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锦赛成绩单有点难堪，国乒怎么了？
湖南日报2024-10-14 10:55
10月13日晚，第27届亚洲乒乓球锦标赛在哈萨克斯坦落下帷幕。在巴黎奥运会之后第一个“升国旗”的国际赛事中，国乒的总体表现不尽如人意。“女团输给日本”“女单全部无缘四强”“国乒一天之内输了十场”“林诗栋1-3张本智和”等词条，纷纷登上各大热搜热榜。
不可否认的是，国乒交出的这份成绩单有点难堪。最近几天，球迷们从不同角度对这次亚锦赛进行了盘点，认为这次失利是史无前例的。舆论场上出现了不少质疑、批评甚至谩骂的声音，很多长期关注国乒的球迷朋友更是黯然神伤，认为这样的结果完全意料不到、难以接受。乒乓球在每个中国人心中，是无以替代的旋转魅力和国家荣耀。对球迷们的失落、失望，也包括那些合理的质疑、善意的批评，相信很多人都是能够感同身受并完全理解的，因为大家都希望国乒好。
那么，这次失利我们该怎么看？国乒到底还行不行？
本届乒乓球亚锦赛中，中国选手孙颖莎宣布退出单项比赛 图源：微博@WTT世界乒联
一
赛场之外，纵观网友的评论，除去一些义愤之下的情绪宣泄和攻击运动员的极端言论，也有不少发声一针见血、直击要害，反映了大家对国乒发展的长期关注和深度思考。以下几种观点具有一定代表性，值得我们关注。
比如，人才断层论。本次亚锦赛，许多大家熟悉的主力队员并没有参赛。虽然削弱了国乒的整体实力，但也给了年轻选手们“抢班夺巢”、扛起重担的机会。然而，失去了老将压阵，小将们的表现不尽完美，一些备受期待的年轻选手黯然离场。
有网友就认为，国乒的后备力量令人担忧，甚至出现了前所未有的人才断代危机。还有的将这一问题归咎于队伍管理的短视、梯队建设的失误、选拔机制的失衡等深层次因素。
比如，商业透支论。近些年，乒乓球商业化程度越来越高，一些有着高额奖金的商业联赛得到运动员和球迷的青睐。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乒乓球受喜爱程度正不断抬升，“国球”的影响力与日俱增。
但也有网友认为，过度商业化带来的负面影响开始显现，频繁的商业赛事占用了大量训练和休息时间，导致一些主力队员东奔西走连轴转，影响比赛状态和技战术水平。有球员从巴黎奥运会三线作战，到WTT澳门冠军赛、中国大满贯，再到这次的亚锦赛，不到三个月时间里已出战了整整34场比赛。
比如，“饭圈”反噬论。有人说，国乒队员中的一些新生代领军人物，在球场上面对的是双重压力，不光光有比赛的压力，更有来自“饭圈”的侵扰。认为“莫名其妙”的连连爆冷，不只是技术原因，更有“心魔作祟”。
一些“狂热”粉丝在网络上激烈对战，互相辱骂、诋毁、诽谤，乃至“殃及”他们的教练、队友，最终影响的一定是运动员本人和整个团队的状态。
网友对本届亚锦赛进行讨论的部分话题 图源：社交平台截图
二
竞技体育，状态起起伏伏也能被大众理解，为什么这次亚锦赛会引发如此强烈的舆论反响？实际上，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国乒的受关注度在持续飙升，这与近些年来发生的一些变化密不可分。
以前是“稳稳地赢”，现在成了“心跳游戏”。很多人对国乒最深刻的印象定格在2008年北京奥运会上，那些三面五星红旗同时升起的光辉时刻。大约从80年代末90年代初开始，中国乒乓之崛起就引人瞩目，并且在此后的几十年中不断书写传奇。虽然期间也经历过波动与低谷，但中国乒乓“梦之队”的盛誉，是一场又一场胜利铸就的底气，也是国人的情怀荣光所系。
然而，近些年来，国乒的绝对统治力似乎在逐渐丧失。曾经常见的大比分领先的“碾压式”胜利，已经较少再看到。巴黎奥运会男子团体决赛，虽然总比分3-0夺冠，但每一盘都是3-2险胜。而在此前的男子单打1/4决赛中，也是在两度落后的劣势下极限逆袭，以4:3险胜对手，让不少观众直呼“看比赛必须常备氧气瓶”。
以前是“圈地自萌”，现在成了“热搜常客”。大部分体育项目具有一定的专业性，往往只是在一部分爱好者中间引发关注和讨论。但战绩辉煌的国乒自带流量，特别是每逢大赛来临，“全民乒乓”的氛围都会被推向一个高潮，成为大众热议的焦点。再加上近年来推行的商业化改革，国乒逐渐从“体制化”向“市场化”转型，吸引了更多粉丝。
