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2016|一场离婚案让全国人民"操心"两年 到今日争论仍在持续
灼见圆桌会2018-12-17 07:06
2016年，网络舆论场发生多次撕裂。人们对王宝强离婚案的关注度远超奥运会，马蓉遭全网围攻；女子在动物园违规下车遭老虎攻击，网友却“心疼老虎”。除了语言，网友们还将愤怒付诸行动，“帝吧出征”让表情包遍布海外社交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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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张丰
2018年10月17日，一个叫宋喆的人再次引起人们的注意。他因为“职务侵占罪”，获刑六年。
很多网友为这个判决欢呼，“宋喆有难，八方点赞。”
宋喆是王宝强公司的经纪人，2016年8月14日，王宝强微博宣布和马蓉离婚，并且指控自己的经纪人宋喆和马蓉有染，引发人们旷日持久的争论。
图/2018年10月18日上午，宋喆、修雨乐职务侵占案在北京朝阳法院一审宣判。
宋喆获刑6年，让很多网友平静下来。但是，在2016年发生的多次舆论场的撕裂，或许永远难以弥合。
宝强离婚案引发网络口水战
2016年8月14日，里约奥运会激战正酣，中国军团表现稳定。但这一天真正引起全民注意的，是明星王宝强发布的一条微博：“因马蓉与我经纪人宋喆的婚外不正当两性关系，严重伤害了婚姻，破坏了家庭，郑重决定解除我与马蓉的婚姻关系，同时解除宋喆的经纪人职务。”
图/2016年8月14日，王宝强在新浪微博发表离婚声明，引起全民关注
这是一个惊天大消息，所引起的震动或许是王宝强本人都没有料到，新浪微博因为瞬时点击量过大遭遇瘫痪，一场全民参与的围观、争吵和“审判”就此展开。
8月15日，王宝强到法院起诉，要求两个孩子的抚养权，并要求分割财产。8月16日，马蓉起诉王宝强名誉侵权。当8月18日宋喆现身北京的时候，围观的记者之多，把他吓得大喊“报警。”
到8月16日，该话题在百度的搜索指数飙升835倍。马蓉微博粉丝从几十万飙升到563万，她过往所发的每一条微博，阅读数都超过30万，留言区充满了谩骂和攻击。一周内，王宝强离婚话题的阅读量超过90亿次，不但超过正在进行中的巴西奥运会的阅读量，甚至远远超过全世界人口总数。
王宝强1984年出生在河北邢台，6岁开始练习武术，8岁到少林寺当俗家弟子学武，2004年因为在冯小刚的电影《天下无贼》中饰演傻根一角而获得关注，2008年，凭借《士兵突击》中的许三多一角获得电视金鹰奖最具人气男演员奖以及观众最喜爱的男演员奖。
图/习武期间，少年王宝强苦练“一字腿”
“最具人气”和“观众最喜爱”，在他的离婚大战中再次得到了证明。王宝强所演的经典角色，不管是傻根还是许三多，某种程度上都是本色演出，有他自己的样子：农村苦孩子出身，由内而外的朴实，靠着自己的艰苦奋斗打出一片天地。
由此，王宝强成为一个象征性人物。马蓉背叛王宝强如果成立，就成为一种三重背叛：作为一个女人，她背叛自己丈夫和别的男人勾结，这违背了中国传统婚姻伦理；同时，她的出轨，也有一种“欺负老实人”的意思在里面；还有第三层，宋喆作为王宝强的经纪人，竟然勾搭提携自己的东家的太太，这也是一种忘恩负义的表现。
图/左：事发前马蓉与宋喆 右：2018年自称遭遇王宝强"家暴"的马蓉
对马蓉和宋喆的恨意，让那些为马蓉作为一个法律自然人权利进行辩护的声音黯然失色。此案的每一步关注，都引发媒体高度关注和全民围观。中国人第一次在一对名人的婚姻里寄托如此深的情感。一直到2018年10月宋喆获刑，围观者的情绪才得以平复。
王宝强旷日持久的离婚案对公众而言是一次法律教育的好机会，但是此事更深的意义在于道德领域。它反映出公众中普遍存在的焦虑，中国经济社会发展迅速，对道德有着巨大的冲击。人们普遍希望，在享受到经济发展红利的同时，能够守护传统道德中有价值的部分，希望不要有宋喆这样的人来破坏王宝强所代表的个人奋斗所能达到的成果。
“遵守规则”成为社会的共同渴望
