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驾塞尔维亚 寻觅藏匿在山中的东正教修道院
人民日报2018-05-07 19:33
塞尔维亚这个常年与黑山捆绑在一起的东西方十字路口，除了首都贝尔格莱德，还有更吸引人的国家级宝藏，它们正是藏匿在中部和南部深山中的东正教修道院。塞尔维亚修道院留存了从中世纪至今仍极为精美的湿壁画，其中两处名列世界文化遗产，据说意大利文艺复兴的先驱乔托，绘画的师承就在此。但也因僻处山谷之中，交通不便，我们决定开辟出一条连接几个主要修道院的自驾路，从贝尔格莱德一路向南出发了。
Ravanica Monastery 追随“无头大公”的足迹
280 Km
2 Days
1号公路————贝尔格莱德——马纳西加修道院——拉瓦尼察修道院——克鲁舍瓦茨——柳波斯尼亚修道院
“这是你们的钥匙和文件，祝你们一路顺风！”机场租车公司的小哥卷着斯拉夫大舌头，和我们道了别。我们开着新上手的车驶入A1高速，东欧的路况比想象中要好。春日里，塞尔维亚南部山峦青翠，阳光和煦，车行在蜿蜒山路上，似乎永没尽头。我们的探寻是时间的倒叙，最先抵达的是塞尔维亚中世纪的尾声，拉扎列维奇王朝，这个只存续了父子两代的短暂王朝，依旧建造了众多修道院，散落在莫拉瓦河谷的丘陵山地间。
到达的第一站是拉扎尔大公儿子斯特凡·拉扎列维奇的埋骨地马纳西加修道院，修道院藏在贝尔格莱德以南140公里的峡谷中，宛如一座城堡，11座高大的塔楼将修道院包围起来，气势不凡。
15岁丧父的斯特凡，被杀父仇人巴耶赛特一世召至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作为侍从，他忍辱负重，和昔日杀父仇人成为好友，并得到了巴耶赛特的信任，换来了塞尔维亚一段时期的和平。1402年，巴耶塞特被帖木儿击败，斯特凡放归贝尔格莱德。随后他又与匈牙利交好，维持着处于夹缝中的塞尔维亚的和平。斯特凡深受人民爱戴，死后被封圣，并被尊为“高尚的斯特凡”。
临终时，他选择葬在马纳西加修道院，这里距他父亲的遗骨只有35公里。马纳西加修道院曾作为塞尔维亚的文化中心，如今整片修道院和园区已被修复得有些过于整洁，但仍能看出莫拉瓦学派的鲜明风格。莫拉瓦学派建筑风格由拜占庭风格演化而来，以多彩装饰的外墙和装饰造型艺术著称，在拉扎列维奇时代建造的修道院中发挥到极致。从高处俯瞰马纳西加，莫拉瓦风格的修道院建筑整体是三叶草形状，主堂两侧的半圆形建筑是祈祷室或者忏悔室，外部花窗纹饰和内部湿壁画都极尽精美。然而在奥斯曼土耳其统治时期，修道院的屋顶被拆了，近两千平米的壁画长期暴露在风霜雨雪中，如今只幸存四分之一，我们只能从残痕中想象当年的光芒。
带着遗憾，我们离开马纳西加，继续向南前行驶约半小时，抵达拉瓦尼察修道院。想欣赏莫拉瓦学派柔美的建筑风格，这是不二之选。建于1375~1377年的修道院，安葬的就是斯特凡·拉扎列维奇的父亲拉扎尔大公，也被称为“拉扎尔沙皇”，他曾统一了塞尔维亚中部广大地区。然而在1389年，第一次科索沃战役中，他被奥斯曼土耳其王子巴耶塞特斩首，最终抢回的大公头颅被葬在拉瓦尼察修道院。
走进修道院内部，湿壁画描述的正是大公战死时的场景，塞尔维亚人把“无头大公”视为民族英雄。修道院多次被奥斯曼土耳其人毁坏，但经修复，仍能看到精细纹饰和花卉图案。这些湿壁画虽不是同一时代绘制，但拉扎尔大公战死，以及他的妻子米莉察大公妃和儿子斯特凡是不变的主题。
次日一早，从克鲁舍瓦茨市郊向西行驶约30公里，便是大公妻子米莉察大公妃终老的柳波斯尼亚修道院。修道院坐落在远离尘世喧嚣的远山中，一路丘陵环抱、碧树掩映，处处显示出空旷。1388年，米莉察大公妃捐赠修建了这座女修道院，希望作为未来墓地。可第二年科索沃战争爆发，大公殉国，大公妃便带领许多战死贵族的遗孀，在柳波斯尼亚修道院出家为修女，她们去世后都安葬在此，如今墓地仍在修道院一侧。
