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1日,美乌在沙特吉达举行的会谈结束后,美国国务院发布声明,称乌克兰接受了美国的提议,将实施为期30天的临时停火。这一结果虽然令外界振奋,却也早在预料之中,因为媒体在此前已普遍预测泽连斯基将做出妥协。
因为自特朗普上周暂停对乌克兰的情报共享后,俄军随即在俄罗斯库尔斯克州发起猛烈攻势,利用天然气管道对乌军后方进行偷袭,成功实现了对乌军的战术包围。库尔斯克乌方控制区是乌克兰去年8月“反向入侵”时夺取的战略要地,泽连斯基曾寄希望于将其作为未来和谈的重要筹码。然而,如今该地区不仅面临失守的风险,数千名乌军士兵还有可能被围歼。若这一局面成为现实,对乌克兰而言将是一场沉重的军事惨败,而这场危机的直接导火索,正是美国暂停了对乌克兰的军事援助,特别是停止了情报共享。
据媒体报道,俄军最近持续加强了对乌克兰的导弹和无人机袭击。但值得注意的是,乌军近期甚至未能成功拦截任何一枚俄罗斯弹道导弹,这在过去两年里极为罕见。分析普遍认为,这一情况就与美方暂停情报共享有关。可以说,正是美乌关系破裂,才导致了乌军在前线的劣势。泽连斯基可以在政治上与特朗普对抗,但战场不会撒谎。经过权衡,他最终只能放下身段,接受美国仍然是乌克兰唯一“救命稻草”的现实,臣服在特朗普的脚下。
从乌克兰的角度来看,此次吉达会谈不仅是一次“破冰谈判”,更是乌克兰维持战场局势稳定的最后机会。基辅的核心目标十分明确,那就是稳住特朗普,修复美乌关系。具体来说,主要包括四个方面的期待。
第一,促成“暂时性局部停火”,防止乌军前线崩溃。第二,争取美国恢复对乌克兰的军事援助与情报支持,以提升乌军战场防御能力,为下一步谈判赢得时间。第三,推动2月28日因白宫争吵而搁置的矿产协议签署,用经济利益将美国与乌克兰进行深度捆绑。第四,说服特朗普政府在停火后继续提供长期安全保障。从谈判成果来看,此次会谈基本实现了基辅的预期。
乌克兰最初提出的停火设想,主要是针对空袭、导弹打击和能源基础设施的攻击,但不涉及地面战斗。其战略考量主要是:俄罗斯在远程精确打击方面占据优势,而在地面战斗方面双方却势均力敌,若只停止空袭不停止地面战斗,乌克兰相对更为有利。然而,美方提出的条件是全面停火,且30天后还可以延长。最终,乌克兰选择接受这一条件,以换取美国立即恢复军援和情报分享。这一决定无疑对士气低迷的乌军来说至关重要,尤其是在战场压力骤增、俄军加紧攻势的背景下,将极大地提振乌克兰的军心,同时也可以为泽连斯基在未来谈判中赢得更多筹码。
此外,美乌双方还同意重启关于矿产协议的谈判。尽管具体细节尚未披露,但如果该协议最终签署,就意味着美国从“俄乌问题”的局外人,变成了直接利益方,可以更深入地介入“俄乌冲突”。对乌克兰而言,这就相当于给美乌关系上了一道“保险”,确保美国即便在未来外交策略调整时,也难以轻易放弃乌克兰。虽然乌克兰最终仍然没有获得美国的长期安全承诺,但这已经是基辅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了。
实际上,乌克兰的这一步棋,看似是做出了让步,实则是以退为进,是一个“一石二鸟”的缓兵之计。
首先,乌克兰借此展示了其“寻求和平”的诚意,以回应特朗普及“美国优先派”共和党人的批评。此前,特朗普及其支持者不断指责乌克兰拒绝谈判,而现在泽连斯基放弃了对安全保障的坚持,先行接受了美国提出的停火条件,也就堵住了特朗普阵营“乌克兰不愿和平”的口实。在外交层面有效缓和了美乌之间的紧张关系。
