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介绍这样一名球员,他从里斯本竞技出道,以犀利的突破和花哨的脚下技术闻名球坛,被誉为“菲戈的接班人”,效力过一家英格兰豪门和一家西班牙豪门。也许绝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就是C罗,但这其实也曾是里卡多-夸雷斯马曾走过的道路。
对于很多球迷而言,夸雷斯马一定都不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因为他曾与C罗并称为“里斯本竞技双子星”,甚至被众多足球专家认定天赋和上限都远超C罗,就连菲戈也认为夸雷斯马才是自己的接班人。另外,他那举世闻名的外脚背弧线也让他长期霸占各类精彩集锦的头条,如果你喜欢看集锦,那夸雷斯马绝对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然而,随着C罗拿下了个人第五座金球奖,并且带领葡萄牙历史性的拿到了欧洲杯冠军,夸雷斯马却被定义成了“集锦球王”,人们并没有看到他应该达到的高度,只有在各类集锦中才能记起他曾经也是如此天赋异禀。他有过在葡萄牙和土耳其的闪光,但那火爆的脾气和自我的性格还是阻止了他在更大平台上的前进。然而他那跌宕起伏的职业生涯却也让他显得更加真是,走进他的故事,其实也像是在走进我们的人生。
夸雷斯马的天赋有多高?听听看那些曾执教过他的教练的说法就知道了。将他和C罗提拔到里斯本竞技一线队的博洛尼说:“夸雷斯马比C罗更具天赋,当时人们都预计他会比C罗伟大”。博洛尼这番话的背景是2008年欧洲杯前夕,那时夸雷斯马第一次代表国家队参加大赛,而C罗已经代表国家队出场超过了50次,并在那一年底拿到了职业生涯的第一座金球奖。
而现任伊朗国家队主教练奎罗斯曾说:“只能在这两位天才球员中选择其一是极其困难的,签下一位已很好,如果能将他们一起签下,球队会取得很伟大的成就。”如今看来,幸好当初曼联选择的是C罗。
夸雷斯马比C罗早一年进入一线队,但两人在2003年同时选择了前往欧洲豪门闯荡。C罗加盟了曼联,而夸雷斯马则前往巴萨。据说,当初门德斯像巴萨同时推荐了夸雷斯马和C罗,而巴萨最终选择了夸雷斯马。
原本,这笔交易在当时看来更容易成功。因为夸雷斯马的确比C罗更具天赋,而且同处于伊比利亚半岛的西甲联赛在技术风格和日常生活中都更容易让葡萄牙人适应。而在那个巴萨还处于低迷的时期,夸雷斯马也与小罗一起被视为球队崛起的关键人物,但与小罗那些精彩且实用的技术动作相比,夸雷斯马的技术动作虽然花哨,但却很难构成什么威胁,再加上过于粘球经常贻误战机。很快,忍无可忍的里杰卡尔德将他从首发阵容中拿下,希望借此督促他踢的更加实用,就像弗格森也曾采用同样的方式帮助C罗成长一样。
但与C罗的奋进不同,夸雷斯马选择了爆发,他公开发难,声称只要里杰卡尔德还在执教巴萨,他就不会再为巴萨出场,这种傲慢的态度令人震惊。但考虑到那时他也年仅20岁,也许依然处于一个恃才傲物的叛逆期。或许是因为身上流着吉普赛人血液的缘故,年轻时的夸雷斯马是个处处崇尚自我,喜欢随心所欲而非循规蹈矩,偏爱标新立异而非按部就班的人,事实上若非足球,或许他就只是里斯本街头一名普通的混混。
但无论有什么借口,夸雷斯马的行为毫无疑问伤害到了球队的利益,因此巴萨很快将他作为引进德科的添头送回了葡萄牙,加盟了里斯本竞技的死敌波尔图。短短一个赛季,区区28场比赛,夸雷斯马的第一次闯荡匆匆收场,自然地,他也没能获得参加2004年本土欧洲杯的资格。
不过回到了葡萄牙,夸雷斯马又找回了刚出道时那种惊艳的状态。虽然他依旧爱炫耀他的技术,爱使用那惊艳世界的外脚背弧线,但不同的是,这次他遇到了一个愿意信任他的主教练。时任波尔图主教练费雷拉这样评价夸雷斯马:“他是一位十分特别、拥有与别不同的潜能的球员,所有人也享受看他表演。相比以前他已经成为一位团队球员,但我 不想他失去自己的特质,否则他只会成为一位普通的球员。总之,他是一位天才。”