走进柳波斯尼亚，修道院内部原本精美的湿壁画也被破坏得很厉害，所幸最有代表性的——米莉察大公妃本人画像的湿壁画被保存了下来。修道院内部不允许拍照，就连在外面拍照也必须征得修女同意。修道院并不是旅游景点，而是修士们研习修行的地方。我们特地穿了长衣长裤参观，还被嬷嬷拦下，要求用一大块纱笼布遮挡住牛仔裤的曲线，着装如此严格，可见信仰之虔诚，风气之保守。
好住
Garni Hotel Nicolo
地址：Jasicki put 76g, Krusevac 37000，Serbia
电话：+381 37 448660
价格：286元人民币／人／夜
Studenica Monastery 与14世纪的湿壁画相遇
95 Km
1 Days
5号公路——济卡修道院——22号公路——斯图德尼察修道院——30号公路
从拉扎列维奇王朝往前，我们即将领略的是塞尔维亚中世纪最辉煌的篇章，由斯特凡·尼曼雅一世建立的尼曼雅王朝，王朝徽号是红盾上的双头鹰，如今塞尔维亚国旗上仍有双头鹰纹饰。塞尔维亚东正教会将斯特凡·尼曼雅一世封为圣人，称“圣西蒙”。
斯特凡·尼曼雅一世的3个儿子，个个名声赫赫。大儿子因谋反被镇压；二儿子继承父位，斯特凡·尼曼雅二世被称为“首位加冕者”；小儿子圣萨瓦是东正教塞尔维亚正教会首任总主教，塞尔维亚首部宪法和中世纪文学开创者，现今世界上最大的东正教堂——贝尔格莱德圣萨瓦大教堂供奉的便是他。
一路前进，最先抵达的是修缮一新的济卡修道院，其实这已有800多年历史。1219年，斯特凡·尼曼雅二世在此受封，这里也拥有了第一个主教座位。从那以后，尽管塞尔维亚国王名义上可以在任何塞尔维亚教堂中被加冕，但只有在济卡涂油后，才会被认为是真正的国王。
离开济卡，驶入30号公路前，一切都十分平顺。直到抵达斯特凡·尼曼雅一世的安葬地斯图德尼察修道院前，一段11公里的急弯山路，算是此行最大挑战。世界文化遗产斯图德尼察修道院是我此行最期待的地方，这里保留了最早也最完整的建筑形制和湿壁画，影响了此后塞尔维亚一众修道院。斯图德尼察修道院都是塞尔维亚最重要的宗教建筑，由斯特凡·尼曼雅一世退位不久后建于1183年。塞尔维亚几乎所有登上过王位的人，都希望在此留下印迹，因此会看到修道院围墙墙根留有不少建筑遗址。
修道院主体建筑——白色大理石堆砌而成的圣母教堂，连同旁侧的国王教堂布满了珍贵的湿壁画。耶稣受难图位于修道院内堂最重要的位置，占据一整块墙面，肉眼仰望时无法看到的细节，但从修道院买回的画册里，仔细看湿壁画上耶稣的面容，真诚地感动。修士告诉我们，墙上画的是沙漠里的修行者，其中一人发须已长到缠绕在自己身上，其他人也形如枯槁，虔敬面目栩栩如生。这些壁画与意大利富丽丰腴的风格截然相反，充满肃穆的苦修意味。壁画中的蓝色颜料用产自阿富汗的青金石制成，在后世修复壁画时，光是找回这些颜料，就大费周折。
相比之下，国王教堂的壁画保存得更好，斯特凡·尼曼雅一世和幼子圣萨瓦的画像就在此处。圣西蒙身着黑衣，长髯及胸，一派年高德劭的修士风范，圣萨瓦手持经卷，身穿白底黑色十字僧袍，面目儒雅清秀。两幅肖像为同时代画师所绘，忠实再现了圣人面貌。修士说，圣萨瓦是知识和智慧的象征，他起草了塞尔维亚历史上最早的法律，开创了本国的中世纪文学，因此被视为学术和教育的保护圣人，在塞尔维亚很多教堂都能看到他的形象。
是夜，我们住在紧邻修道院的客栈中，体验了一把山中隐士的生活。客栈条件比想象中的苦修要好，有足够热水，有毯子御寒，简单朴素的单人床头挂着木制十字架，大小陈设一尘不染。
好住