其次,停火协议还将为乌克兰赢得宝贵的战略缓冲。在当前的俄乌战场,俄军正在扩大攻势,特别是对库尔斯克地区的乌军驻点已经形成合围,并极有可能在短期内终结乌克兰的这场"反向入侵"行动。此时若达成全面停火,俄方就将放弃既得战场优势,错失扩大战果的机会;反之,若莫斯科拒绝停火,则将面临国际社会的道义指责。换句话说,无论俄方作何抉择,乌克兰都将从中获益:接受停火可为乌军赢得喘息的机会,使其可以重整武装;拒绝停火则可使乌克兰占据国际舆论制高点,进一步巩固西方阵营的支持力度。
因此,接下来,普京如何应对,将成为决定俄乌局势走向的关键。
目前,莫斯科并未明确表态,只是表示,俄方正在等待美方通报美乌会谈的细节,不排除美俄总统进行电话会谈的可能。
从俄罗斯的长期立场来看,普京并不是为了追求短期的停火,而是希望通过一场“永久和平”来锁定俄罗斯在乌克兰的战略利益。而他的所谓“永久和平”,至少包括以下几个核心条件:一是乌克兰承认乌东四州归属俄罗斯;二是乌克兰裁军并限制军备发展;三是乌克兰保持中立,不加入北约;此外,还要解决“战争的根本原因”,其中包括乌克兰国内俄语居民的权益,以及北约在东欧的军事部署等问题。因此,仅仅一个30天的停火协议,显然无法满足俄罗斯的诉求,普京应该不会轻易接受。
在美乌联合声明发布后,俄罗斯国内右翼舆论也普遍拒绝停火方案。军事博客圈纷纷批评,认为接受停火就是对俄罗斯的“背叛”。国家杜马议员、前军队指挥官索博列夫就公开表示,俄军目前占据战场主动权,不应该停止攻势。从这些反应来看,俄罗斯军方和鹰派势力基本上都反对任何形式的停火,因为他们希望继续保持战场上的压力,尽可能让乌克兰进一步崩溃,以赢得更有利的和谈条件。
然而,克里姆林宫大概率也不会直接拒绝这个停火提案。因为这样做很可能会激怒特朗普,而目前的俄罗斯还需要尽可能维持与特朗普的“默契”。因此,普京可能会采取“拖字诀”。即 不直接拒绝,但提出乌克兰难以接受、或者实际上难以达成的条件,以此拖延时间、继续战争,从而避免让特朗普太过难堪。
普京的算计在于,目前乌克兰战场局势对俄军有利,而特朗普政府不太可能向乌克兰追加新的大规模资金援助,欧洲也没有能力完全填补美援的缺口。在这样的情况下,继续维持战争的消耗,对俄罗斯而言反而更加有利。如果乌克兰撑不住了,最终还是得接受俄方的条件来求和。换句话说,普京现在要做的就是和美国“踢皮球”——既不直接拒绝停火,也不彻底接受,而是以谈判的名义拖延,同时继续在战场上施加压力,以逼迫乌克兰在未来让步。
当然,美国方面也预料到了俄罗斯的这一步棋。美国国务卿鲁比奥在美乌会谈后明确表示,“球已经送到俄罗斯脚下”,美国“希望俄罗斯会同意和平”,并间接警告说:“如果他们说不,那么我们就会知道,阻碍和平的是哪一方。”这种话术,实际上就是在为俄罗斯设置一个“舆论陷阱”——如果莫斯科拒绝停火,那美国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指责普京“不愿和平”,并借机加强对乌克兰的支持。而如果俄罗斯接受停火,美国则可以推动下一步谈判,在协议中为乌克兰争取更多的筹码。
而华盛顿之所以会为乌克兰的“临时停火”背书,显然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特朗普并不是简单的要乌克兰接受所有俄方条件而停战,而是有意在俄乌两方的立场中间寻求一个妥协。换句话说,他是想两边“要价”。
对于特朗普而言,尽管他不愿继续无条件支持乌克兰作战,但他对乌克兰的矿产资源却念念不忘。
