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时常沉浸在一些小众电影里不能自拔,对院线大片反而不怎么感冒。机缘巧合下看了《眩:北斋之女》的片头,最终一发不可收拾,被感动得一塌糊涂。该片改编自小说《眩》,演绎了日本德川幕府时期,著名画家“葛饰北斋”之女——“阿荣”的后半生,同时也将著名画师葛饰北斋的创作之路、江户时期画师们命运多舛的修行模式、以及“浮世绘”的发展历程淋漓尽致地展现在观众眼前。
浮世绘是日本风俗画,兴起于日本江户时代(1603~1867年间),主要描绘人们日常生活、风景和演剧。葛饰北斋是当时最受欢迎的浮世绘画家之一,三女儿“阿荣”自幼受北斋熏陶擅长作画,但因性格放荡不羁、不拘小节,婚后不久便被丈夫一纸休书赶回娘家,遂安身于画室专心创作。
《蜡笔小新》的导演原惠一的最新动画电影《百日红》,亦取材于葛饰北斋的女儿阿荣的故事,相较于动漫而言,电影版阿荣的饰演者宫崎葵绝对是影片最大的亮点。主角阿荣离婚后不施粉黛,蓬头垢面,几乎就是一个落魄少妇的形象,但宫崎葵饰演的阿荣,无论是半卧抽烟的姿态,抿嘴媚笑的样子,还是醉卧榻前的惺忪,亦或在凌乱画室内认真作画时的全情投入,都为影片增色不少。大约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收获了人生阅历,宫崎葵已经不再是出演《NANA》时的青涩少女,驾驭阿荣这样的角色也显得游刃有余,一面是一生不羁爱自由的倔强,另一面是轻松洒脱的淡然写意,两者完美的结合却不失少女的清纯萌态,这种天然去雕饰的质朴美感,着实叫人喜欢。
阿荣一生痴迷于绘画,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在绘画技艺上有所精进,最终超越父亲葛饰北斋,这一点从她站在桥上喃喃自语道:“真的好想画得再好一点……再好一点”可以看出端倪。但像许多“二代”们一样,作为“画二代”的阿荣,无论从境界还是画技上,一生都没能超越自己的父亲,始终生活在父辈的阴影之下。尤其是当90岁的葛饰北斋留下绝笔“富士越龙图”后,居然怅恨地言道:“若老天再给我10年,不,5年寿命,我定会成为一名真正的画匠”,阿荣内心对“画匠”的定义才有了更清晰的认识。年逾九十,画工精湛,意境高远,早已成名成家的葛饰北斋,尚且不敢自称“画匠”,更何况此时的阿荣。对于阿荣而言,葛饰北斋是值得一生追寻的光,而对于善次郎而言,阿荣又何尝不是让人眩目的光?
“天似乎烧了起来,那颜色既不是朝阳,也不是夕阳。”——这是阿荣在观看被火灾映红的天空时的旁白,似乎也暗示了日后阿荣在光影绘画方面的造诣。然而会使阿荣最终掌握绘画中光影技巧的起因,却是善次郎带阿荣看了在夜色中繁华喧嚣的歌舞伎表演,这也成为了阿荣在芳华逝去后,领悟出人间情爱与红尘寂寥的直接诱因。阿荣的母亲去世,善次郎与艺伎同居,两人在河边不期而遇,阿荣忍不住伸手去摸善次郎的脸,善次郎也伸手抚摸阿荣的脸颊,两人对视良久,阿荣泪流满面,眼里的深情呼之欲出。两人是同行,从小一起长大,彼此敬重又互相仰慕,此时的情感混杂了太多情愫,已非简单的男女之爱,似乎只可意会,无法言明。
善次郎在火灾中失踪,阿荣在流露出片刻惊慌与担忧之后,马上留恋在火光冲天的美感中——那是不同于朝霞与晚霞的色彩啊!而多年后的重逢,也平淡到像是从来没有失散过。善次郎总是主动去找阿荣,而阿荣唯一一次去找善次郎,是父亲告诉她,善次郎要出殡了。她毫不知情,在巨大悲伤感的驱使下,她奔向善次郎的居所,但最终却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永别了,善。阿荣在所有亲人离世时,都表现得极为克制,但当看到90岁高龄的葛饰北斋画出惊人的《富士越龙图》时,她浑身颤抖,额头暴起青筋,眼泪忍不住地流淌下来,毫不克制,也无法克制。对艺术的忠诚,对画技的渴望,对意境的无限追求,这才是自号“葛饰醉女”的阿荣的一生挚爱吧?这让人不由想起《致青春》里的经典台词——“我们都应该感到惭愧,我们都爱自己胜过爱爱情。”怪不得北野武说:所有的艺术家都是自私鬼,他们根本不在乎周围人的死活。
真的好想画得再好一点啊——这是葛饰北斋的临终遗言,也是一位匠人精益求精精神的真实写照。亲人的陆续离世,使阿荣能够心无旁骛地创作,画工与意境的日臻完善,也使她逐渐接纳了一个不完美的自己——毕竟大师不可复制,只有跟随自己的本心,释放自己的天性,才能找寻到属于自己的绘画之道。最终,阿荣沉醉在光影的世界里,独辟蹊径的形成了属于自己的风格,也使自己的经典画作广为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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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小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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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诞记叙为主,情感冲突为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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