这种焦虑背后，有一种新的渴望：捍卫规则，惩罚那些破坏规则的人。
在王宝强离婚案之前，人们已经强烈表达出了这样的呼声。
2016年7月23日15时许，北京八达岭野生动物园东北院内，发生一起老虎伤人事件，造成一死一伤的悲剧。正常情况下，舆论会把矛头对准野生动物园的保护措施，会审视动物园资质是否健全。老虎伤人，人们理应站在人的一面。
图/2016年7月23日，北京八达岭动物园老虎伤人时的监控画面
但是，在移动互联网时代，视频可能会把事件引到另一个方向。在流出的视频中，观众们看到，一名年轻女子突然从副驾的位置下来，从车前绕到驾驶室，拽男司机的车门，这时突然窜出一只老虎，把年轻女子叼走。车上又下来一名年长女子，她要营救年轻女子，又被另一只老虎叼走了。
年轻女士姓赵，而年长者则是她的母亲。最终，赵女士重伤，而母亲则因为救她失去了生命。网友一边倒地辱骂赵女士不守规矩，在动物园严禁下车的区域下车，有不少人甚至对其展开人肉搜索，想通过证明她平常是一个横行霸道的人，来佐证当时她是因为和丈夫发生争吵才下车的。
一时间，“心疼老虎”的声音铺天盖地。即便是赵女士在医院治疗期间，网友也没有停止讨伐。最终，赵女士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不得不向公众道歉，“母亲能原谅我，我也不能原谅自己。”
北京相关部门在事后进行了详细的调查，赵女士确实违反了动物园的管理规定，这是导致惨剧发生的主要原因。相关部门也责令动物园进一步加强安全措施，一度禁止自驾游览。
图/北京延庆安监局曾在事发3月前检查出八达岭野生动物园的安全隐患
赵女士的行为当然有很大问题，但是这一事件也反映出很多人对他人悲惨命运的冷漠。尤其是“心疼老虎”的说法，更是暴露了某种伦理上的困境：一个犯错的人，就该死吗？
当然，网友的冷漠也并非没有理由，在我们周围，确实有些人不遵守规则。到了2018年，仍然有人在乘坐高铁时，不按照票面上的座位就坐，引发对“霸座男”的讨伐。随着整个社会文明程度的提高，人们对违反规则者的愤怒也就越来越强烈。
“帝吧出征，寸草不生”
网友的愤怒并不只是体现在语言上，有时候还会付诸某行动。除了人肉搜索可能会对新闻当事人造成困扰外，还有类似“帝吧出征”这样的壮举。
2018年9月，一位中国游客在瑞典遭遇不公正待遇，瑞典一家电视台播出讽刺中国人的节目，引起帝吧网友的愤怒，他们“出征”瑞典，制作大量的爱国表情包，到瑞典电视台官网疯狂留言，最终迫使该电视台道歉。
图/瑞典电视台辱华节目视频截图
所谓帝吧，其实是百度贴吧里最大的一个贴吧，最初它是中国球员李毅的球迷论坛。因为李毅曾经模仿有“大帝”美誉的欧洲足球巨星亨利，这个贴吧名称慢慢变成了“帝吧”。后来，这个球迷论坛，逐渐成为一个有着超强组织性的爱国青年聚集地，他们最初展示自己的力量，就是2016年初的“出征FB”。
2016年1月，帝吧网友发出“帝吧出征，寸土不生”的誓言，决定到社交媒体FB（脸书）上去反对台独。很多网友跑到台湾地区持台独立场的三立电视台的社交媒体账号上发表评论，大量使用网络表情包、PS图片。这种巨大流量的网友集体出动，引起世界各国媒体的注意。
图/球迷看台上挂着趣味的条幅，表达对李毅的支持
“帝吧”网友的爱国言论让世界感受到大陆网友的民族主义立场，短时间内大量网友聚集在某一平台，足以让这个平台“爆吧”（瘫痪）。但是，“帝吧”网友在行动中又有着极强的纪律性，不使用脏话，不进行恶毒攻击，这样的行动连人民日报都曾发文表示赞赏。
2016年，可以说是中国网友展示力量的一年。在八达岭动物园老虎伤人事件中，舆论场的极度撕裂让人担忧，而王宝强离婚大战中围观者表现出的激情和对马蓉进行的道德审判，也足以让人忧虑。
面对这样的事情，主流媒体往往有一种无力感，他们想引导舆论，但是最终却发现失陷在声音的汪洋大海中。对明星离婚的关注超过整个奥运会，让人们开始担心网友对是否已经对宏大叙事失去兴趣。
从2016年开始，网友的争论和愤怒，往往围绕更琐碎的事件进行，这种舆论的失衡，足以引发人们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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