而俄罗斯的攻势是一个潜在威胁,因为俄罗斯在战场上拿的越多,普京的停战条件就越苛刻,越不好谈。而且万一乌克兰顶不住彻底崩溃被俄罗斯占领了全境,那5000亿美元的矿产也就泡汤了,美国人真就白忙活了一场。
正因为如此,最近特朗普的态度出现了明显的摇摆。3月7日,他一方面看似站在俄罗斯一边,另一方面又突然重提对俄制裁,声称正在“强烈考虑对俄罗斯实施大规模银行制裁、贸易限制和关税措施。直到达成停火和最终和平协议”。但在同一天,他又在另一个场合表示,“老实说,我发现与乌克兰打交道越来越困难,而且他们手中没有筹码。”
这种左右摇摆的态度表明,特朗普政府在俄乌问题上并非是简单的“挺俄”或者“挺乌”,而是想要在这场复杂的博弈中寻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一方面,想通过支持乌克兰,维持对俄罗斯的战略压力,防止其进一步扩张;另一方面,又不愿过度卷入冲突,避免与俄罗斯直接对抗。
很显然,在停火问题上,美国、俄罗斯和乌克兰各有各的算计,而真正受伤的,恐怕是被晾在一边的欧洲。
对于欧洲来说,这次泽连斯基向美国妥协,无异于当头一棒。虽然欧洲各国在会谈结束后普遍对30天停火协议表示欢迎,但他们的内心恐怕就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毕竟,为了维持对乌克兰的支持,欧洲一直在竭力展现团结,不仅集体怒怼美国“放弃盟友”,甚至还迫不及待地签署了自己的“和平协议”,试图向华盛顿叫板,证明即使没有美国,欧洲也能独立支撑乌克兰战斗到底。但话音未落,泽连斯基就率先向美国妥协了,你说这让欧洲的领导人情何以堪呢?
更要命的是,过去三年,欧洲为了支持乌克兰,几乎掏空了军火库,总计援助超过1000亿美元,其中近90%都是贷款。然而,特朗普却早早地撇清了责任,称这些债务是乌克兰欠欧洲的,和美国无关。而乌克兰自身经济濒临崩溃,国库空空如也,唯一值钱的资源就是矿产,而这块“肥肉”,美国却连汤渣都不想分给欧盟。欧洲虽然还掌握着被冻结的2300亿俄罗斯资产,但是谁也不敢轻易撕下最后的遮羞布,去打这笔钱的主意。现在,乌克兰迫于压力同意停火,而结局很可能是美国拿走矿产资源,俄罗斯拿走土地,而留给欧洲的,只有巨额债务和无尽的羞辱。
自工业革命以来,欧洲早已经习惯了在国际舞台上扮演“裁判”的角色,往往是几个列强关起门来决定其他国家的领土、主权乃至命运。然而,如今的现实却是,他们反被自己的“亲密盟友”排除在外,眼睁睁地看着美俄两国关起门来谈判,决定欧洲最关心的安全格局。这种被“盟友抛弃”、被“大国摆布”的感觉,让欧洲各国既愤怒 又无奈。因此,在没有欧洲参与的情况下,无论美俄最终达成怎样的协议,无论停火以何种形式推进,从现实利益到面子尊严,欧洲都无法轻易接受。
就在美乌公布30天临时停火方案后,法国、英国、德国、意大利及波兰五国国防部长迅速召开会议,讨论在缺少美国支持的情况下,如何确保欧洲安全并继续支援乌克兰抵抗俄罗斯。法国防长勒科尔尼还表示,约有15个国家有意推进旨在实现俄乌停火的欧洲方案。
由此可见,俄乌冲突的未来仍然充满变数。特朗普的贪婪、泽连斯基的困境、普京的老谋深算,以及欧洲的心有不甘,使得停火谈判变得愈发复杂。短期内,临时停火的可行性依然存疑,而长期和平更是困难重重。在这场博弈中,美国、俄罗斯、乌克兰和欧洲几方如何在利益与妥协之间找到平衡,将成为决定这场冲突最终结局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