除了言语的赞美,费雷拉也的确实实在在的给予夸雷斯马很多特权,比如他允许夸雷斯马不参与防守,而是专心的在前场等待机会,好施展他那如风的突破速度和绚丽的脚下技术。而夸雷斯马也在这样的特权中展现着最好的自己,他是波尔图的进攻核心,并且和球队连续两年拿下了葡超联赛冠军,而他也连续两年当选葡萄牙最佳球员,尤其是在06/07赛季,他在26场联赛中不仅打进6球,更是送出了惊人的17次助攻,那招牌式的外脚背弧线是葡超联赛中所有门将和后卫的噩梦。但即使是自己状态最好的时候,夸雷斯马依然没能入选葡萄牙参加2006年世界杯的大名单,而虽然他参加了2008年欧洲杯,但那更多是得益于菲戈的离开,而且他也只是一名替补球员。这促使他再次寻求前往更高的平台展现自己,而在波尔图的优异表现也让他再次吸引了欧洲豪门的注意。
只是这次,等待他的依然是无尽的黑暗。
经过一个夏天的漫长谈判,夸雷斯马终于在2008年夏天转会窗口即将关闭的时候加盟了国际米兰,转会费总额最高可达3060万欧元。穆里尼奥将他的葡萄牙老乡视为自己433阵型中的关键一环,为此不惜说服了曾公开表态不需要夸雷斯马的莫拉蒂出尔反尔。而此时的夸雷斯马也只有25岁,依然有大把的时间兑现自己的天赋。然而,令夸雷斯马和穆里尼奥都没想到的是,他们很快就遇到了麻烦。
首先是夸雷斯马到队时间太晚,与新队友完全没有磨合的时间,也没有时间能完全领会穆里尼奥的战术思路。其次,穆里尼奥很快发现,他征服英超的433阵型在节奏缓慢、重视防守的亚平宁半岛完全发挥不出威力,这迫使他不停的变阵,最终确定为4312阵型,这让身为边锋的夸雷斯马完全失去了用武之地。当然,这并不是关键,因为在三冠王赛季,穆里尼奥使用的依然是一套改良版的4231,最重要的原因依然是夸雷斯马自由发挥的技术风格和漠视防守的态度令格外重视战术纪律的穆里尼奥忍无可忍。
穆里尼奥说:“他需要去吸取教训,否则他上不了场,我确定他会改变,会有更强在的战术纪律。如果和我讨论几个月之后的他,那将会是一个崭新的夸雷斯马。”
然而即使是魔力鸟,也没能改变自我的夸雷斯马。加盟国米后的第一个赛季,夸雷斯马在联赛中只有13次出场,其中一大半还都是替补出场,甚至还在冬季转会期时将他租借到了切尔西,希望他能在曾在国家队执教过他的斯科拉里麾下找回状态。然而令人始料未及的是,斯科拉里很快下课,夸雷斯马彻底与板凳为伍。
这个赛季,夸雷斯马被评为“意甲最差引援”,他也因此获得了意大利著名的金貘奖。令人意外的是,他竟然当着转播镜头怒摔奖杯。要知道,有着“坏小子”之称卡萨诺曾多次拿到金貘奖,但也能友好的对着转播镜头有说有笑。夸雷斯马的这一举动无疑将他疯狂且郁闷的内心暴露无遗。
到了09/10赛季,虽然夸雷斯马随国米夺得了三冠王,但他整个赛季总计只有13次出场,其中联赛11次,欧冠2次。而在最为关键的欧冠半决赛和决赛,夸雷斯马甚至连比赛大名单都没能进入,自然的,等待他的又是一次远行。
下一站,土耳其贝西克塔斯。
此时的夸雷斯马已经被视为一个荒废的天才,但在远离足球中心的土耳其赛场,他又找回了最好的自己。他继续秀他的脚法、玩弄对方的防守,他又成为了球队的宠儿。同时,贝西克塔斯引入了大量的葡萄牙人,西芒、乌戈-阿尔梅达等人都成为了他的队友,甚至连主教练也是葡萄牙人卡瓦哈尔,这让夸雷斯马感到更加舒适。他在这里表现出色,成为球队队长,甚至也重新回到了国家队,一切都在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当然,他也没有忘记向穆里尼奥开炮:“我最大的遗憾就是加盟国米,这段痛苦的经历带走了我的乐观以及自信。我觉得自己一直就是球队的边缘球员,甚至会在起床的时候哭泣。关于他(国米前主帅穆里尼奥)的一些事,我始终无法理解。我当年加盟国米完全是因为他希望得到我。但在此之后,很突然的,我被打入冷宫。我承认,那个时候的我身体状态确实不好,有时候我在看录像回放的时候都认不出自己。但如果一名主教练真的希望使用某名球员,那他为什么不在最关键的时候帮助球员?”
