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身体有缺陷赚不到钱,却还是心善收留了妈妈。

为了养大我和弟弟,他起早贪黑,日夜辛劳。

奶奶天天在我耳边念叨:「盼睇,你长大可不能忘记你爸爸的恩情,他那么艰难拉扯大你们,你长大要是不孝顺他,会天打雷劈的。」

周围邻居也都说我爸爸老实勤奋靠得住。

穷人孩子早当家,从小我就知道爸爸不容易,所以我八岁起就开始洗衣做饭喂猪。

我弟弟也知道捡矿泉水瓶补贴家用。

只有我那不知好歹的妈妈,不赚钱,只知道疯跑,看向爸爸的眼里都是愤恨和怨毒。

我爸爸好心收留了她,留来留去还留成仇了呗?

1

如果说我这辈子最感恩的人是我爸爸,那我最讨厌最厌恶的人就是我妈。她是流浪到我们村子的疯女人,我爸爸好心收留她,给她一个家。

可她呢?

要么就是神志不清蜷缩在角落里,要么就是疯狂攻击人。我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是她生弟弟那年。

寒冬腊月,她躺在床上疼得打滚,奶奶吩咐我赶紧去烧热水,爸爸端热水去屋子里的时候,她突然发疯,把热水打翻在地,哭喊着她不是生孩子的工具。

她说爸爸是强奸犯,她不要生下强奸犯的孩子,她不要。

爸爸气得牙关紧咬,却还是找来麻绳把她绑在床上,怕她把嘴巴咬破,爸爸还在她嘴里塞上了毛巾。

奶奶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哄骗她:「闺女,你听话,生下这个儿子,我就送你回家找你爸爸。闺女,你看,孩子头都要出来了,这也是条生命,你给我们留一个希望,我们就送你走,行不行?」

我躲在门帘外,看着妈妈无力地躺回床上,心想,原来妈妈也有爸爸啊,她爸爸也很疼她吗?

但这么多年,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她爸爸?送回家是什么意思?

外公家很远吗?

我记得邻居家耀祖和钱笙都有外公,我追着爸爸问过,为什么我没有外公。那时候爸爸不是说,妈妈是没人要的疯女人吗?

到底奶奶说的是真的,还是爸爸说的是真的?

不管怎么说,奶奶的诱哄有了效果,妈妈力竭为我们老李家生下一个男娃娃。

奶奶高兴地跪在地上大喊:「感谢祖宗庇佑,我李家后继有人了!」

我很莫名其妙,我不是李家的后人?

2

生完弟弟第二天,妈妈醒来就撑着身子找衣服穿。

她的衣服大多破旧有补丁,甚至还有的露看大洞,爸爸不会针线活,奶奶太忙,没人给她收拾。

她愣是从那一堆破烂里,找到一个没那么破的棉袄,又套上一条大红棉裤,据说是爸爸从外头捡来的。

她喜滋滋地梳拢头发,见我呆呆看着她,她冲我招了招手。

「盼睇,我要走了。以后你要好好念书,女孩子一定要读书,努力让自己脱离底层社会。」

她眼底一片清明,疲惫的面容在清亮眼神的衬托下,也变得闪耀了很多。

她除了身上穿的衣服,还有绑头发的红绳子,什么都不准备带走,包括我。

我心底一片惶恐,不安追问:「你要去找你爸爸了吗?可以带我一起去找外公吗?我从来都没见过外公!」

她扎头发的手顿了一下,才缓慢摇了摇头:「我带不走你,他强迫我,毁了我,为的就是你们两个孩子,我要是带你,我永远都走不了!」

我不懂妈妈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妈妈不要我了。

虽然她总呆呆傻傻蜷缩在那里,虽然她从不关心我,但最起码我还有个妈妈啊,如果她走了,我要怎么办?

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妈妈头发还没扎好,奶奶就抱着哭泣的弟弟塞到了妈妈的怀里:「孩子饿了!」

妈妈吓得往后退,扎头发的手都在发抖:「饿了喝奶粉,我们说好的,我给你们生下这个儿子,你就带我去找我爸爸,你亲口说的。」

弟弟哭得声嘶力竭,爸爸从地里回来,手里正拿着铁锨,听见屋里的争执,拿着铁锨就进了屋。

孩子饿了你听不见吗?亏你还是什么硕士博士的,我们庄子里最没文化的女人也知道爱孩子,你生的孩子饿了,你不喂奶要干什么?」

妈妈颤抖的手一直没能成功把红绳绑到头发上,被爸爸一呵斥,红绳落地,妈妈刚刚梳拢的头发再次散落下来。

她哆嗦着唇,张了好几次嘴巴才哭喊着说出:「昨天说好了,送我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爸爸气得把铁锨一扔,「咣当」的声响,吓得弟弟哭声更响亮,爸爸铁青着脸抽出腰间的皮带,抡圆了胳膊就把皮带抽到妈妈身上:「我让你回家!「我让你回家!

