此时,关羽已被曹魏的名将徐晃所败,又突闻江陵失守,失了老巢,急忙撤军向江陵赶来。孙刘联盟还在,关羽多次腆着脸派使者与吕蒙联络。
你关羽装糊涂?我吕蒙比你还会装。
只要有使者来,吕蒙都厚礼相待,还陪着使者在城里挨家挨户窜门子。使者一看,江陵城里一切如常,士卒家属受到礼遇,便放下心来。每次的收获,都是带着一大摞士卒的家书回去。
关羽他们是放心了,可是,关羽的士卒却揪心了。
你想啊,自己的全家老少在人家吕蒙的手里,还怎么打仗?每天一有空就掏出家书,看了哭,哭了看……此时,孙权已暗中到达江陵,派陆逊攻占夷陵、秭归,偷偷切断了关羽入川的退路。
等关羽明白过来,已经腹背受敌、进退失据,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那一封家书,分明就是催命的楚歌: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
关羽不是音乐家,无心欣赏楚歌,遂败走麦城。
饶是关羽一生骁勇,也双拳难敌四手,其部下大多归降于孙权。关羽被迫率亲随骑兵,从麦城突围,西逃璋乡,又被朱然等早一步截断归路……最终,关羽、关平父子,走上不归路,被东吴小将马忠擒杀。
自此,孙权尽收荆襄之地,碧眼里闪动着欢乐的光:“孤久不得荆州,今唾手而得,皆子明(吕蒙的字)之功也。”
是啊,这一幕幕的发生,都在吕蒙筹划之中。这回大家看明白了:吕蒙不仅是将才,还有赌徒的冒险精神,关键,还是一位出色的演员。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吕蒙将一切因素看在眼里,通盘谋划了一次历史大变局。他这次的成功运作绝非偶然,可从他以前的作派,窥得一斑。
遥想当年,孙策遇刺身亡,孙权初掌江东大权,正是用人之际。吕蒙用全部身家赊来物资,为部下赶制了绛色的服装和罕见的重甲,并加紧操练。孙权检阅时,见吕蒙兵马“陈列赫然,兵人练习,权见之大悦”(《三国志》),便对他开始赏识。
吕蒙悍不畏死,刀头上舔血,所建的军功不去说了,单说他的韬光养晦,连他的前任领导鲁肃都看走了眼,不禁叹道:非当日吴下阿蒙啦!
历史在这里打个结,这才有了“士别三日,当更刮目相看”的成语。
吕蒙真实的身份不是演员,是一个做饼人。他确实做得一张好饼。那韭菜和肉糜,就是当时的万千士卒和天下将才。整个天下,都在他烘烤油煎之下。
此战过后,刘备又失75万征吴之军。此后,刘备已无赌资,便长期猫在白帝城称病。天下大势,自此两分……
好厉害的一个做饼人,好耐人寻味的一张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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