“穆里尼奥在电视机前说的一些话让我成为了球迷们指责和恐吓的对象,但我从来没有害怕他们(国米球迷)。我甚至不害怕这里(土耳其)的球迷们,尽管这里的媒体压力要比意大利大得多。事实上,我在意大利度过了我人生中很糟糕的一段时光,不过眼睛一闭一睁,痛苦的回忆就过去了,这样才更好。”
他迫不及待的于过去划清界限,但这番言论也着实有失公允,毕竟穆里尼奥也曾眼见他迟迟无法适应新的生活,还破例为他特批过假期,让他回到葡萄牙调整心态,这与当年弗格森对待C罗的方式如出一辙。而且,在土耳其的高光还没能持续多久,他却再次自毁长城。
2012年3月8日,贝西克塔斯在欧联杯1/8决赛首回合中完败于马竞,表现不佳的夸雷斯马半场及被换下,令人吃惊的是他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怒骂主教练,随后便被球队内部禁赛。这种因为性格及与教练相处不好而影响比赛的缺陷,也间接导致他就算入选了2012年欧洲杯的名单,最终也没有上场。
之后一个赛季,夸雷斯马依然没能打上比赛,于是他在2012年底与贝西克塔斯解约。令人惊讶的是,他将大洋彼岸的阿联酋作为了自己职业生涯新的开始,这无疑是一个只与金钱有关的选择,人们认为,当年那个与C罗齐名的天才已经提前进入了养老的模式。但就在这里,他也依然没能找回状态,甚至在处子秀中就因为与裁判争论被罚下场,并且很快遭到球队解约。
那一年,29岁的C罗苦尽甘来拿到了个人的第二座金球奖,而30岁的夸雷斯马已经远离人们的视野无球可踢。
看起来,这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黑暗之路。
好在,他曾经的两个家再次接纳了他。
2014年1月,已经大半年无球可踢的夸雷斯马以自由身重回波尔图。他依然是这里的宠儿,第一堂训练课,就有超过1万名球迷前来支持他们曾经的英雄。而他也的确很快的找到了感觉,半个赛季24场比赛,打进9球助攻4次。但这样出色的表现还是没能为他争取到一张参加世界杯的门票。
看起来,即将31岁的他似乎永远不可能获得参加世界杯的机会,但此时的他已然足够成熟。14/15赛季,他依然持续着奉献着高水平的表现,虽然已经不再有疾驰如风的速度,虽然失去了绚丽的脚下技术,但却踢的更加智慧,更加合理。
随后,他又一次回到了贝西克塔斯。就像第一次一样,他依然迅速的成为了这支的球队的核心,连续两个赛季带领球队拿到了土超联赛冠军。只是那份关于国家队的执念始终还在他的心头萦绕,他渴望得到一次机会,渴望向祖国展示最好的自己。
幸运的是,他遇到了桑托斯。这名新入主葡萄牙国家队的老帅没有忽视夸雷斯马的重生,他将信任投给了这名已经老去的天才,虽然不是主力,但还是让他在国家队扮演了一个至关重要的角色。
然后,便是2016年夏天那可歌可泣的化茧成蝶。
那个夏天,C罗的泪水令人动容。但在我看来,夸雷斯马却更加贴合化茧成蝶的历程。他在1/8决赛中替补登场打进加时绝杀,又在1/4决赛点球大战中罚进最后的制胜点球。最后的决战之夜,C罗开场不久便受伤下场,站在场边替换他的,正是夸雷斯马。当年的里斯本竞技双子星在纷纷过了而立之年后,又一次完成了命运的交织。
一年后的联合会杯,夸雷斯马在首场比赛就接C罗助攻打进了一粒精彩的进球。但在半决赛再次进入点球大战后,夸雷斯马和葡萄牙人却败给了超神的布拉沃。赛后,C罗安慰夸雷斯马的一幕显得格外暖心。他们一起名扬天下,但却走上了两条截然相反的道路,而当职业生涯的列车缓缓驶向终点之际,终于又一次并肩而行。
当10天前夸雷斯马替换贝尔纳多-席尔瓦登场时,不知你是否和我一样,心中也有丝丝感动和些许感慨。我们看着他惊为天人的出道,看着他万劫不复的沉沦,看着他幡然醒悟的奋进,如今,他就要35岁了,终于第一次站在了世界杯的赛场上。他确实有些老了,没有了速度,也没有了过人,但或许,那一脚曾撩拨过我们无数青葱回忆的外脚背弧线还在。
然后,便是今天凌晨的那一幕。我们看着他拿球,加速,内切,依然是那么熟悉姿势,那么熟悉的外脚背弧线。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几乎失去了一切,但这记外脚背弧线,却愈发炉火纯青。你可以说他只会一招鲜,但将一招鲜练到极致,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呢?
而且,这记外脚背弧线帮助葡萄牙拿到了从小组出线的决定性1分。化茧成蝶并不是结束,蝴蝶还要飞过沧海,至少,也要全力试一试。
忽然想到小说《人生不在初相逢》中的一首诗:
人生不在初相逢, 洗尽铅华也从容。
年少都有凌云志, 平凡一生也英雄。
那个曾经让人充满期望的夸雷斯马回来了,你们感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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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楚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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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图一世界,一字一枯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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