这就是你的家,你儿子女儿都在这,你男人也在这,你回哪去!」

我被吓得蹲在桌子后面,全身颤抖,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这凶狠打人的男子,竟然是我那全村歌颂的善心人爸爸。

妈妈被打得体无完肤,妈妈身上的棉袄被抽破,劣质的棉絮到处飞舞,伴随着妈妈尖利的喊叫声,奶奶假意拦了一下爸爸。

奶奶抱着那哭号的孩子塞到躺在地上的妈妈怀中,扒开她破烂不堪的衣衫,把孩子的嘴巴塞到妈妈胸前。

我感觉那红彤彤的小东西,像我听说过的吸血鬼,趴在妈妈身上吸妈妈的精血。

妈妈昏迷了过去,她怀中的小人儿,依旧不知疲倦地吸着奶水。

那天过后,我就发了一场高烧,等我再醒来,那个梳拢着头发,说要回家找外公的妈妈,好像是我的一场幻觉。

我的妈妈更不正常了。

她每日蜷缩在床上,弟弟饿了,奶奶就抱来让她喂奶。

后来我在邻居家电视上看到一个报道,说什么傻子的奶水也有傻子的病菌。耀祖吓得离我远远的:「盼睇,你吃疯子的奶水长大的,你不会也是疯子?

我吓坏了,回家就哭喊着让奶奶别抱弟弟去吃奶了。

「奶奶,电视说了,吃傻子的奶水会长成傻子,吃疯子的奶水会长成疯子。奶奶,我长大不会也成疯子吧?还有弟弟,弟弟不能再吃了,不然弟弟也会变成跟那个疯女人一样的。」

这话被从地里干完活回家的爸爸听见,他拉过我的手,塞给我一个棒棒糖:「我们盼睇现在懂这么多知识了呢!」

爸爸的眼底都是欣赏和骄傲。

我惊魂未定追问:「爸爸,我也会变成疯子吗?」爸爸却笃定地摇了摇头:「不会。

「你妈妈也不是天生的疯子。」

那,我妈妈现在怎么成疯子了呢?

我想追问,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爸爸挥舞皮带的脸,打了个冷战后,再也没敢多问什么。

那天的棒棒糖,一点都不甜。

3

村里小孩取笑我是疯子生的小疯子,除了钱笙和耀祖,所有小孩都不愿意跟我玩,他们还往我身上丢石子。

我越发讨厌妈妈,我讨厌她有病,还要把我生出来。

我讨厌她既不能赚钱又不能陪我,还不能给我讲好听的故事。

因为她,村里小孩子骂我是小疯子,后来,大人也开始说我有病。

钱笙妈妈很温柔,总爱给钱笙讲故事,我知道钱笙妈妈是讲给钱笙听的,所以我往日总会特别安静,免得钱笙妈妈不耐烦赶我走。

但钱笙妈妈讲的这个《牛郎织女》我却忍不住反驳。

「织女在洗澡,牛郎为什么要偷拿走织女的衣服?

「织女找衣服,牛郎为什么要迫使织女嫁给他?

「他一个种地的老农民,还是被哥嫂赶出家门穷困潦倒的男人,凭什么娶仙女?」

大概是我的问题太多,惹烦了钱笙妈妈,她收起了故事书,神色也不好看。我从小就希望钱笙妈妈做我的妈妈,可我惹她不高兴了。

我不敢再多待,出了钱笙家门,就忍不住掉下了眼泪。爸爸从地里干活恰好遇到了我,追问我怎么哭了。

我越说越委屈,把我的困惑和不解都告诉了爸爸,谁知向来温和的爸爸,第一次扇了我一巴掌。

脸上火辣辣地疼,我想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错的分明是贪婪又坏的牛郎,为什么大家都不理解我?

我捂着脸跑到妈妈的房间哭,一向呆滞没反应的妈妈,冲我招了招手。妈妈头发乱糟糟的,为了方便弟弟吃奶,上衣半褪,斜躺在那里。

她看着我的神色很复杂,沙哑着嗓子问我:「你为什么哭?这么大怎么还不上学?」

那年我六岁,还没开始上幼儿园,耀祖和钱笙都去上学了,爸爸却说幼儿园没用,还不如在家玩,等小学再去。

我把这些告诉妈妈后,她唇角泛起一丝嘲讽的笑,眼神防备地打量着外面,塞给我一张纸,悄声跟我说:「你悄悄借手机给这个号码打电话,你告诉他,陈京华想回家,把咱们的地址告诉他。」