曝光度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更高的知名度能够助推一项运动的普及和推广，也能为运动员带来更高的商业价值，有利于项目的可持续发展；另一方面也可能打破单纯安静的训练环境，粉丝群体大量涌入，舆论生态变得更为复杂，运动员的一举一动都可能被过度解读、冲上热搜。这反过来也会成为教练组决策时的掣肘，甚而影响到运动员的身体和心理状态。
以前是“一枝独秀”，现在成了“群雄逐鹿”。如果放在一个更长的时间维度看，乒乓球项目整体上正在进入一个快速发展的阶段。科技的发展让人类对运动项目本身、对明星运动员技战术的研究越来越透彻，各国之间的经验交流和人才流动，也有助于缩小水平间的差距。像国际乒联2014年开始要求使用“40+大球”，本质上就是为了促进“百花齐放”而进行的规则调整。
在这样的背景下，无论是国乒还是外协，老将还是小将，大家都挺拼的，世界范围内再出现“GOAT”也越来越难。当然，这并不是乒乓球项目独有的境遇。就像我们在其他运动项目上取得的每一次突破，也必然伴随着其他国家传统优势项目的“危机”，而这，正是竞技体育走向“更快、更高、更强——更团结”的必经之路。
10月10日，2024年乒乓球亚锦赛混双四分之一决赛中，中国组合林高远/王艺迪止步八强 图源：新华社
三
虽然这次乒乓球亚锦赛引发了一些争论和质疑，但我们相信，国乒不会因为一两次比赛失利就一蹶不振。最后，说说三点感受和总结。
问题不要回避，也别拖延。正如不能因为是自己的孩子就任意苛责一样，我们也不能一味“护犊子”，选择性忽视国乒可能存在的问题。特别是网友提出这次比赛反映出的梯队建设问题，直指竞技体育发展的要害。当我们看到国际乒坛一个个年轻而陌生的面孔不断冒尖，甚至对中国球员造成威胁，必须要有一种紧迫感和焦虑感，更好地规划下一代球员如何在国际大赛中脱颖而出。
此外，如何前瞻性把握世界乒乓球运动的发展趋势，在强敌环伺的竞技体育中保持领先优势？如何平衡国际大赛与商业比赛，更好地为不同特点的球员排兵布阵？如何引导球迷理性“追星”，防止“饭圈化”扩散蔓延？这些问题也都是国乒必须面对、加快解决的。
舆论不要苛责，也别放大。竞技体育有输有赢，运动员状态有高有低，坦然接受输赢是每一位球迷的“必修课”。即便是乒乓球这样的“国球”，胜败都是兵家常事，正如世界排名也是动态变化的过程，不存在永恒的王者。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前后，中国乒乓男团就经历了一个低谷期。而后，中国队知难而进，不断借鉴对手、创新打法，成功走出低谷。
竞技体育具有很强的偶然性，很多因素都会影响运动员发挥；也具有很强的专业性，其中的许多困难和挑战只有教练员、运动员才能切身体会。每一位代表国家队出征的运动员，虽肩负着国家的荣耀，但不能唯胜负、唯金牌。不能动辄制造各种阴谋论，更不能上升到人身攻击，让运动员无法专注于比赛本身。营造更为理性、宽容和包容的良好舆论环境，是我们共同的责任。
球员不要沮丧，也别气馁。相信这个时候，心情最低落的或许就是这次出征亚锦赛的全体运动员，因为他们没有如国人期待的那样捧回更多的奖杯。但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更不是什么“罪人”。巴黎奥运会之后，很多球员都没有好好地休整，无论身体还是心理，都经受了严峻的考验。尤其在听到、看到广大球迷和舆论的质疑和批评之后，内心一定不好受。但他们在赛场上的不言放弃和自信自强，早已为中国青年一代树立了榜样，也必将继续收获14亿多中国人的称赞。
鲜花和掌声，是对你们的赞美；叹气和眼泪，是对你们的期许。“下风球”“逆风盘”，还有一次次的落后和低谷，向前的道路上从来不是一帆风顺的。不必沮丧，抬起头，坚定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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