konak studenica
地址：Brezova 36343，Serbia
网址：konakstudenica@gmail.com
价格：160元人民币／人／夜
Sopocani Monastery 拜占庭壁画的杰作
78 Km
1 Days
22号公路——新帕扎尔——索伯查尼修道院
索伯查尼修道院是此行最偏远的一座，位于塞尔维亚南部城市新帕扎尔的郊外，距离科索沃只有十几公里。这里的居民多为穆斯林，城中立着高耸的清真寺宣礼塔，乍一看和土耳其没什么区别。
昔日，这里便是奥斯曼帝国铁蹄占领的前沿，距离拉扎尔大公命丧沙场的科索沃只有十几公里。14世纪末的那场血战中，拉扎尔大公在科索沃平原与入侵的奥斯曼土耳其人展开战斗，他手下的勇士克比利奇刺杀了奥斯曼苏丹穆拉德一世，但穆拉德一世的儿子巴耶塞特王子也砍下了拉扎尔大公的脑袋。经此一役，塞尔维亚彻底沦为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附庸长达5个世纪。至今，塞尔维亚也难以摆脱土耳其的影子。
索伯查尼修道院与它所在的Ras古城一同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因地处偏僻，游人罕至，那天下午，我们是索伯查尼修道院唯一的到访者。修道院藏在郊外半山的谷地中，位置隐蔽。刚看到修道院外观时，我们有点失望。简陋的解说牌，告知着它的历史，我们才知道17世纪末，在奥斯曼土耳其军队的一次袭击中，修道院的整个穹顶都被掀掉了，如今整体外观得到了修复。
直到推开半掩的大门，一步步走近神坛，我们才明白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为什么认定这里的湿壁画是“拜占庭和塞尔维亚中世纪壁画艺术中最杰出的范例”。索伯查尼壁画多绘于1270-1276年间，但即使经过了岁月摧残，湿壁画依旧笔触细腻，色彩饱满，可以想见早在13世纪70年代刚完成时的昔日荣光，UNESCO甚至评价是西方文明与拜占庭世界之间联系的最佳见证。
这里最有名的便是巨幅圣母升天图，壁画上临终前的圣母卧于床榻，周围簇拥着不舍她离开的人，耶稣则在身旁温柔地注视并召唤着她。因为没有游客，我们干脆席地而坐，仰望壁画，直到日头西斜，享受在神的拥抱中。
塞尔维亚修道院参观注意事项
塞尔维亚几乎所有的中世纪修道院都没有向游人收取门票，但你也有表达敬意的方式，最便捷的是购买蜡烛并许愿。柳波斯尼亚修道院使用的蜡烛为当地特产的松香所制成，有独特香气，只需捐款10第纳尔起，就能点蜡烛祈祷。
修道院人迹罕至，无法配备足够讲解员，参观前最好先了解拜占庭时期东正教相关历史和文化背景。
几处中世纪修道院均藏于深山，依然有修士和修女在其中修行，需严格遵守本地着装要求，女性不得穿着暴露身体曲线的服装。
塞尔维亚行车指南
租车信息：贝尔格莱德机场有多家租车公司的门店，提车点大都位于到达大厅外的停车场。还车时一定要加满油，并保留最后一次加油的小票。塞尔维亚的加油站很多，都有人值守，油价较中国稍贵。在贝尔格莱德停车并不容易，最好选择可以免费停车的酒店。但在莫拉瓦河谷山区，车辆随处可停。
路况：塞尔维亚整体路况不差，大都是平整的铺装路面，有些路段年久失修。塞尔维亚的交通规则和中国大同小异，注意必须在右转灯变为绿灯时方可右转，在不设红绿灯的路口，一定要停车礼让行人。高速路上，超车道限速120公里/小时。贝尔格莱德时常会有拥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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