见我呆愣着看她,她握紧我的手,我的手被攥得生疼。

妈妈的眼底都是求求:「一定要给他打电话,你外公会来找我们,到时候我带你回城里上学。」

上学,我也可以像耀祖一样,有自己的书包,每天老师还会给我一瓶牛奶。我重重点头。

反正耀祖爸妈不在家,耀祖奶奶惯着他,手机总给他玩,我假装上厕所借来打电话,容易得很。

一切都和我设想的一样,耀祖直接把手机给了我,我假装肚子疼拿着手机去了厕所。

我捏着手机,反复打了三次,温柔的女声都在提醒我,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耀祖还在外面催促我:「盼睇,你赶紧,我还没看完喜羊羊呢。」

我麻木地把手机还给耀祖,心底只有一个念头:【唉,我又上不了学了,牛奶也喝不上了。】

当晚,我假装想逗弟弟,凑到妈妈身边时,她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我,我却不得不摇了摇头。

她眼神瞬间变得灰暗,我转头,见奶奶正在给弟弟织毛衣,小声跟她说:「停机了。」

她呆愣愣躺在那里,闭上了眼睛,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眼角流到枕头上。

我手足无措站在原地,看着不知疲倦、贪婪地在她怀中吃奶的弟弟,不知哪来的勇气,拽着他的脑袋把他拽离了妈妈的怀抱。

弟弟的哭喊声唤来了奶奶。

我因为鬼使神差的一个念头,被奶奶打了两巴掌:「作死啊,你弟弟吃奶,你掰他头做什么?」

第二日我趁着没人,再次溜去妈妈的房间,我追着她问:「除了外公的号码,你没别人的号码?舅舅?小姨?或者外婆?」

可她又听不懂了,只会呆愣愣看着我,嘴里念叨着:「跑!「跑!

「跑!」

她像一个复读机,只会重复一个「跑」字,我赶忙捂住她的嘴。上次说要回家,爸爸就抽出了皮带,再给爸爸听到,她又要挨打了。

4

七岁那年,爸爸一趟趟出去求人送礼,总算在新学期把我送到了小学,我有学上了。

课堂上,老师不止一次跟我们强调父母的艰辛。

我想起爸爸瘸着腿去地里干活的身影,我想起爸爸明明瞎了一只眼睛,却还接了糊纸盒的活计。

奶奶让他别那么累,他说他身上担子重,说我和弟弟还小,他要多赚钱给我们花。

我开始学着分担家务,洗衣、做饭、喂猪,尽量减轻他的负担。

奶奶很欣慰,她说爸爸这辈子老实本分,唯一的心愿就是我和弟弟长大后能有出息。

她千叮咛万嘱咐,我长大以后一定要孝顺,不然会天打五雷轰。

上学的新奇,繁重的作业,还有干不完的家务,弟弟还爱尿裤子,我每日的生活都被填补得很满。

而妈妈却几年如一日,只会蜷缩在床上,或者围着那阴冷潮湿的房间转圈。

奶奶对着妈妈住的西屋唾弃:「除了吃就是睡,一点用都没有,还硕士呢。」

这一年,我九岁,学了很多知识,看了很多新闻,我第一次对着奶奶闹了起来。

「妈妈学历那么高,怎么可能会嫁给爸爸,一定是你们拐卖囚禁了她!你们这样是犯法的!」

这话恰好被来我家串门的耀祖奶奶听到,她看我像看一个傻子:「这孩子,你说的什么话哦,你妈妈脑壳有病,要不是你爸爸收留了她,她早就冻死在外面了。」

「你爸爸这个人,又老实又憨厚,捡了个疯婆子,好吃好喝养起来。生下你

和你弟弟,你爸爸也没抛弃她,咱们村都知道,你爸爸是真正的善心人。」

奶奶也附和:「要不是俺们,你妈妈还不知道会流浪到哪里呢,这疯婆子,除了生两个孩子,还有什么用?」

真的是这样吗?爸爸是收留妈妈的善心人?

随着越发繁重的家务,周末都要去田里干活,奶奶在我耳边念叨:「都怪你妈妈,天天在床上挺尸,不然你小小年纪怎么会跟着我们一起到田里劳作?」

钱笙在家什么活都不用干,耀祖每日有牛奶有饼干,只有我勉强吃饱饭还有干不完的活计。

我开始相信奶奶说的话,觉得一切都因为我那个疯婆子妈妈。要不是她疯疯癫癫,我和弟弟小时候也不至于那么苦。

忙碌繁重的琐事,模糊了我的记忆,我逐渐忘记了妈妈也有爸爸,我开始慢慢被奶奶洗脑,觉得妈妈就是我们家的累赘。

而我最讨厌她的一次,是学校命题作文竞赛:《我的妈妈》。

我笔下的妈妈温柔可亲,会抱着我给我讲好听的故事,这个作文被提交到市里,并获得了去市里比赛的名额,校领导与有荣焉,让我在讲台上把作文读出来跟大家分享。

跟我一起竞争,却没有我成绩好的那个女生,恰好是我们一个庄子里的孩子。

她当着全校上千人,举报我成绩作弊。

「李盼睇的作文成绩作弊,她妈妈明明是个疯婆子,是神经病,怎么可能抱着她讲故事,她写的作文有假,不知道从哪里抄来的,输给这样的作文,我不服气。」

一石激起千层浪,主席台下的小孩子们议论纷纷,这个年纪的小孩,口无遮拦,有着最原始的恶意和偏见,很多人大声问我:

「李盼睇,你妈妈真的是疯婆子吗?她平时打你吗?会发病吗?」「你有没有去医院检查过,你有没有疯病?」

喷,你们不知道,他妈妈从不出屋子,每日躲在屋子里,行动不能自理,李盼睇身为疯子的女儿,怎么可能写出好看的作文,一定是抄袭的,她都不知道母爱是什么。」

我在台上握紧话筒,大声反驳:「我知道母爱是什么,这是我自己写的作文,我没有抄袭。」

我没骗人,我无数次在钱笙妈妈身上,看到过母爱的模样,我写的作文也没有骗人。

钱笙的妈妈就是很温柔可亲,钱笙的妈妈就是会讲好听的故事,钱笙的妈妈真的很疼爱钱笙。

只不过,她不是我的妈妈罢了。

最终我的名额还是被取消了,老师对着我摇了摇头:「李盼睇,老师知道你文笔很好,写的作文很有意思,但,我们开会讨论后,还是决定让张苒代表

从那以后,我越发讨厌妈妈,我觉得她是我们全家人的累赘。

5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刻意忽视心底的异样,粉饰着我们这个破败小家的太平。

在奶奶的苦难教育下,弟弟和我一样懂事听话。

他没事就会出去捡矿泉水瓶,捡一天,攒在一起能卖十五元,但弟弟连五毛钱一根的冰棒都舍不吃,他说爸爸干活太辛苦,这钱要攒着补贴家用。

妈妈的症状却越来越不好,她有时候会大喊大叫。

有时候会趁人不备打人,一身蛮力。

爸爸在地里忙碌一天回到家,妈妈趁他不注意,会拿铁棍砸爸爸,当然,力量悬殊,最终妈妈会被爸爸暴打,但妈妈下一次还是会在爸爸不注意的时候,恶狠狠打他。

她目光呆滞,唯有看向爸爸的时候,眼底有藏不住的恨。那眼神,令我触目惊心,这一年我考上了初中。

学习很累,大家为了来日能考上心仪的大学,都很卷。深夜伏案预习的某一日,我突然想到奶奶说过的话,我妈妈曾经是研究生。

在她们那个年代,研究生是多么优秀的人才。

如若不是被我爸爸「收留」,我的妈妈应该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发光发热。

我又想起她梳拢头发要去找姥爷的画面了,那时候她让我一定要好好读书,女孩子不要让自己陷入底层。

我懂了她的未尽之语,在底层,女子只能沦为生育的工具。

她自己不愿意,她也不愿意自己生下的女儿成为这样的牺牲品。

我开始确信,我的妈妈就是被拐卖来的,我曾经打的那个电话,就是求救电话。

再想曾经我对她的忽视、厌恶和怨恨,我突然觉得自己不愧是强奸犯生下的小恶魔,和我爸爸一样恶心又自私。

我借着大扫除的名义,把妈妈的床铺彻底清理了一番,和我想象过的一样,在草席底下,还翻出了几张纸。

【跑】。 【苏城】。 【陈怀宇、哥】。 【陈振山、爸】。

【苏城大学、计算机专业】。【跑!!】

1987年】。

我把几张纸拼凑在一起,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偶尔清醒的间隙,妈妈不知道从哪里搜罗到纸笔,又不知道费了多少功夫,才勉强写下这几项信息。

而我的妈妈,居然是苏城大学计算机专业的高才生,这样的学历,在我们中学,都是要上光荣榜的。

我爸爸和我奶奶,到底做了什么?!

我把信息收集好,悄悄问妈妈:「你还记不记得你爸爸的电话?

「你哥哥的你记不记得?

「你··」

我问了很多问题,但很可惜,她并不处于清醒状态。

在微机课上,我试探着把她的信息都输入了全国寻亲系统,还借耀祖的手机,在网上发了一个求亲的短视频。

网友们都在底下留言。

【苏城大学研究生的含金量,怎么可能是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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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盼岁岁,秋月传情,爱意不绝

作者:花花短篇故事

专栏简介:《期盼岁岁,秋月传情,爱意不绝》希望读者能够亲临其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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